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這官托要真做起來,風險是肯定有的。所以,他必須想個法子,叫郝裕如成為主謀,而他不過是受郝裕如的指使,不得已而為之。
田忠信之所以要急著從郝裕如家裡告辭出來,是因為他對此事還沒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他覺得他不能在思想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跟他們談這個問題,他必須有自己成熟的想法,有了由他編好的套兒,再跟他們談才好,才能使自己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說在這以前,田忠信還不過是個純粹的騙子的話,那麼從這以後,他就要做一個真正的官托了。這對他來說,當然是個新問題,難怪他心裡沒有底兒。
田忠信匆匆回到家裡以後,不願理妻子的問話,上了床倒頭就睡。他是想用這個辦法,拒了妻子的嘮叨,靜下心來思謀那急迫的事情。
自從那次田忠信從外地回到家裡,告訴妻子程秀紅他在市裡發了大財以後,程秀紅幾次詢問他是怎麼發的,他一回一個說法,引起了程秀紅的懷疑。那天,程秀紅本想找個機會好好地問問他,他卻突然離開了家,既沒有告訴她去哪裡,也沒有說去幹什麼,更讓程秀紅心裡犯嘀咕。
今天見他突然回來了,正想問個明白,他卻進門就睡,這到底是怎麼了呢?程秀紅不由在心裡害怕地想,難道田忠信瞞著她在做犯法的買賣嗎?一想到這個,她就怎麼也無法安心地睡覺了。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要硬問,田忠信肯定會發脾氣,沒有辦法,她只好輕輕地在他旁邊躺下,注意聽著他的氣息,看他是不是真睡了。
田忠信躺下以後,就開始想怎麼辦。他想他有了郝裕如的指令,今後他就是一個真正的官托了,這買賣不用一分錢的本錢,就可以大把大把地撈票子。郝裕如得了錢,肯定還要讓他給秦君他們送,那錢又可以落在他的手裡。只是郝裕如還想往上升,會是麻煩的事。不過他想,或許到那時候他會有辦法把秦君也弄住了,那不就沒有什麼麻煩了嗎?就算有麻煩,也沒有啥,郝裕如還能把他怎麼樣?走一步算一步,大膽地往前走,他一定會成功的。接下來,他想的一個最主要問題是,如何把風險完全擱在郝裕如的身上。
他想,這官托要真做起來,風險是肯定有的。要是中間有一個人出了問題,那他也會###的。一旦###了,郝裕如肯定不會承認,他想推手裡沒有證據,就難以推得出去,危險###對他來說就是百分之百的了。所以,他覺得他必須想個法子,叫郝裕如到時候成為主謀,而他不過是受郝裕如的指使,不得已而為之。
程秀紅聽出來田忠信根本就沒有睡,都快深夜兩點鐘了,還在那裡翻來翻去,她實在憋不住了,就問他到底怎麼了?
田忠信見她問,很煩地跳下了床,抱上被子到了那邊屋子,並鎖上了那屋子的門。
程秀紅又傷心又擔憂,一夜都沒有睡。
郝裕如兩口子這天晚上也幾乎沒有睡覺,他們送走田忠信以後,又說了很多話,合計了很長時間他們的事,其中核心的問題還是從鄉鎮調班子中弄錢的事。郝裕如依然覺得剛上來就向提拔的人要錢,有點過於著急,擔心人家會怎麼看他,有損自己的形象。
一點紅說:「不著急能行嗎?又要對秦書記他們表示感榭,又要為以後的提拔做好準備,都是馬上要做的事,沒有錢能做得了嗎?鄉鎮調班子,又不是月月有的事,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不抓住這個機會,哪裡再找這樣的機會去?如果誰有看法,那是他傻,那是他不懂禮兒。你想想你自己,你對秦書記他們有看法嗎?人家提拔你,關心你,你還不該送點禮,出點血嗎?再說了,他有看法,讓他有去,決定你陞遷的在上邊,又不在下邊。只要你以後向秦書記他們學著點,找提拔了的人好好談談話,那些人又不是木頭,還能不感恩你,還能對你有看法嗎?而且又不叫你直接出面,有田經理在中間給你弄,你還顧慮什麼,擔心什麼呀?」
郝裕如覺得老婆說的也是有道理,可他還是說:「這不等於給人家田經理增加了負擔嗎?人家剛幫咱們成就了大事,還沒有好好地酬謝人家,就又給人家這麼個難做的事。」
一點紅說:「他是幫了咱們的大忙,他的恩情咱們永遠也不會忘的,但要說酬謝,咱們也是有了的,他在縣裡開辦公司,不是你給弄的嗎?把那麼一片好地給了他,那裡邊的好處可不是小數目,這你應該是明白的。況且,給秦書記他們的錢,他會不留點嗎?
「我說他這人夠朋友,是好人,是說他拿了錢,真能給咱辦事,不是像他說的,都給了,他只是為了幫你。現在沒有這樣的傻人了,別忘了,他是生意人,做買賣的。他在賺錢的時候,有誠信就很不錯了。實際上,讓他給弄這個事,等於又給他一個賺錢的買賣。你說給他個難做的事,那看怎麼說了,要說難,自然也難,哪裡有不費心思不費力氣就能賺錢的事兒的?沒有的。要說不難,也不難。我看對人家田經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人家在那麼大的市裡都能做,肯定不是你一個,肯定有很多人的,你一個小縣下面的那些小小的鄉鎮,算什麼呀?小菜一碟。
「有句話,我還不得不給你說,他這人到底怎麼樣,是合情合理地撈,還是黑,或者很黑,走著再瞧,看他房地產賺了錢,怎麼表示,看他把鄉鎮這事弄下來,怎麼給你交賬。他別以為我們是傻蛋,就是郝裕如傻,他老婆楊姍姍可不傻,她清楚著啦。」
老婆的一番話說得郝裕如笑了,他不得不稱讚老婆的能幹和厲害。一點紅得了丈夫的稱讚,更加要顯示自己的能耐,她說了一大套自己為郝裕如設計的方案,其中有工作的,有斂錢的,有對上的,也有對下的,等等。郝裕如剛剛當上縣長,她已有了讓郝裕如當書記的設計。郝裕如聽著,有的贊成,有的搖頭。凡郝裕如不贊成的,她總要說得郝裕如贊成了,方能罷休。就這樣,他們幾乎說了一夜,**讓他們###得根本沒有了睡意。
第二天,郝裕如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辦公室。他雖然一夜沒有睡,但精神得很。這個陞遷**極強的年輕人,對工作是毫不懈怠的。他知道,幹好工作是他實現理想的基礎,所以,他一直把工作抓得很緊。
他到辦公室以後,先為自己排定了這一天要做的工作,並把它一項一項地寫在了日曆牌上,然後等幾個副縣長和其他工作人員上班一到,他即召開每天15分鐘的早會,問詢前一天的工作進度,協調下達新一天的任務和要達到的目標。開完早會,他便帶著相關人員深入到下邊,調查研究,抓落實。他去了一個鄉,到了一個工廠,又到一個新建項目的現場,研究解決了那裡存在的幾個問題。他算得上是馬不停蹄地一直忙到夜裡10點多才回家,一進家門,他就看見田忠信坐在他家的客廳裡。
田忠信八點多鐘就來了,已經跟一點紅聊了兩個小時了。兩個小時裡,他不但從一點紅的嘴裡,又知道了他們及縣裡的許多情況,而且充分運用他的成功經驗,又足足地忽悠了一點紅一番,進一步加深了她對他的好感。
一點紅記著田忠信昨天晚上說過的話,問他是否已經考慮好了一個具體的方案。田忠信卻輕描淡寫地說,那事好辦,他已經想好了,只要郝縣長告訴他都找誰,他就知道怎麼做了,一點都不用麻煩郝縣長和縣長夫人。他說他今天來,主要是想給郝縣長匯報一下公司裡的事。
一點紅見田忠信不肯說公司裡的什麼事,便沒有問。她在丈夫一進門,就對丈夫說:「田經理等你要說公司裡的事,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郝裕如聽說田忠信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一邊落座一邊說:「事情太多,實在對不起,讓您久等了。公司裡有什麼事,您說吧。」
田忠信說:「公司裡倒沒有什麼需要郝縣長解決的問題,只是考慮公司已經開張好些天了,還沒有很好地進行過宣傳,下面的人建議,應該叫縣領導到公司裡視察一下,公司裡約上電視台的人,錄錄像,在電視台放一下,好讓全縣的人知道咱忠信實業公司在幹什麼,這既能提高公司在全縣的知名度,也算是宣傳郝縣長的形象工程。我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就想給郝縣長說一下,勞郝縣長抽空到公司走一趟,好不好?」
郝裕如覺得這好辦,答應明天就去。田忠信感謝他對公司的支持,要求最好約上吳運發書記一起去。他說:「我是這麼想的,郝縣長,咱們之間怎麼說,怎麼做,都是在家裡,誰也不會懷疑誰的,我是怕冷了人家吳書記,叫人家吳書記怎麼想,好像咱們之間怎麼著怎麼著似的,您說呢?」
郝裕如和一點紅聽了田忠信這話,都有些驚悟似的,夫妻倆不由得相互看了看,一點紅的眼睛裡分明在說:你瞧人家田經理想得多周到,多好,人家真是高人啊,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
郝裕如隨即表示感謝,感謝田忠信為他想得周到。還說,他本應該想到這個的,他實在太笨了。最後他告訴田忠信,明天一上班,他就去找吳運發,一定要拉上吳運發一起去。去的具體時間,等他的電話。
實際上,田忠信哪裡是在為郝裕如著想,他之所以要郝裕如叫上吳運發一起去,都是為了他要做的事,包括要郝裕如到公司去視察,也是他那方案中的一部分。
一點紅以為田忠信會向郝裕如說,他準備怎麼從鄉鎮調班子中弄錢的事,但田忠信始終不說,好像他這次來,根本不是要說那個事情的。田忠信從一點紅的臉上看得明白,他要等一點紅說出來。最後,在田忠信站起來要告辭的時候,一點紅果真攔住他說:「田經理,您不是要他告訴您,都該找誰嗎?您不問他了?」
「噢,這個呀,我不跟您說了嗎?好,再給郝縣長說一下也行。就是鄉鎮那事兒,郝縣長您給我拉個名單,我知道該找誰就成了,別的您一概不用管,您就放心好了。」田忠信說。
因為郝裕如對此早有盤算,他請田忠信又坐下來,很快寫了一個20人的名單,並告訴田忠信,以他的掌握,這20個人提拔鄉鎮長的可能###很大。田忠信拿過20個人的名單看了看,又問其中哪些人提拔的可能###最大。郝裕如告訴說,名單是按可能###大小排列的,越是前面的,可能###自然越是大。田忠信心裡明白了。
郝裕如又說,他估計吳書記也不會對前邊的幾個人提出異議。這話讓田忠信的心裡又開了個竅,他便問在這20人中,吳書記會反對哪一個。郝裕如看著名單上的20個人,想了半天,最後說,這個他摸不準,說不好。田忠信的心裡便完全有底兒了。
賊心很多的田忠信忽地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不過,他不再問郝裕如什麼,而是發表了一通為郝裕如長遠利益著想的話:「鄉鎮調班子,弄點錢其實是小事,大事是如何通過鄉鎮調班子,安排郝縣長自己的人,如果弄不好,讓吳書記安排了他的人,以後的事情就難辦了。」
他這個話題一出來,立刻引起了一點紅和郝裕如的興趣,他們不但感謝田忠信的提醒,而且就此事談論了起來。談論的結果,既增強了郝裕如要安排自己人的信心,也讓田忠信知道了吳運發想安排的是哪些人。
田忠信本來還有件事想叫郝裕如做,但怕引起一點紅的干涉,他沒有說,準備找機會單獨給郝裕如說。為了沖淡他不想強化的主題,他在臨告辭走的時候,又把話題拉到請縣領導去視察他的公司的事情上,要求郝裕如一定拉上吳運發,說他明天就在公司裡靜候郝縣長的電話了。
夜色深沉,縣城的街上看不見行人,昏黃的路燈把不寬的街道照得斑斑駁駁的。靜謐中似有冷風吹過,蕭瑟得很。
田忠信從郝裕如家裡出來以後,匆匆地走在街上。他的右手揣在衣兜裡,抓摸著郝裕如寫的那個名單,一邊走,一邊回想著跟郝裕如夫婦又一次周旋獲勝的情景,心裡那個高興,那個甜美。他想他田忠信實在是了不起了,竟然能把當官的玩在股掌之中,誰能想得到呢?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過呀!他高興得真想跳,真想歡呼,真想好好地釋放釋放自己內心的狂喜。這樣想著,他真就###不住地歡笑起來了,只是他很快就警覺地控制住了自己,並且擔心地朝四下裡瞧看。當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影時,才放心地吐吐舌頭,加快腳步往家裡走去。
程秀紅坐在客廳裡等著他,見他回來了,欲言又止,用眼睛盯著他,問著他。
田忠信生氣地說:「你不睡覺,坐在這裡幹什麼?又要審問我是嗎?你呀你,放著清福不享,盡操那些閒心幹什麼呀?我實話告訴你,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我不會做違法的買賣,我在靠自己的能力賺錢,我已不是原先的那個我了你知道嗎?我的能力你是沒法想像的,我幹的都是來大錢的大事,給你說你也不懂,所以你就不要問了,你就放一萬個心,花你的錢,享你的福行了,明白了沒有?」
他見程秀紅還是要說話,趕快堵住她又說:「行了行了!你免開尊口吧,我今天可是真困了,必須趕快睡,好好地睡一覺,明天還要起早做更重要的事情呢。你要實在非說不行,就另找個時間,我跟你說上半天行了吧?今天絕對不能聽你說了!」他說著進了臥室,先開了他鎖的一個抽屜,拿出筆記本,把郝裕如寫的那個名單夾進去,又根據記憶,把吳運發想要提的那些人的名字寫到本子上,隨即放好,鎖了抽屜,然後就上床睡覺了。躺下後他又告訴程秀紅,務必在早晨五點叫醒他,說要早去公司,有重要的事。
程秀紅只好憋住心裡的話,鬱鬱悶悶地躺下了。田忠信果真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
早晨,還不等程秀紅叫,田忠信自己就醒了。他七腳八手地穿著衣服就跳下了床,胡亂地洗了把臉,便小跑著離開了家。
田忠信是要趕到公司安排導演一出重要的戲。
郝裕如比往常也起得早。他上班沒有到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提前趕到吳運發辦公室門口等吳運發。吳運發見他在門口等著自己,問他有什麼事。郝裕如對他說:「昨天忠信實業開發公司老總田忠信給我打電話,請吳書記和我到他公司檢查指導。我知道吳書記今天沒有什麼大活動,就在電話裡替吳書記答應下了,當時本想給吳書記打電話說一下,但由於正在項目現場協調解決問題,就把這事忘了,直到早上睡醒覺才想起來,所以趕過來問問吳書記,看吳書記今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活動。」
他這番話,是昨天晚上和老婆策劃出來的。他們認為,叫吳運發去參加這個活動,不但是田忠信要求的,也是遮掩他們跟田忠信關係所需要的。為了達到叫吳運發一定去的目的,他們覺得這樣說比較好,既能顯出郝裕如和吳運發關係的密切,也讓吳運發不好推脫。
吳運發聽了他這話,果然就答應了。吳運發說,他有幾個急事需要處理一下,大約一個小時,處理完就去。於是決定九點出發。
郝裕如告別了吳運發,在去縣政府的路上就給田忠信打了電話。田忠信當時正在催著公司一幫人做著迎接縣領導視察的準備工作,聽說上午九點就要來,又是高興,又是緊張。他放下電話,立刻命令全公司的人緊張行動起來,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貼標語的貼標語,佈置會場的佈置會場,準備茶水水果的準備茶水水果,他親自給電視台的領導打了電話,並很快派車去接電視台的記者。
從早晨六點開始,又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緊張突擊,田忠信想要的一切,真就全部準備就緒了。公司內外,包括施工的工地上,一切整潔,煥然一新,就連通往工地及其裡邊去的小道都是黃土鋪地,清水潑街;大街上和公司的各個地方,到處都貼著大幅的紅色標語,什麼熱烈歡迎縣領導光臨忠信實業公司檢查指導,什麼公司田總經理攜全體員工向縣領導致敬,向全縣人民問好,什麼忠信實業公司誓為河縣建設出大力,添光彩,什麼建一流工程,創一流業績,等等。會議室裡燈光明亮,香煙、水果、茶點樣樣俱全,放置有序;公司大門口和工地前,飄著彩旗,站著歡迎的隊伍,敲打著鑼鼓;田忠信和電視台的記者站在歡迎隊伍的前邊。整個縣城被田忠信弄得像過節一樣,人們紛紛跑來看熱鬧。
吳運發和郝裕如同坐一輛車來了。吳運發見場面搞得如此隆重,有些不安,郝裕如便向他解釋說,田忠信從大地方回來的,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搞什麼都講究個公司的形象,他還叮囑了要從簡,想不到還是搞得這樣轟轟烈烈,畢竟是企業嘛,咱就客隨主便吧。
田忠信及時迎到車跟前,在吳運發和郝裕如一走下車來,他就跟他們熱烈握手,表示歡迎,電視台的記者們,照相的照相,攝像的攝像。在雷響的鑼鼓和熱烈的掌聲之中,田忠信陪吳運發和郝裕如走過夾道歡迎的人群。他特別注意讓自己走在吳運發和郝裕如的中間,讓攝像的和照相的,攝好和照好他跟書記和縣長親切在一起的形象。
把吳運發和郝裕如迎到會議室以後,田忠信又跟書記和縣長親熱地坐在一起,請他們抽煙,喝茶,隨後向他們匯報。他說了許多冠冕堂皇的話,什麼要為家鄉多作貢獻,要成為家鄉四個現代化建設的鋪路者,要隨時隨地聽候書記縣長的調遣,希望書記縣長多多批評指導,等等。在這個過程中,記者們又拍攝了很多他跟吳運發、郝裕如在一起的照片和錄像。
匯報完畢,接著是視察。田忠信領著吳運發和郝裕如走遍了公司的各個地方,每到一處都是熱烈的場面,每到一處都要照相攝像,都要書記縣長做指示。在田忠信的精心設計和導演下,視察活動正好進行到吃午飯的時候,於是又安排了一個熱鬧的飯局,田忠信與吳運發和郝裕如頻頻舉杯暢飲,不用說,這些都進入了照相機和攝像機的鏡頭。一句話,田忠信把他編排的這齣戲,導演得非常精彩,非常到位,完全達到了他所需要的程度。不僅這樣,他還利用飯後休息的時間,到郝裕如的房間裡,說了他昨天晚上想說但沒有說的話。
田忠信對郝裕如說:「我考慮鄉鎮那事,還需要郝縣長對那些人做點暗示比較好,就是結合工作,去一下那些人的鄉鎮,或給他們打個電話,談談工作,說說鼓勵支持他們的話。」他還站在維護郝裕如利益的立場上,告訴郝裕如,只能對他們說工作,不能說別的,尤其不能說調班子安排人的事,即使他們有誰問到,郝裕如也要避而不談,以防出現問題,對郝裕如不利。郝裕如聽了以後,立刻就答應了。田忠信的方案又獲得了一項成功。
郝裕如休息了一會就到城關鎮去了,因為他給田忠信寫的那個20人名單的頭一名王明偉就是城關鎮的副鎮長。郝裕如到鎮裡的時候,鎮上的書記和鎮長都出門了,正好就王明偉在。郝裕如感到機會不錯,就說他來鎮裡看看最近工作的情況,王明偉向他做了匯報。他聽後,先肯定了鎮上的工作,後就說王明偉這幾年的工作如何不錯,對王明偉進行了一番表揚和鼓勵。
王明偉是很聰明很靈透的人,一聽郝裕如的口氣,很快就想到了鎮班子的調整。他知道書記歲數大了,如果書記下,鎮長可能接書記,空出來的鎮長位子,聽縣長的口氣,難道可能是他嗎?王明偉心裡很高興,對郝裕如很感激。他正想再探一下郝裕如的口風,郝裕如卻站起來,要他帶他到幾個鎮辦企業去看看。一路上,王明偉對郝裕如顯得格外地親熱,敬重,他幾次想把話往那方面引,都讓郝裕如打斷了。
當天晚上,電視台就播放了吳運發和郝裕如親臨忠信實業公司視察的新聞。多幅田忠信跟吳運發和郝裕如親切在一起的畫面,展現在了全縣幹部和群眾的面前。為了把這期節目做好,多播放幾次,田忠信請電視台的相關人員喝了酒,並給他們送了禮品,他還叫電視台製作了一個長片子給他。對於記者照的照片,他要了一套放大的,準備掛在他的會議室裡。他對公司裡的員工說,這些都是公司最好的不花錢的廣告。
郝裕如第二天又去了三個鄉鎮。剩下的人,他不願一個一個地跑,就在辦公室裡分別給他們打了電話。說的話,幾乎都差不多,就是問詢工作,表揚鼓勵,讓他們知道他對他們的印象不錯,在關心著他們,既叫其有所察覺,又不把話說白了。
田忠信很快就接到了郝裕如打來的電話,說要他做的他已經做完了,全是按田忠信的意思做的,一切正常。田忠信聽了,非常高興。他沒有料到,郝裕如這前期的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如此快捷。他想,接下來該是他運作收錢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