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經不起金錢和美女的誘惑,幹起了販毒勾當。第一次嘗到一本萬利的甜頭後,發誓不再幹這提心吊膽的事。可面對美色的誘惑,最終使他走向了以販養吸的道路。販毒分子陰險狡詐,刑警支隊偵查員足智多謀。
秋日的一天,民警們化裝與毒販周旋於古城張掖……
沙丘後,西裝革覆,風度翩翩的大老闆猛地一聲吼:動手!
1997年10月1日9時20分許。金昌市區6號區,金川公司某職工到濱河路派出所報案稱:其家窗戶的防護欄被撬,家中2萬餘元物品被盜。
濱河路派出所接到報案後,同駐所刑警中隊立即開展偵破工作。
10月3日,案件告破,抓獲入室作案,價值5萬元的特大盜竊犯罪嫌疑人。由此,公安偵查人員順籐摸瓜,110報警台迅速出擊,吸販毒嫌疑人A落網。
隨即,市公安局組織精幹力量,兩次前往張掖市化裝偵查,冒著生命危險,打入毒販內部,經3天3夜的較量,一舉破獲金昌市公安局建局以來最大販毒案。
1.兩枚金戒指和三條金項鏈
1997年深秋,金昌汽車站。一輛開往張掖的大客車,途經金昌,緩緩停穩。車門打開,上來一位二十多歲的小伙A。他,憔悴的面孔,蓬亂的頭髮,渾濁的眼睛。本來結實健壯的身體,這當兒像風吹要倒似的。
小伙不吭不哈,在車後排坐下。
金昌到張掖3個多小時的路程,對他來說,簡直像走了半年。
大客車在張掖市區盤旋路剛停穩,他急忙跳下,叫一輛「拐的」。「拐的」按他指的路,七拐八拐,拐進條胡同。他匆匆付了錢,賊打鬼似的在一座破院前拍了三掌。
門,裂開一條縫,他趕緊閃進去。
「哎喲!老弟,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在家等,我還以為你遇上『公家』(指警察)。」開門的主人B說。
「沒……沒……」A打個噴嚏,眼淚流下來。
「貨,我已給您準備好,票子帶來了嗎?」B邊說邊遞香煙。
A吸溜吸溜鼻涕:「趕緊給我弄個包兒……」
B從牆角旮旯處翻出小手指指甲蓋大的一白紙包。
一陣吞雲吐霧,他的兩眼由渾濁變為賊亮,掏出盒紅塔山煙,神氣活現,遞給B一支。
「你小子行啊,鳥槍換炮啦。」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嘛!」A兩眼瞇成一條線。
屋裡嚴嚴實實的窗簾,暗淡的燈光下,兩人不時發出低低的笑。
「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錢……」
A不搭話,深深地吸口煙,慢慢掏出懷裡的紙包。
於是,兩枚金光閃爍的金戒指和三條金項鏈擺在B的前面。他驚得眼珠差點兒從眼眶掉出:「老弟,你真行。」他極親熱地拍拍他的肩。
「24K,21克純金。」A春風得意。
B忙不迭地拿在手裡掂、折,然後用牙咬:「嘖!噴嘖……哥們兒真不賴。」話鋒一轉:「還差點兒錢。」
「啪!」A又神氣十足地甩出一沓錢:「給,老哥,這是500塊。你點。」
「點啥呢?都是老朋友了。」B說著還是蘸著唾沫星數了數。
深秋的涼風吹得樹葉嘩嘩飄落。
兩人豎起耳朵警惕地像兩隻貓。
幽暗的燈光下。二人一陣陣低語,低得像蚊子叫。
幾年前,他們在勞改農場服刑時相識。挖地溝的當兒,兩人接上話茬兒。
「老弟家是哪兒的?」
「金昌。你呢?老哥!」
「張掖。」
「咋進來的?判幾年?」。
「四年。」B用手作鉗子狀:「你呢?」
「傷害。兩年!」
蒼蠅蚊子相遇,兩位「難兄難弟」情投意合。
1996年冬天的一天,一陣風刮過,B的家閃進A。
「是你?老弟!」B又驚又喜。
A看著眼前的B,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全不像勞改釋放前的樣了。又看看自己的窮酸相,一屁股坐下,凍得哆哆嗦嗦的手掏出盒低檔煙。「收起來吧。」B順手抽出根阿詩瑪。二人滔滔不絕地聊起來。
A說,他釋放後,做起服裝生意,東挪西借虧了本。為難中,想起了他,過來看看。
「掙大錢,你敢幹嗎?」
「除犯法的事不幹,幹啥都行。」
「你這人,死心眼兒。不冒風險,能掙大錢?看我現在混得如何?」
A沉默不語,最終經不起金錢的誘惑,幹起販毒勾當。第一次嘗到一本萬利的甜頭後,發誓不再幹這提心吊膽的事。可白色魔女的誘惑,最終使他走向了以販養吸的道路。
10月3日。A因盜竊罪被抓。那次盜案中,他把盜得的兩枚金戒指和三條金項鏈,在張掖B處換取了10克海洛因。
巡警大隊110民警,當場從A身上搜出海洛因10克。
此案非同小可,市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吳廣賢下令,把A交給其所在駐地的工人新村派出所進行審查。
隨後,市局刑警支隊隊長楊有清,根據掌握線索,派政委鄭銀生、副支隊長王兆福、副大隊長馮海,帶偵查員前往張掖抓人追贓。
2.他還未爬起,槍口已對準了腦袋
10月15日上午9時。金昌市公安局一行9人,在刑警支隊副支隊長王兆福和一大隊副大隊長馮海的帶領下,押著A乘兩輛車赴張掖。
中午,他們在甘州賓館登記了住宿後,即開車在市區的大街小巷緩行。
張掖,又名甘州,是絲綢之路進入河西走廊的要驛重鎮,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公元前111年,霍去病大破匈奴而勝。為鞏固絲路暢通,漢武帝置張掖、敦煌二郡。
此時的張掖古城,沐浴著秋日金色的陽光,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城南門,甘泉圓池邊的楊柳,儘管是晚秋季節,但仍泛出青翠。
城內西南角金碧輝煌的大佛寺,殿頂青筒瓦覆蓋,古樸神秘。
城南九層高的木塔寺,巍峨壯觀。
市區,新樓林立,一幅動人的圖畫。
車內,王兆福、馮海和杜國棟、羅永虎等人押著A,在悄悄熟悉B的住處以及周圍的地理環境,以便選取最佳進攻方式。
他們無心欣賞這風光如畫的古城新姿,在急於做好擒拿B的一切準備。
晚飯後,落日餘輝給甘州賓館灑下點點金光。偵查員押A來到王兆福、馮海的房間。
馮海按A提供的B的傳呼機號撥了傳呼。幾分鐘後,室內電話響起。
王兆福嚴厲的耳光示意A接電話。
A定定神拿起話筒:「喂,老哥嗎?我是×××。」
「你在哪裡?」
「我在金昌。現在貨(指海洛因)快得很,價錢也好,我手頭沒東西了,給我準備點貨。」
短暫的沉默後,電話裡傳出:「好……我馬上準備,啥時來取?」
「我連夜趕過去,現在價錢好,何況,我一天也離不開這東西。」
子夜。正是從金昌至張掖的班車到達張掖的時間。偵查員們押著A,驅車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王兆福,這位曾任治安隊長、派出所所長的市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是個西北大漢,十幾年的公安生活,煉就了他一副慓悍強壯的身體。他是個辦事精細的人,一切都在他的嚴密計劃中。
偵查員李劍、祁世軍悄悄埋伏於B住所的後窗。杜國棟、李新華死死卡住胡同的出口。王兆福、馮海、羅永虎從正面突擊。
高高的院牆,漆黑陰森的門。這座遠離繁華街道的小院,此時,前後左右的鄰居已進入夢鄉,偶爾傳出幾聲嬰兒的啼哭。
遠處,汽車唰唰的聲響,由遠及近,劃破寂靜的夜空。
「腳步輕點!」羅永虎向A發出警告。
面對黑糊糊的高牆,王兆福發出指令:「上!」說著猛地蹲在牆下。馮海兩腳迅速踩到王兆福的肩上。王兆福身子一挺,馮海嗖地攀上牆頭。
「誰?」屋裡的B聽到響聲。
羅永虎立即捅捅A。
A:「是我!」
「噢,老弟來了。等我穿上衣服給你開門。」
馮海以最快的速度順牆滑下,打開大門。刑警們快速衝到門前,幾腳踹開屋門。
床上。B還未爬起。王兆福他們就以泰山壓頂之勢撲過去。
B還未來得及反抗,幾隻烏黑的槍口已頂住他的腦袋。
B大驚:「你……你們……」
「不許動!」刑警們炸雷般的聲音。
「你們憑啥……」
馮海冷笑道:「別再演戲了。」遂命他穿好衣服。
這當兒,守候在門外的4名偵查員也衝進屋。依法搜查的結果,兩枚金戒指,三條金項鏈,以及用來包裹海洛因的塑料袋和一桿稱海洛因的小秤。
甘州賓館房間,刑警們連夜對B進行突擊審查。
晨曦中,大佛寺古剎的鐘聲悠悠響起。早起晨練的人們已陸續出現在街頭。
刑警們用涼水沖沖頭,清清腦子,發動車輛,即刻踏上返金的路途。
初戰告捷。市公安局局長王祿維大喜,即研究部署更大行動。成立了以刑警支隊政委鄭銀生為「10·19」專案組組長,王兆福、馮海為副組長的特別行動小組。決定第二次赴張掖,再次智擒毒魔。
3.大老闆和他的保鏢
10月18日下午5時。鄭政委帶「10·19」特別行動小組登車出發。前往的還有偵查員陸生文、羅永虎、杜國棟、李玉俊、李劍等。
傍晚。張掖甘州賓館一樓大廳走進三位客人。為首的大老闆西裝革履,中等個兒,微胖的身材,白皙的面孔。鼻樑上架一金邊眼鏡,頭戴古銅色呢禮帽,左手提大哥大,一派大款和紳士風度。
大老闆在沙發上坐定,掏出包「三五」牌香煙,彈出一支,叼到嘴上。
身邊的保鏢麻利地「卡嚓」打著火機。大老闆吐出一串煙圈,架起二郎腿,眼傲慢地掃了下四周對保鏢和司機說:「住六樓,房間要好。」
保鏢二十七八歲年紀,身材高大魁梧,油黑的臉龐,淡淡的絡腮鬍,兩隻鷹隼般的利眼。他,上著棕色皮夾克,下穿藍黑色板褲,走起路來瀟灑剛勁。
司機三十來歲,精幹灑脫,沉穩老練,戴一副墨鏡,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辦完住房手續。三人大搖大擺住進608屋內。
晚飯後,住進二樓的王兆福等6人來到大老闆房間。
王兆福一推門,即為化裝成新疆吐哈油田專做液化氣生意的王老闆鄭銀生、裝扮司機的刑一大隊副大隊長馮海、裝扮王老闆貼身的保鏢的羅永虎叫絕。
三人配合得體,天衣無縫。一切按原計劃進行。王兆福負責外圍和接應,鄭政委三人直接打入毒販子內部。
當天晚上,他們就展開工作。情報得知,明天上午10時,有外地毒販攜100多克毒品海洛因來此地出售。
專案組迅速制定了行動方案。是夜,鄭銀生,這位35歲的老刑警久久不能入睡。他對每一個行動的細節,每一句話,每一個步驟都進行了反覆推敲。
他覺得身上的擔子重如泰山。與窮凶極惡的毒販打交道,稍有不慎,不僅前功盡棄,還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臨出發前,他本想給家裡打個招呼,可為了避免家人擔心,只是讓同事們捎個話,就悄悄上路了。
眼下,他所帶領的弟兄們,雖然個個都具有與犯罪嫌疑人作鬥爭的經驗,包括他本人從警十五載,刑警生涯十二年,先後擔任過分局刑警隊偵破組組長、刑警隊長、指導員、刑警支隊政委,但化裝打入外地毒販內部還是頭一回。雖然犯罪嫌疑人都有虛弱的一面,但,毒販的狡詐和窮凶極惡,卻不能掉以輕心。萬一弟兄們中哪一個有啥意外,他怎麼向金昌人民交待。臨行前,副局長吳廣賢、支隊長楊有清千叮嚀萬囑咐,親自把他們送上車,他不能辜負領導們的重托。
鄭銀生披衣下床,推窗遠望,夜空深邃幽遠。他深深吸口氣,點上一根煙。
「給我來一根。」馮海副隊長,中隊長羅永虎忽地坐起。
「你們倆也沒睡著?」鄭政委笑著給他們發煙。這時,王兆福也從二樓上來。
四人把明天的行動反覆演練了十幾遍,直到他們覺得萬無一失。
4.窗簾始終沒有放下來
第二天上午10點多,甘州賓館608房間,煙霧繚繞。鄭銀生、馮海、羅永虎打開一瓶濱河糧液,慢慢對飲,靜靜等待著「底家」(販賣毒品者)的到來。
11點整,走廊上響起踏踏的腳步聲,腳步聲由遠而近,三人的心立即提起。
輕輕地敲門聲,鄭銀生示意羅永虎開門。門拉開,接頭人帶進兩位「客人」,鄭銀生迅速掃了「客人」一眼,高個的臉上有一疤痕,矮個的瓦刀臉。
各自坐定後,接頭人向「底家」介紹說,這是我的朋友,新疆吐哈油田做液化氣生意的大老闆——王老闆。這是王老闆的司機小馮,這是王老闆的貼身保鏢小羅。
一一握手後,鄭銀生覺出「客人」的手在微微顫抖。從他們那略帶凶光的和故作鎮靜的眼裡,看出了他們的恐慌。
他順手從煙盒裡抽出幾根「三五」牌香煙甩過去,蹺起二郎腿,高傲地瞟瞟「客人」自我介紹說:「我們是做液化氣生意的,路過這裡,車子壞了。趁在修理廠修車的機會,想買點貨(海洛因)回去。聽朋友說,這邊的貨便宜。」他說話的表情,看得出似有難言之隱。
馮海接過話茬兒:「我們老闆不吸這個……不過……」他故意看看鄭銀生的臉色:「我們老闆家裡;有人離不開這東西。」
鄭銀生歎口氣說:「這東西不能經常買,要擔風險呢!不過,沒法子呀。」他慢慢呷口酒,內心確像有難以啟齒之語。
「來來來!弟兄們喝酒。」馮海向「客人」舉起酒杯。
「不會,我們不會喝。」客人連連擺手,眼神流露出疑慮。
馮海見狀心想:「媽的,夠狡猾的了,怕是我們酒裡下了什麼東西。」隨即一仰脖灌下兩盅,然後又倒出兩杯遞給羅永虎,小羅也一飲而盡。「客人」這才放下心來喝。
鄭銀生轉向接頭人:「價錢怎麼個說法?」
接頭人看看「底家」。
疤痕「客人」先伸出3根手指,再伸出5個。
鄭銀生搖搖頭:「朋友,每克350塊錢太貴。」說著靈活地也伸伸手指。
「不行,不行,拿不下。現在公安抓得緊,行情又不錯……」
雙方一番討價還價,相互僵持。
一向不大說話的瓦刀臉「客人」開口了:「我看,你們要是真心實意買,這樣吧,你們給個最高價。」
看得出,他們的貨想急於脫手。
馮海與鄭銀生耳語後,比劃幾下指頭。
瓦刀臉沉默了。沉默後像是下了最大決心:「二百七就二百七(每克)。」
瓦刀臉是決策者,只有關鍵時,他才出馬。
「要多少?」瓦刀臉性急。
鄭銀生假裝考慮一番:「那就多要點,150克。」
「好!」兩「客人」很興奮。
酒杯丁丁當當地碰在一起。
疤痕說,王老闆:「敢問你們具體是啥地方的?」
「朋友,這黑道上的事你們也知道,你也別問我是啥地方的,我也不問你是啥單位的,生意做完,各走各的路。鄭銀生識破了他們的詭計。
瓦刀臉骨碌幾下眼珠滿臉笑著說:「王老闆說得對,這是規矩。」然後狡詐地突然指著馮海和羅永虎說:「他倆姓啥?」試圖測驗接頭人與鄭銀生他們是否熟悉。
接頭人從容不迫道:「他姓羅,他姓馮。」
鄭銀生流露出一絲輕蔑地微笑:「貨帶了沒有?」
「沒有。見個面先談個價。」瓦刀臉狡猾地說。
「我們明天就回,這兒也不宜久留,你們商量一下怎麼交貨。」鄭銀生彈彈煙灰。
「那就電話聯繫。」瓦刀臉和疤痕記了電話號碼。
此時,樓下王兆福帶領的偵查員,有的在賓館對面佯裝下棋,有的假裝打檯球……他們的眼始終盯著鄭銀生他們的房間。一旦窗簾落下,說明正在交貨,他們將衝上樓,但,窗簾始終沒有放下。
5.再次周旋,不到山丹到臨澤
據後來瞭解,19、20這兩天,瓦刀臉和疤痕先後採取偷聽、跟蹤盯梢,查住宿登記等方式,採取反偵查等手段,未再露面。
為避免打草驚蛇,鄭銀生和住二樓的王副支隊長一直保持電話聯繫。
第一條線索就此中斷,大魚脫網。
20日下午。金昌市公安局來電,命王兆福等人回去接受新的任務,留下偵查員李玉俊、陸生文配合鄭銀生他們做好接應工作。
接電後,鄭政委決定撤離甘州賓館,另住他處,繼續誘魚上鉤。
下午1時,王兆福一班人馬剛走,即獲悉另有兩名販毒嫌疑人從外地攜帶毒品海洛因而來。鄭銀生聞訊後,調整方案,繼續以化裝方式與之周旋。
7時40分,他派羅永虎和接頭人前往毒販住處取得聯繫。
羅永虎回來報告,兩名毒販要與王老闆(鄭銀生)面談。
晚上10點多,按約定時間、地點,犯罪嫌疑人趙三申、盧明來到鄭銀生他們房間。
「小羅,你門外站著。」鄭銀生向羅永虎道。意思是讓其在外望風,以此打消對方的懷疑。
「我們要的東西絕不能是二水貨摻了假的,必須是貨真價實。」鄭銀生、馮海反覆強調。
「東西絕對好,不信,你們試樣品。」趙三申身上摸出一個用白紙包著的丁點兒小包。
馮海把那鹼面似的東西放在錫紙上點著,以鑒定其質地好壞。之前,他們為了不露破綻,多次練習了鑒定方法。
馮海老練、麻利、嫻熟的動作使對方又添了幾分信任。
經激烈的討價還價,最後雙方以每克320元敲定價錢。
「要多少?」趙三申急不可待。
「小羅,你來。」鄭銀生向門口「望風」的羅永虎悄聲喊道:「你看看,咱們還剩多少錢?」
羅從懷裡掏出一個大紙包,拿出沓百元票數了一陣,畢恭畢敬地說:「還有一萬多。」
對方眼巴巴望著那沓錢心裡發癢。
「噢……咱們路上還得花,這樣吧!……」鄭銀生沉吟著。
對方急於聽下文,等得手心冒汗。半天,鄭銀生對接頭人說:「那就要50克,你給我借5000塊錢,回去後,我馬上給你劃過來。」
「王老闆,我前段時間剛買了房子,眼下手頭緊張……」接頭人一副為難相。
鄭銀生聽罷,故作生氣道:「你這人不夠朋友。當初,你在新疆像喪家狗,還不是我幫你……」
「我……我確實……」
「我這人的情況你也知道,幾百萬的資產,還怕我5000塊錢不還你……」
「好好好,我給你去借。」接頭人抓耳撓腮像是下了最大決心似的。
「小馮,你跟他們商量一下交貨地點。」鄭銀生掐滅煙頭。
馮海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交貨時,你們租的車我們不坐,我們租的車你們也不坐,咱們共同打「的」。
他的話正中對方下懷。
趙三申眨巴著眼說:「咱們在金昌交貨。」
「不行,金昌那鬼地方不安全。」羅永虎心想,到金昌誰不認識我們,萬一露馬腳……
「那就在山丹。」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了各走各的路。」鄭銀生欠起身,在屋裡踱步。
接下來是雙方商定交貨時的人數。趙三申提出他們出3人。鄭銀生不同意,心想,如果他們3人,我們3人,一對一勢均力敵不易取勝,就說道:「多一人,就多一個目標,相對就安全係數小。反正中間人,你我兩家都認識,咱們就6個人。」
對方覺得在理,連連應承。雙方約定在山丹交貨。
深夜12點。盧明打來電話,約定明天下午3點在張掖市區盤旋路接頭打「的」。
於是,鄭銀生他們5人連夜制定了戰鬥方案和應急措施。
李玉俊和陸生文的任務是,等鄭銀生他們從樓上下來與對方上車時,盯準車號,立即開車尾隨,不怕他們臨時改變交貨地點。
21日下午3時。鄭銀生他們把子彈推上槍膛,關好保險,藏於不易被察覺之處,從樓上大搖大擺走下來,一副闊佬派頭。
樓下。李玉俊、陸生文與路邊的老頭對弈,四隻眼不時地瞄向鄭銀生他們的去向。
盤旋路口。不知何處,鑽出了趙三申、盧明。這兩個傢伙,果然是狡猾刁鑽。
接頭人為探明對方身上是否藏有凶器,上前假裝親熱分別與趙三申、盧明擁抱。在摟抱趙三申時,觸摸到他懷裡硬邦邦的刀子,便玩笑道:「你這傢伙!怎麼還帶刀子?」意在提醒鄭銀生他們注意。
趙三申咧咧嘴笑:「帶上防個身。」
這些話,偵查員全聽在耳朵裡。
雙方叫來輛黃色「的士」,羅永虎按原計劃緊挨趙三申在車內坐下。羅永虎身強力壯,他主動提出對付人高馬大的趙三申。
鄭銀生裝出緊張害怕的樣子,故意拉開裝大哥大的手提包,讓對方看,表示裡邊沒有任何凶器,以麻痺對方。
趙三申的眼迅速掃了遍鄭銀生的包放下心來,並安慰說:「王老闆不要怕,現在『公家』哪裡知道我們幹這事(毒品交易)。」
眼下,他們對鄭銀生他們已是十分的相信。
此時,張掖市區一派繁華景象。馬路上車輛如梭,遊人絡繹不絕。一對對情侶眉開眼笑,相互低語。小販的叫賣聲高高低低和諧悅耳,到處是詳和的氣氛。
「你們看!那兩個是婊子……」盧明指著前面不遠處嘻嘻笑的女郎。
「你咋知道?」羅永虎問。
兩名販毒嫌疑人詭秘地眨眨眼,說本市女人如何如何漂亮。然後,又向鄭銀生他們介紹張掖的大佛寺的臥佛等名勝古跡。
鄭銀生也用新疆話說起新疆的巴郎子,逗得滿車人大笑。
出租車駛出市區來到去山丹和臨澤公路的交叉處。對方突然提出不在山丹交貨到臨澤。
毒販的狡詐奸滑,早已在鄭銀生他們預料之中。
馮海從倒車鏡裡瞅瞅陸生文的車,遠遠的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面。
鄭銀生他們的出租車,改變了去山丹的方向,急速駛向去臨澤的路。
5.沙丘後,新疆大老闆吼道,動手
下午4時,出租車在張掖通往臨澤公路16公里處的沙漠地帶停下。車上依次哈腰鑽出6條神秘的漢子。風吹細沙麻麻地打在他們臉上。太陽冷冷地掛在灰濛濛的西天。路旁三兩棵半死不活的白楊樹上掛著半樹黃葉。
凌亂的腳步越過公路向前方約50米處的大沙丘移動。
王老闆用手推推掛在鼻樑上的眼鏡,瞧瞧左右兩邊的貼身保鏢和司機,回頭望望公路上偶爾過往的汽車,神情不安地說:「咱們這麼多人,走在這鬼地方有點兒太顯眼了。」
「咋?你們新疆人就這點雞毛兒膽子。」趙三申指指身邊提黑提包的盧明。
盧明嘿嘿笑,用手拍拍提包唰地拉開拉鏈。
大老闆3人探過頭,裡面是半提包整齊的印刷品。
趙三申晃動著腦殼:「我們是做壓力器生意的,這些都是產品說明書。萬一被警察發現,這些資料就是證明。」
盧明得意地笑了。
對方的這種伎倆,在鄭銀生他們眼裡,不過是小菜一碟。
接頭人拍拍胸脯:「王老闆,怕啥?有我們呢!」
鄭銀生心裡暗笑,一語雙關道:「怕是不怕,就是他媽的有點兒心虛。」
對方說:「心虛啥?幹這行,腦袋就是別在褲帶上。」
王老闆的保鏢羅永虎摘下黑色禮帽掮了幾下:「人說東北虎西北狼……」
老闆的司機馮海冷笑道:「咱們多麼像沙漠上的一群狼。」
趙三申弓著羅圈腿說:「這哥們兒說得好,咱就是這西北的狼,任憑你『公家』追得多麼緊。」
哈哈哈……
笑聲被風捲走了。
王老闆鄭銀生敞開黑色的夾克,眼裡透出堅定的目光。
沉默了,沙沙的腳步聲。幾隻烏鴉掠過天空淒涼地叫著。
王老闆的司機馮海不甘沉默,他努力抑制著即將展開決戰的激動與興奮,放開嘹亮的歌喉: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
其他人都跟著吼:往前走——
遠遠望去,這些人倒像是一群在這片沙漠中觀光嬉戲的遊客。
遠處,一股旋風,捲起根圓圓直直的沙柱從旁邊擦過。
兩名販毒嫌疑人越來越興奮,眼前的細細的黃沙似乎全成了金燦燦的金子。
離大沙丘還有十米、八米、五米……
鄭銀生他們的心快要跳出來。
「就在這兒吧!」鄭銀生早已迅速地觀察好了有利於進攻的位置,對趙三申說。
盧明緊張的漲得豬肝似的臉緊繃著。他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警惕地打量著鄭銀生:「好吧。」
6個人在大沙丘後蹲下。
對方東張西望有點不放心。
「動作快點,這黑道上的事你們又不是不清楚。」王老闆鄭銀生故作驚慌。
「完了各打各的『的』,各走各的路。」老闆的司機馮海也催促著他們快交貨。
「趕緊,趕緊!」接頭人很驚慌。
趙三申解開衣扣,顫顫的手從懷裡摸出用紅紙裹著的海洛因,層層打開,遞給馮海:「給,看看成色。」
精悍麻利的馮海接過,用鼻子聞聞:「嗯……不算咋地。」順手遞給鄭銀生。
鄭銀生接過聞聞,一股刺鼻發酸的味兒:「行了,就算是湊合吧。」然後,對身邊的保鏢小羅道:「小羅,把錢給他們。」
保鏢懷裡拿出一捆百元大票。
馮海從鄭銀生手中接過那塊海洛因揣進懷裡。
盧明怕是假錢,讓中間人過來驗驗。
中間人從保鏢手裡接過錢用手啪啪地甩幾下:「沒問題!」
鄭銀生:「你們點錢吧。」
盧明接過錢一分兩半兒,遞給趙三申一半兒,自己先數起來。
兩人喜形於色,激動得眼裡放光。
空氣像是凝止了。時間在一秒秒地流過。
王老闆鄭銀生一個眼色,羅永虎悄悄地接近了膀大腰圓的趙三申。
馮海神不知鬼不覺地迅速靠近盧明。
鄭銀生站在他們中間以備增援。他突然拔出手槍大吼一聲:「動手!」
這渾厚的聲音不亞於在沙漠中爆響一顆炸彈。
話音未落,馮海一個鎖喉把盧明仰面撲倒,膝蓋隨即死死頂住他的喉嚨。盧明喘不過氣來,臉憋得像豬肝。
同時,羅永虎使盡全力左手猛地反剪過趙三申的胳膊,右手嗖地掐住他的脖頸,把他咚地按倒,趙三申「哎喲」怪叫,啃一嘴沙子。他拚命掙扎,騰出右手從懷裡「嚓」地拔出那把半尺多長寒光閃亮的殺羊刀,直衝羅永虎的胸膛。
說是遲,那是快。鄭銀生手起槍響,子彈擊中趙三申的右臂,殺羊刀從他手裡無聲地滑落。鄭銀生箭步上前,又飛起一腳,刀子飛出一丈多遠。
卡嚓嚓!眨眼工夫,兩副手銬已銬住他倆的手腕。
司機和保鏢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他們提起。
「大哥!大哥!饒命……東西(海洛因)你們拿走,我們不要了,放我們一馬吧!」
趙三申、盧明兩販毒嫌疑人不停地求饒。
「嘟——」公路上飛來李玉俊、陸生文接應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