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們對於我這突然離去的舉動,也許要表示不滿意吧?其實我在這個當兒忽然聲言要先走,原只為著要激激霍桑,並不是真個要出去。因為我忙了一天,目的在乎求兇案的結果,滿足我的好奇心。現在案子既然到了將近收結的時候,我又怎肯捨棄?不過效琴所說的故事,只用著
「那人」「那人」代替著兇手,使人捉不住,放不下,實在覺得難熬。因此之故,我就禁不住有這負氣的表示,當我緩步走近室門的時候,霍桑果然立起來阻止:
「包朗,別性急啊!這件事你如果認為有記載的價值,就不能不在這裡旁聽。你現在不是急於要知道那個真兇是誰嗎?其實這人也稱不得兇手,大概可以叫做正義的裁判者。好吧,我來給你介紹。那就是這一位張效琴小姐!」
我的腳受了拘束,頓時住了步回身轉來。那女子也立起來,卻仍鎮靜如常,但微微點了點頭。
伊向我說:「包先生,你還沒有知道?殺死有剛的就是我啊。現在你請坐,讓我講下去。」
霍桑重新歸座。我像個傀儡,默然地模仿著伊和霍桑的動作。伊的難於置信的故事又續下去。
伊說:「我起初的意思,只想刺殺有剛,報我的宿仇,其他什麼都不顧到。但一等到有剛死了之後,我忽然想到抵罪的問題,發生一種恐怖心,就想怎麼樣能夠逃罪了。我想有剛的死固然是中毒,但他胸口上又刺了一刀。刀傷不像是女於的能力所能刺的。我如果把毒跡消滅了,教人只注目在刀傷上,那我就可以脫罪了。
「於是我將有剛的鼻孔和嘴唇上湧出來的血跡都抹乾靜,不讓人知道他是中砒毒的。正在那時,我彷彿覺得窗外有腳步聲音。我就立起來,掀著紗簾,向外面偷瞧,卻仍黑魃魃地不見一個人,只是我自己心虛罷了。
「接著我又把凶刀從東窗口裡丟了出去,以便人家疑做是外來的人幹的。那時我心中滿含著恐怖,再不能顧慮到別的;就點了一支洋燭,走到這書房門外,高喊了一聲,就跌在地L,裝著暈過去。」
一個瘦怯怯的女子竟會這麼樣厲害,實在想不到!伊竟忍性殺害了伊的哥哥,這裡面總有什麼深怨宿恨吧?
效琴繼續道:「以後的一幕,我早晨已經說過,先生們都已經知道了。後來王媽把我送到房中,金壽隨即出去報信了。我在自己房中,定神一想,便想出了兩個破綻。我想茶壺中還有餘茶,他當然不會喝盡的;即使飲盡,剩餘的毒滓當然也會化驗得出。其次,我的手指上會染過血跡。我記得我曾經掀動過那白紗窗簾,簾角上也許留著我的指印。這兩點都可以證明我的謀害,不能不設法消滅。於是我又悄悄地下樓,重新到這屍室中來。」
霍桑忽點頭接口道:「你第二次到這裡來的舉動,我已經約略知道了。你將茶壺中的餘毒傾去了,重新取了些茶葉,急切間沒有沸水,就注滿了一壺冷水。是不是?此外你為消滅血跡,又將那窗簾的右角剪去:並且剪的時候,我知道你是用左手的。張小姐,你不是習慣使用左手的嗎?」
那女子灰白的臉上忽然微微一紅,又張大了伊的含愁的雙目。伊向霍桑點點頭,顯示一種驚奇和歎服的神色。
伊答道:「霍先生,你真像瞧見我的!這可見我現在的自供實在並不是愚蠢。」
霍桑微笑道:「這並沒有什麼希罕。也值得你稱讚?我還知道你剪窗簾的那把剪刀,也許是你從樓上帶下來的哩。」
效琴道:「正是呢。那剪刀本來是我刺繡時用的。但倉猝之中,我沒有把它帶回樓上去。那實在是我的失著。但我所以如此粗忽,也就由於阿榮的緣故。」
「那時候可是阿榮回來了?」
「是啊。我在剪窗簾的時候,忽然看見有一個人立在窗口外。我嚇得一跳,幾乎喊出來。我仔細一瞧,才知是阿榮。在那個當兒,他好像還沒有瞧見這書室中的事。我當然是不願意教他知道的。我就叫他出去,在門房裡略等一會。我想起當行刺的時候,覺得有剛的馬褂袋中藏著那錢箱的鑰匙。如果錢箱中有什麼錢,不如拿些出來,送給阿榮,叫他守著秘密暫時出去,我的計謀也就不至於再怕破露。我就跽在屍旁,預備取他馬褂袋中的鑰匙,忽見有剛的鼻孔中還有些余血滲出來。這仍是中毒的徽象,我自然不能不順手將血抹去。我隨即解開衣鈕取鑰匙。我開了錢箱,箱中果然有一大卷鈔票。我不管多少,一把都取了出來,重新鎖上錢箱,又將我自己的衣角在箱門上抹了一抹,仍舊把鑰匙藏在他的袋裡。然後我走到門房,將鈔票完全交給阿榮,急急叫他出去,暫時不要回來。阿榮拿了錢走後,我也就匆匆上樓去了。」
效琴的語聲逐漸減低,不住地把兩隻手撫摸伊的胸口,臉色也越發慘白。霍桑向關著的書房門瞧瞧,忽的立起身來,眼光凝瞧在伊的臉上,要想發問。
效琴忽搖搖手,又說:「霍先生,請再等一等,別打岔。我還有幾句話。我此刻所以自供罪狀,也有幾層理由:第一,我幹了這件事,雖說復仇,良心上終不能安寧。第二,阿榮是個忠實的人。他受了錢,明知我干了違法的事情。他又知道有人已到他的家中去查問過,他的哥哥深恐連累,催他回來把錢還給我。第三,這件事我的嫂子實在處於嫌疑地位,我未免對不起伊。有剛是這樣無情無義,媽的觀念又太舊,還是重男輕女,嫂子也沒有過得好日子。要是這件事再讓伊受冤屈,我的良心也不允許。所以剛才我特地請伊回來,給伊完全說明白了。況且霍先生既然擔任了這件事,我的虛偽的掩飾,遲早到底是瞞不過的。我知道剛才我們吃晚飯的時候,你們曾在牆外私探過。是不是?因著這幾種原因,我知道我的計劃終於不免有破露的一日,還不如爽快些自己宣佈了罷。」
霍桑目光灼灼,走近一步,作驚駭聲道:「張小姐,你不是已經服過——」
效琴的右手搖著作勢,左手從伊的衣袋中摸出一封信來,授給霍桑。
伊道:「霍先生,別問我。我謀殺有剛的原由,你瞧了這一封信,大概終可以明白。我——我不能多說話了!他——他直接殺了志廉,間接也殺了我!他——他實在是一個狠毒、殘忍的人——不!他實在不能算人,是一頭惡毒的怪獸!
伊說到這裡,雙眉緊蹙著,兩隻手都緊捧了心。伊的身子坐不直,使漸漸地橫倒在椅子上。我站起來扶住伊。書室門突然給推開。顏擷英惶怖地站在門口,後面隨著焦黃面孔的阿榮,張大了嘴眼在發愕。
霍桑不理會他們,搶步走到窗口,大聲呼叫。
「國英兄,快進來!這女子已經服了毒,應得立刻送醫院,再遲怕來不及了!」
這件案子終於結束了。效琴授給霍桑的一封信,也是有結束作用的,我現在把它披露在下面。
那信道:
「效琴妹愛鑒:這封信我知道你是不願意讀的,可是我也出於萬萬不得已,請你原諒我吧。我幸而獲得了你的愛,又蒙你允許了婚約,那原是萬分幸福的。不料你的哥哥有剛,不知為著什麼,竟存著破壞的心,無論如何不應許你出嫁。當初我曾親口向他解釋過,請求他的同意。他一概不理會,一定要我取消婚約。後來他用污辱的話誹謗你,我自然不聽他。他忽而又變計了。唉!他那殺人不見血的陰毒的計劃真厲害,可惜我早先不覺悟啊!
「原來他套上假面,忽而重新和我親近起來,天天約著我一塊兒玩。我沒有成見,不防他懷著惡意。他竟引我進了賭場,又教我入賭局;我自己也太愚,竟進了他的圈套。我賭了幾個星期,輸掉不少;他又勸我翻本,並由他的介紹,用重利借到了七千元,不久也完全輸去了!我原是在求學時代,沒有財產權,又不知再向哪裡去借貸。可是債主逼得緊,我的名譽將近破產了!這時候我正走投無路,有剛就強迫我做一種不名譽的行動,那就是『偷』!
「唉!我真慚愧啊!我聽了他的話,偷了我母親的一對珠花,又加上我妹妹的一隻鑽戒,方才清償了賭債。但債雖清償了,我的偷盜的罪卻已被我父親發覺了!
「琴妹,你知道的,我父親是怎樣一個嚴厲的人。他起初要送我往法庭上去,後來因我母親的勸阻,才把我驅逐了。其實我幹了這樣的事,無論再不能置身於社會,就是我親愛的爸和妹妹都不將我看做人,我在家庭裡,也沒有面目立足了!我此刻已成了沒人格的人,再也不能見你,更不配做你的愛人了!現在只有一條出路——那長江裡的清流也許能洗掉我的污跡,恢復我的清白!
「唉!琴妹,是的,我太懦弱!我覺得沒有勇氣再見你,請你宥恕我!你讀這一封信時,我的身體早已安葬在江波中了!
姜志廉絕筆
十月九日」
這封信解釋了這慘劇的因果。我曾問過霍桑,有剛和他的妹妹究竟有什麼樣的怨仇,竟忍心用卑鄙的陰謀,破壞他們的婚姻。
霍桑歎息道:「有剛是二房裡承繼過來的。他的願望也許想一個人單獨承襲全部的產業。可是張老太告訴我,效琴的父親在臨死的時候,竟把遺產讓兄妹倆均分了。這就是結怨的主因。有剛是個貪婪殘忍的人,效琴又不是他嫡親的妹妹,自然無所不用其極了。他大概認為只要效琴不出嫁,伊名下的財產總逃不出他的手掌。但瞧效琴的年齡已近花信,還遲遲不出閣,可見伊的婚事的被阻擾也許已不止這一次。你也聽得,有剛藉著酒醉曾毆打過效琴,這也可見兄妹間的怨嫌的一斑。唉!
我也不禁歎了一口氣。這一件事的主因還是中了遺產私有制度的遺毒。那宗法社會的渣滓——無聊的同血統的男性嗣族觀念——也推波助瀾地造成了這一幕慘劇。(當時女子承繼法還沒頒行)可是新教育的力量太薄弱,一般人的眼光還都被那傳統的魔障所阻隔,到底瞧不破。於是怨海中的風波也就永永洶湧,沒有寧息的一日了!
照例,我要請霍桑說明偵查這一件兇案的過程。
他說:「我在這件事上留下了一個不可恕的錯誤。因為這是一件雙重謀死案,一是下毒,一是刀刺。下毒的是主犯,刀刺的是次犯:我以為是兩個人。誰知竟是一個女人所包辦!」
我說:「這委實是意想不到的,你也用不著自咎。但案中的主犯,你在什麼時候知道的?」
霍桑道:「我在張家察驗之後早就知道了。」
我詫異道:「這麼早?你怎麼樣知道的?」
他說:「我第一點著眼,就在有剛的死由於中毒,不是刀刺,我憑著觀察所得,就知道下毒的是他自己家裡的人。因為我瞧見死者鼻孔和唇嘴上面都還微微留著些血跡,顯見是流血以後經人抹去的。你想兇手為什麼要抹去血跡?不是要滅跡亂人的視線嗎?這樣,若是外人,何必多此一舉?並且事實上也未免太從容。我當時曾指給姚國英瞧,他卻沒有注意到。還有那窗簾的剪角也是滅跡的一怔。不過最主要的證物,還是那把茶壺中的余茶。你難道沒有覺得?」
我點頭道:「現在我明白了。茶壺中是滿滿的一壺,見得有剛飲酒回家後並沒有喝過茶。這原是出於情理以外的,但當時我竟想不到。」
「是,這是一個反常點。還有一點哩,你也明明瞧見。」
「唔?什麼?」
「那茶壺中的茶葉不是都浮在面上嗎?這也是反常的。正常的現象,茶葉都應得沉在底上,即使泡茶的水不曾沸透,浮起的葉也不過少數。可是那時你看見的,全部茶葉差不多都浮在面上。可見茶葉已給換過了;而且換的時候沒有沸熱的水,因此茶葉泡發不開,就自然而然地浮在面上。你若能注意到這一層,就可以進一步推想,那所以換茶葉的內幕也是自然『洞若觀火』了。」
「唔,我的觀察力本來比不上你啊。但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爽爽快快地宣佈了?」
「包朗,這句話,又顯得你躁急鹵莽了!你想當時有種種疑點都沒有著落,怎麼就可以武斷?況且我雖知道下毒的人是家裡人,但還不知是那一個。因為那時候他的妻子顏擷英最有嫌疑。並且屍體上又刺上了一刀,是件雙重謀殺案;鐵箱中又失去了錢,又像夾雜著盜竊。於是我假定案中至少有兩個罪人。我想主凶既然是家裡人,那麼行兇的目的決不會單為著區區的錢。我又料定這兩個人都是和死者相熟的。那麼去手印的痕跡顯示了那人行事以後,只準備滅跡,卻並不想急急逃走。所以我就也從容不迫地一步一步進行了。」
「你在什麼時候才確實知道那主凶就是效琴?」
「我直到瞧見了他們吃晚飯以後,方才完全證實。我起初也覺得顏擷英很可疑,後來據調查所得,才覺伊沒有行兇的必要。因為他們夫婦倆固然不和睦,但有剛既然企圖另娶,有過離婚的意思,又在假造證據——就是那張譭謗女人的信稿——準備作離婚的把柄,可見這一方面已沒有什麼拘束。如果顏擷英不滿意他,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恰好是雙方願意。何況現在的離婚又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伊的哥哥也不能反對到底,伊何必冒險行兇?解除了這個疑障,我的眼光就轉到效琴身上去。
「效琴是有剛的堂妹,感情素來壞,但瞧伊吃過兩次虧,便可見一斑;產業又是均分的,這裡面更有因果可尋。
「更從事實上推想:效琴說伊聽得了重物倒地的聲音,才走下樓來。但想書室是在東邊的樓下,效琴的臥室卻在西邊憩坐室的樓上。伊怎麼能夠聽得這樣清楚?並且據伊的母親和金壽說,當他們聽得伊的呼聲的時候,都在將近睡著的朦朧中。這可知他們起先被有剛的吵鬧聲所驚擾,大家都睡不著;但後來竟能夠朦朧睡去,顯見那時候有剛的吵聲一定已停止了。就在這個聲音靜寂的當兒,你想效琴又在幹些什麼事呢?
「從物證上說,那把剪刀太小巧,不像是書桌上剪信封的東西,卻像是刺繡用品。誰在刺秀?張老太?不是。伊的年齡太老了,像是個享福人。是顏擷英嗎?伊常在外面跑,當然坐不定。那麼只有效琴最近情了。剪刀既然是伊的,剪窗簾的也是伊嗎?那是值得進一步考慮的。你總也瞧見,窗簾上剪掉的右角是自下而上的,可以想見剪的人用的是左手。
「因此種種,我就想從這條線路進行。後來事實開展,汪巡官發見了那把凶刀,給予我行刺的也是屋中人的影子。我正要趕到張家去證實我的理想,忽然許濟人來了一個岔子,幾乎把我擬成的主要理想根本推翻!」
「是不是那張有剛寫的滲墨紙,使你相信下毒的是賈子卿?」
「是啊。這紙既然是有剛的親筆,我怎能不相信?直到和賈子卿談過之後,我才回向正路,看見了效琴確是用左手執剪的,我的理想的基礎才穩穩地奠定。」
「但有剛怎麼會寫這張紙?你可也能推想得出?」
霍桑思索了一下,才說:「那也容易明白。他不懂得女子的心理,以為效琴是柔弱可欺的,絕不防伊會反抗。不知一個女子到了青春之火旺熾的求偶時期,如果戀愛或婚姻上受到妨礙,伊的有形或無形的反抗力量是非常可怕的。此外有剛不知道毒在茶中,而以為是在酒中,所以他就認做子卿謀害他。」他頓一頓,又說:「不過這一次賈子卿的晤談,也給我一種啟示。他告訴我有剛曾阻止效琴和志廉的婚事,在動機上又多了一種成分。」
我又提出他對於行刺人的推索的經過。
霍桑說:「我對於這一著的出發點是錯誤的。我以為那行刺的次犯是另一個人,因著銜怨有剛,湊巧在同一時候行兇。當時我假定那人也許守候已久,在那天晚飯時,抓著了機會混進裡面去;或者竟是在金壽出外報信的當兒混進去。現在我們已知道阿榮就是在這個時候溜進溜出的。我料想那人在匆忙慌亂中看見有剛倒在地上,就刺了一刀逃出。至於行刺的動機,因著有剛的貪狠苛刻,無論朋友傭僕都有結怨的可能,所以凡案中的有關係人,都在可疑之列。不過我所特別注目的一人就是阿榮。」
「不錯。不過你似乎並不認為阿榮是行刺的次犯。是不是?」
「是。我認為他是乘間行竊的人;而且也許是目睹兇案實施的人。因為他的暫時失蹤決不是偶然的。從時間上估量,他回到張家的時候,大概正是兇案發作的時候。或者他眼見那兇手正在動手,兇手就用錢賄賂他;或者他看見兇案已經發作,卻觸動了乘機行竊的意念,就開了鐵箱偷竊。所以我認為這個人是案中的一條重要線索。」
「你當時曾假定他會自己露面,有什麼理由?」
「我知道他是個孝子;從他連夜趕回張家去的一點上看,又知道他對於主人不見得有深怨切恨。所以他的失蹤至多是為了錢的問題。他的母親正害著病,阿榮有了錢,不是有拿回去做醫藥費的可能性嗎?所以我請江巡官派人到他家裡去守伺,可惜遲了一步。不過我的料想沒有錯,他到底做了這案中的一條重要線索。」
我點頭道:「對。要是阿榮不回來,你想效琴可會自動揭發嗎?」
霍桑沉吟道:「我不知道。不過這只是時間問題,沒有多大關係。」
案情的剖解到這裡似乎已沒有任何遺漏了。最後我又把那位委託人顏擷英的行徑詢問霍桑。因為伊是時常出外的,蹤跡又常在遊戲場所中出現,伊本身的操守似乎也有疑問。
霍桑歎口氣說:「這一層我不曾仔細調查過,恕我不能回答。不過有了這樣一個荒蕩的丈夫和一個偏私的惡姑,也難乎其為媳婦。所以即使伊的行徑有什麼長短,也不足深責。」他頓一頓,「包朗,我想你的頭腦還不算落伍,總不會認為貞操是女子片面的義務吧?」
最後的結束,我似乎還得提一提效琴進醫院後的結果。不過我覺得太淒楚,還是讓讀者們運用一下想像力吧。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