戰爭語錄
1、如果不用負責,男人可以喜歡各種各樣的女人,春蘭秋菊各有各的味道。可是,你說這喜歡了,就得娶回家來,而且從此還就得這一個,不能沾別的了,那咱就不能光注重娛樂功能,得講個綜合國力。
2、夫妻之間發生矛盾,寧肯吵一架,哪怕動手,打一鼻青臉腫,也不能搞忍辱負重息事寧人。夫妻是不能講道理的,講道理就別做夫妻。君子之交淡如水,男女關係要是混成白開水,那就完了。
3、人生如戲,那一般就不是太平的人生;戲如人生,那戲就不會太好看。最好是:人生就是人生,戲就是戲,還是分開了好。
4、「楊柳岸,曉風殘月,執手相看淚眼」,難道看的是老婆的淚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難道約的是孝敬公婆生兒育女的黃臉婆?「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那是為誰翻?他們也就是寫悼亡詩的時候,才能想得起老婆,而且這個老婆還得早死,要是命長,連這待遇都沒有。
5、您是一鍋爐,您能燒開一鍋爐的水;您要是一水壺,您就只能燒開一水壺的。您別老想著解決天下人的吃水難問題。
6、以前吧,特敬佩那種能守得住熬得過去直守得雲開見日直熬到深山見太陽的那類女人,別管老公怎麼蹦,您回家也好不回家也好,給錢也好不給錢也好,哪怕在外面都生了小兔崽子,咱就忍著,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等您錢包空了身子也空了,您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得咱執手相看淚眼夫妻對泣一場,完後不計前嫌和好如初,還安慰自己說那些就是人生的小插曲,最終還是我倆,這叫「價值婚姻」。但現在,忽然發現「價值婚姻」其實很不值——憑什麼6000點的時候他讓你守活寡到900點又上你這兒蹭吃蹭喝順便養老?以前我很瞧不起那些很快結婚很快離婚每結離一次就切人家一半財產的女人,現在覺得,單從投資上說,她們挺合適的,至少比一輩子死攥著一支「中石油」要強!
7、所以,做女人難——難就難在你做「魚翅燕窩」,人家可能好「貼餅子熬小魚」;你換了「貼餅子熬小魚」,而人家又對「魚翅燕窩」心嚮往之。而且你還不能說人家什麼,人家會說這是人的本性。所以,有一句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誰願意嫁一個一天到晚總想換口味的?但問題是,多數男人在你嫁他之前,並不知道他日後會變成什麼樣——有的男人像蝌蚪,長著長著長成了青蛙;有的男人像毛毛蟲,忽然就變成了花蝴蝶,滿世界給鮮花授粉去了。
8、過去女人之所以肯「長期持有」,是因為那個時代,男人倘若變了心,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比如陳世美,直接人頭落地。有這樣的政策保障,女人當然可以放心大膽給男人投資了——投資成功,夫貴妻榮,投資失敗,認命。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有什麼好埋怨的。可咱現在,有這樣的政策保障嗎?
從圍城到戰爭(後記)
大約是兩年前,一家影視公司找到我,希望我為他們做編劇,改編葉兆言老師的獲獎中篇《馬文的戰爭》。我看了葉老師的小說後,對他們說,這個故事我改不了。
在原著中,馬文和楊欣是國營工廠的工人,後來工廠倒閉,倆人都下了崗,李義和他們是一個廠的同事。原著四萬字上下,要我改成二十多集三四十萬字的電視劇本,這中間得加多少細節?而我又完全不瞭解工廠,對下崗工人一無所知,他們怎麼說話怎麼做事怎麼搞婚外戀我全不摸門兒,沒法改,如果真要改,還得去體驗生活,跟下崗工人們打成一片,否則我寫的台詞,絕對會慘遭下崗工人恥笑。
當然我之所以推辭,還有另一個更關鍵的原因,原著中的人物與我離得太遠。在原著中,「楊欣從來不考慮做丈夫的難堪,她從來就不知道剎車,通常是越走越遠,越遠越離譜。她的性格是即使軋姘頭,也仍然理直氣壯。」她還沒離婚,就跟李義「打得火熱,光天化日之下,就能看出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太正經。全車間的人就都知道馬文的老婆偷人……馬文想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結果是他越這麼做,越顯得傻。」(摘自葉兆言原著,下同。)
「李義是臉皮極厚的人,馬文相信他會若無其事地走進這套房子,然後像老熟人一樣地和他打招呼。」
「李芹丈夫自從有了外室之後,基本上與她沒什麼來往,只是每月派健壯的司機送一次錢來。那司機二十剛出頭,跟著老闆見多識廣,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處在寂寞中的老闆娘給辦了。有一段時間,他每個月都要到這來快活一天,直到有一天,李芹突然發現自己丈夫不僅是知情者,而且是陰謀的總策劃……」
馬文在跟李芹交往以後,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但這時楊欣又不肯放手了,一把殺了回來,跟馬文直接上了床並把這事兒告訴了李義。用葉老師原著的話說:「楊欣的辦法是明爭,就像當年大鬧離婚一樣,她索性和李義把話挑明了,把種種細節都說出來,甚至連床上的刺激和興奮也沒放過。」
「李義眼神頓時直了,彷彿已經不認識她……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當初讓你別離婚,你非要離,自己離了,又逼著我離,我離了,又糾纏著要結婚,一切還沒完全安頓好,你又玩花樣了。」
故事的結尾是四個人一起上公園談判,不歡而散。
我對製片人說,這樣的故事背景和人物性格實在超出了我的經驗值,我無力把握。製片人就跟我說,你是編劇,你可以改變人物命運人物性格甚至故事走向。反正你只要給我寫一個劇本,不管裡面的人什麼職業什麼學歷什麼教育,只要他遭遇離婚再婚新人舊人,咱就是《馬文的戰爭》。
我說我只熟悉都市熟悉白領熟悉上班族熟悉他們的喜怒哀樂情感糾葛。製片人說好吧,那你就把故事搬到寫字樓,背景挪到當下北京,人物全換成你熟悉的,沒問題。很感謝葉兆言老師的大度,他同意了,所以才有現在這個《馬文的戰爭》。
錢鍾書先生把婚姻比喻為圍城,外面的想殺進去,裡面的想殺出來。其實,不見得,尤其是現代社會的婚姻,儘管婚姻還是一座城池,但是進出不再像「圍城」那麼慘烈——有許多圍城外面的人,根本不想殺進去;也有許多圍城裡面的人,偶爾出來看看風景,卻從沒有殺出來的想法。還有很多很多人,他們在一座城裡呆得久了,厭倦了,自動打開城門放下吊橋棄城而去,更有很多很多人,守著一座不設防的空城,天天盼著有強敵前來侵略攻佔。結婚離婚,從法律手續上,越來越簡便越來越容易,但是,找到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卻越來越難。這就是現代婚姻,不必「殺進去」「殺出來」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表面看「來去輕鬆」「進出瀟灑」,現代人擁有了更多的自由和選擇,但同時,也擁有了更多的淚水和迷茫,困惑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