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陽光燦爛,幾名劊子手早早來到盧昂城的魚市前廣場,豎起一根十字架,又在木架下堆起數簇柴薪,三五為縱,澆上新搾的橄欖油,還按照英國習俗塞了幾塊乳酪與一枚銅釘。盧昂的居民三三兩兩陸續聚集在廣場周圍,默不作聲地望著劊子手忙碌。
日過正午,先是有幾十名英格蘭長槍兵將廣場團團圍住,橫起手中長槍將圍觀民眾朝外推去,與廣場隔開;然後又有百餘名弓弩手佔據了附近制高點;在更遠處,五六隊騎兵在街道上往返巡邏,通往魚市廣場的數個街口也築起臨時街壘,對過往行人嚴加盤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敵壓境。
這一切俱都準備停當,便有全副披掛的重鎧步兵大隊押著貞德前來,後面還跟著諸位法官與貝福德公爵。而科雄頭戴百合冠,腰間懸著那把嘉德劍,騎馬走在貞德旁邊,心中頗為得意。
貞德今日只穿了件亞麻色的襯衫,金髮東一簇,西一縷,污亂不堪。這十幾天的折磨下來,她已是臉形消瘦,顯得十分瘦弱憔悴。然而她押在隊伍之中,卻是昂頭挺胸,並無半點懼色。圍觀民眾見了,叫出數聲喝彩,被氣急敗壞的士兵用鞭子抽回去。
到了廣場,數名膀大腰圓的劊子手撲過來,將貞德縛在十字架上,手腳緊緊捆住。諸位法官先齊齊祈禱了片刻,科雄整整衣襟,手持羊皮判決書,走上前去,一副道貌岸然狀念道:“茲有犯婦貞德一名,悖德背禮,私通魔鬼,褻瀆天主,視天下公義如無物。今秉天主聖訓、吾皇聖德,奉正義之名,施以聖裁,以儆傚尤。貞德,汝可知罪?”
貞德被綁在木樁之上,聽到科雄這番宣判卻絲毫不懼,雙眸如電,只是大聲道:“你們這些地上的罪人,他日到了天國審判,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天主是公正的,它必將對你們的靈魂施以真正正義的制裁。”
這一聲喊正氣凜然,廣場中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幾個整理刑具的劊子手聽了,臉色都有些變化,心先怯下去。
科雄聞言有些驚慌,惱羞成怒,伸手過去就是一記耳光,怒罵道:“你這魔鬼的情婦,事到如今還要妖言惑眾麼?”貝福德公爵遠遠看到,兩道白眉皺在一起。他雖協助科雄判了貞德死刑,心底卻不相信這女子真是什麼魔女,反有些欽佩她的勇氣。他咳了一聲,對科雄道:“主教大人,火刑乃是神聖之事,不要弄成滑稽戲,墮了自己身份。”
這番話明裡勸說,暗裡卻諷刺科雄不知輕重,廣場上的人都轟然一笑。科雄氣急敗壞,連忙捲起判決書,對劊子手厲聲道:“時辰已到,快行刑!”幾個劊子手你看我,我看你,終於有一人拿起一束火把,澆上松油,拿火點燃了,朝著貞德腳下的柴堆走去。圍觀民眾發出驚呼,有心軟膽小的,把頭別過去,不忍看這一個青春少女被火神吞噬。
貞德閉目仰頭,迎風而立,不見半點懼色,但見衣袂飄飄,金髮燦然,說不出的悲壯堅毅。就在劊子手即將把火把丟去柴堆的一瞬間,廣場外突然傳來一聲清越響亮的喊聲:“教皇敕令,火下留人!”劊子手手裡一顫,這火竟沒點下去。
廣場上的人哪料到還有這麼一出,一時間都驚在原地。霎時間魚市廣場上寂靜一片,無論百姓士兵都朝著聲音方向望去。遠遠傳來馬蹄踢踏聲,旋即一名修女衣裝的老嫗縱馬飛馳而來,手中高舉著一卷文書與一柄鑲金嵌銀的十字架。她的身旁還有一名黑袍修士,緊隨其後。
當時教皇權勢大過諸國國王,尋常百姓無不敬若神明,聽到是教皇敕令,都發出陣陣歡呼,一發喊起來:“火下留人!”這兩人威風凜凜,如天神下凡,睥睨萬物,士兵哪裡敢阻攔,被這兩人兩馬直接踏進廣場之中。科雄大怒,連忙喝令劊子手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快點燒!”那修士掃視全場,大喝道:“有馬丁五皇敕令在此,你們哪個敢動!”這一聲火龍吼震懾全場,劊子手被雄渾內力震得倒退了數步,手中火把落在地上。
這兩匹馬一直衝到火刑架前,兩人跳下馬來。貞德睜開雙眼,看到理查與加布裡埃拉嬤嬤那兩張熟悉的面容,彷彿夢中,一時愣在那裡。理查顧不得柴薪紮腳,一把推開劊子手,一個箭步衝到貞德身旁。貞德苦苦支撐了十幾天,這時精神一下鬆弛下來,任由清淚滾滾滑過臉頰,輕聲道:“理查,那日在塔樓外的,可是你麼?”理查抓住她雙肩,用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是我……”貞德苦笑道:“你來做什麼?”理查道:“還有兩章《神曲》不曾讀完,豈能輕易毀約?”
嬤嬤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轉頭對向科雄,高擎手中十字架道:“博韋主教科雄,請接法旨!”她寶相莊嚴,不怒而威。科雄看到她手中的十字架華貴至極,四角均有一條紅線纏繞,心下一凜。這是梵蒂岡的彼得十字架。彼得十字架乃是教皇親授,見之如教皇親臨,就是國王也怠慢不得。
歐陸主教,皆是教皇部屬,科雄只得單腿跪地,口稱:“謹領法旨。”加布裡埃拉嬤嬤打開敕令,朗聲道:“教皇敕令,貞德一案,事關教廷體面,不可輕易決斷,著由梵蒂岡樞機處擇日重審!”
科雄瞇起獨眼端詳片刻,忽然道:“莫非是貝居因會的加布裡埃拉嬤嬤?”加布裡埃拉嬤嬤道:“正是老身。”科雄接過敕令,仔細看了看,貝福德公爵此時也走過來,大是擔心,對科雄悄聲道:“教皇如此要插手此事,該如何是好?”科雄微微一笑,示意公爵少安毋躁,拿起敕令對加布裡埃拉嬤嬤問道:“嬤嬤,這敕令是教宗大人何日簽發的?”
加布裡埃拉嬤嬤微微一怔,答道:“五日之前。”科雄哈哈一笑,一晃敕令:“我聽說十幾年前教廷分裂之時,貝居因會鼎力支持馬丁五世,後來教宗登基,發下一枚彼得十字架給貝居因會,以示優寵,莫非就是這一枚?”加布裡埃拉嬤嬤道:“是又如何?”
科雄面色陡變,大聲道:“這法庭十三日之前剛剛開庭,前日剛有了判決。盧昂距梵蒂岡千山萬水,教宗大人如何能發來敕令?何況教廷已於兩年之前改換了印鑒——教宗的敕令印章上除獅鷲以外,多刻一行‘神愛世人’的拉丁文,這份敕令為何卻用的是獅鷲舊印鑒?”嬤嬤一舉十字架怒道:“你敢忤逆教廷?”
科雄冷笑道:“我哪裡敢忤逆教廷,分明是你貝居因會自恃受寵,胡作非為。彼得十字架是真的不假,但教廷文書卻實實是偽造的,拿來唬騙世人!”他一口死死咬住嬤嬤,是打算連整個貝居因會也要拖下水。貝福德公爵經他一提醒,這才恍然大悟。
加布裡埃拉嬤嬤心中暗暗叫苦。當日她連夜派塞隆與卡萊爾折返布魯日,取來彼得十字架,又在附近城鎮買來材料,自己憑著記憶偽造了一份教皇敕令。只可惜貝居因會行事低調,平日極少與教廷來往,是以連梵蒂岡換了印鑒都不知,結果被科雄看出破綻。
這一下,莫說貞德性命堪憂,就是貝居因會也會被指控偽造教廷敕令的大罪名。
貝福德公爵已經後退了數十步,大聲喝令衛兵捉拿這兩個冒充教宗使者的騙子。加布裡埃拉嬤嬤見事已敗露,她畢竟是老江湖,暗忖如今只有一條路可走,便把心一橫,身子橫橫飄移而動,長袖帶著勁風拂向貝福德公爵和科雄。
加布裡埃拉嬤嬤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這長袖功夫誰也不敢小覷。那一排搶上來的士兵覺得勁風撲面,“哎呀”一聲紛紛倒在地上,筋骨酥軟。科雄早年在加布裡埃拉嬤嬤手裡折過一陣,一直心存畏懼,此時見嬤嬤猝然發難,想朝後退去,靠四下的衛兵阻擋。可嬤嬤誰也不顧,卻獨獨朝他撲過來,行動迅捷如電,無人能擋其鋒銳。雖然周圍皆是友軍,可科雄卻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只得硬著頭皮迎戰。
兩人交起手來,科雄頓覺高下立判,無論招式、內力還是身法,自己都遠遜於這老嬤嬤。同樣的招法,貞德用出來,科雄尚能拼一個旗鼓相當,可加布裡埃拉嬤嬤使將出來,他卻覺得防不勝防。袍袖飛舞,內力四濺,科雄也算得上是一代高手,卻處處受制。
古怪的是,加布裡埃拉嬤嬤有幾次可以痛下殺手,卻輕輕放過。科雄與她又交手了十幾招,這才恍然醒悟。原來這老嬤嬤是有意壓迫,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猶大福音的招式,便可坐實了異端的罪名,貞德之罪不赦自解。於是他暗自咬緊牙關,心想就是拼了重傷,也不能顯露出本門武功。
不料科雄忽覺得腰間一輕,低頭一看,發現那柄聖女劍已被加布裡埃拉嬤嬤抓在手裡。嬤嬤把劍朝火刑架前一丟,叫道:“接好!”理查伸手抓住劍鞘,“唰”地拔出聖女劍,一道青光閃過,貞德身上的繩子紛紛斷裂。
貞德一經掙脫,二話不說,從理查手裡接過嘉德劍高高舉起,直躍向科雄,周圍群眾見到她掙脫了束縛,雷聲般傳來陣陣喝彩。加布裡埃拉嬤嬤身形奮起貝居因會的絕學,把衝上來的士兵與射過來的弩箭一一拍飛,不叫他們插手兩人決鬥。塞隆與卡萊爾也從圍觀人群中躍進來,站在嬤嬤左右。
卡萊爾瞪著科雄,忽然對貞德大叫道:“貞德姑娘,這科雄與我有滅門之仇。今日恭請姑娘代我殺掉此獠,祭我一家三十六口的靈魂!”貞德頭也不回,只是略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科雄不驚反喜,心想貞德已經被折騰了十幾天,身子羸弱不堪,怎會是自己對手。他自忖憑著自己的功力,若用出猶大福音,應當可以一舉擊殺,瞬息之間別人看不出破綻。計議已定,他運起猶大功力,一雙雞爪般的肉掌,擺下一個獅鷲撲食的架勢,如同惡魔臨世,只待貞德來攻。
貞德此時手持嘉德劍,眼神空靈清冷,儼然已是人劍合一,看不到一絲破綻。科雄與她四目對視,覺得她手中一握這長劍,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竟說不出的神聖,心下開始不安。他心想索性先下手為強,便雙掌一晃,用盡畢生功力揮向貞德。
貞德劍尖一抖,燦然青光綻開,若銀河倒流。霎時廣場四下都為這一劍的驚人氣勢所震懾。
竟是嘉德劍法的最高絕學。
因信稱義,聖女一劍。
唯有信念堅固者,可得稱義人。
青光一閃,眾人再看時,科雄大主教已被聖女劍刺了一個對穿,雙目仍大大睜著,似乎不相信這一劍竟有如斯威力。整個廣場一片寂靜,群眾皆不知該如何是好。
貞德默默拔出聖女劍,用衣襟下擺擦乾劍上鮮血,轉身一步步走到加布裡埃拉嬤嬤身前跪下,雙手捧起聖女劍,低聲道:“師父在上,弟子不才,願交回嘉德祖師的聖女劍。”加布裡埃拉嬤嬤望著貞德,面容慈愛,以手撫她的發頂,緩緩道:“這因信稱義,乃是我貝居因會武學的至精至要,已有三百餘年不曾有人悟到,想不到今日竟被你施展出來,為師實在欣慰。上帝之道,你悟的已比為師更深。”
貞德並不答話,只是與加布裡埃拉嬤嬤對視一眼,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他們師徒十幾年情分,早已是心意相通,無須多言。嬤嬤知道她的心意,接過聖劍,卻忍不住面露悲慼。貞德站起身來,昂首走到火刑架旁。理查站在原地,看貞德的眼神空靈微妙,湛藍的雙眸中沒有半點戾氣,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卡萊爾見多少年的大仇人終於伏誅,將豎琴拋下,放聲大哭。
貝福德公爵這時率領衛隊衝入廣場,因為忌憚貞德與加布裡埃拉嬤嬤的驚人武功,公爵不敢靠得太近,讓數名重鎧武士擋在身前。四下勁弩長弓又多加了一倍,只等公爵一聲令下,便可把廣場內的幾人射成刺蝟。貝福德公爵振聲道:“今日你們來劫法場,又殺我主教,還走得了麼?”
貞德沖貝福德公爵盈盈一拜道:“公爵請看,這科雄本是猶大福音的傳人,乃是惡魔使徒,平日裡隱蔽得緊,剛剛才被我逼出本門功夫。”貝福德公爵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去看科雄的屍身。只見這屍體週身皮膚寸寸皺起泛紫,十分駭人,正是猶大福音的表徵。公爵也略懂功夫,方知所言不虛。一想到英格蘭竟與這等邪魔為伍,倘若傳出去,可是一樁大大的醜聞,公爵拈鬚不語,沉吟良久方才說道:“你揭破科雄身份,原是應該感謝的。但貞德小姐乃是我英格蘭的大敵,又是宗教法庭宣判的魔女,放你離去,我英格蘭將顏面掃地。”
貞德道:“公爵大人,剛才多謝你仗義執言,使我少受侮辱,可見也算是個義人。如今我自願身受火刑,能否請你放其他人離開盧昂?”
她一言既出,理查和貝福德公爵都是大吃一驚,只有加布裡埃拉嬤嬤手提聖女劍,早就看出她這愛徒的心意。理查一時激動,抓住貞德肩頭大聲叫道:“貞德姑娘,塞隆與卡萊兒會在外圍策應,有加布裡埃拉嬤嬤援手,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貞德搖搖頭,輕聲喟歎:“你又是何必,天意如此,不能強求。”理查雙目泛紅,顧不得眾人在側,只是大嚷道:“貞德,貞德,你我尚有約定,你竟忘了嗎?”貞德微微一笑,玉指點了點他額頭,柔聲說道:“貞德怎會忘記。這十幾天來,我除了祈禱,就是默誦你念給我的《神曲》篇章。來給我唸唸剩下的部分吧,時間已經不多……”
理查大駭,望著嬤嬤用眼色求助。嬤嬤拍拍他的肩膀歎道:“她去意已決,誰也阻攔不了。倘若她就此一走了之,非但從此自己要背負魔女之名,不得洗脫,就是貝居因會亦要因收留魔女與偽造敕令而大難臨頭——因信稱義,原本就有殺身成仁,以全公義的寓意。貞德如今是要以生命來捍衛聖女之名,仍舊是歷代聖女劍者的宿命吶。”
理查怒道:“焉知她不是因此知道了自己身世,對這世情心灰意冷之故?”加布裡埃拉嬤嬤默然把聖女劍遞給理查:“你快去吧,總不好教她登去天國,還留有遺憾。”這時貝福德公爵拔出佩劍,對貞德道:“我以公爵之位與騎士精神起誓,除貞德以外,不再追究餘者劫殺之責。你可以安心去了。”
塞隆突然把長劍與騎士頭盔丟在地上,涕淚交加,大叫道:“既然要講騎士精神,讓我來代替貞德將軍好了。”貞德摸摸塞隆的亞麻頭髮,沒有說話。塞隆雙膝“咕咚”跪在地上,泣道:“國家可一日無塞隆,不可一日無將軍啊!”貞德撫住他肩膀,輕輕拍了三記,轉身回到火刑架上。
此時忽有大風吹起,一時間飛沙走石。廣場旁的民眾紛紛掩臉低頭,唯有貞德從容靠在火刑架前,任憑金髮飄動,雙眸昂然望天,似有無限悲慼與喜悅蘊藏其中,宛若天國已近,聖詠繚繞。有旁觀的市民事後指天發誓,賭咒說當時親眼看到兩位六翼天使從天而降,落在貞德雙肩。
理查手持聖女劍跪倒在柴薪堆前,聲若嗚咽。劊子手躊躇再三,終於將火把投到柴薪堆上,貞德登時被一團紅蓮烈焰包裹住,小小的人影在火中模糊不清。整個廣場一片肅然,唯聽到理查念誦《神曲》之聲:
【……居火中以期遲,
待躋列夫幸福之曹:
若更有志於高邁,
當從勝我之所招:
予其委君以自退:
天帝治兮自彼霄,
昭法度之未奉,
禁予導夫帚郊。
帝玄黃兮垂拱,
此清都兮帝宮。
嗚呼幸兮渥茲寵!
曰詩人兮請從,
別托神惠之獨繼,
祅今禍以除來凶,
願予導兮偕逝,
仰聖彼得之天門……】
貞德死後二十二年,法軍攻破波爾多,至此解放法蘭西全境,查理七世成了中興之主。三年之後,教皇利克斯特三世親下敕令,重審貞德案,推翻之前英格蘭法庭判決,不顧法皇反對,正式冊封貞德聖女的名號,據稱貝居因會與阿維農一位爵士於其中居功至偉。而早在平反之前十數年,《貞德之歌》早已在西歐大地不脛而走,廣為吟遊詩人所傳唱,只是作者付之闕如。
理查修士心灰意冷,告別特魯瓦,移居德意志的馬德堡,獨居一世。幾十年後,馬德堡忽然有一位少年英才橫空出世,名叫馬丁路德·金。他手持一柄湛藍長劍,憑著“因信稱義”的高明武功,打遍歐羅巴無敵手。後來馬丁路德高倡“因信稱義”大旗,遂開創了基督路德宗新教一派,與梵蒂岡教廷分庭抗禮,數百年間聲望不墮,成為歐羅巴江湖一大門派,影響後世至深……
『註:
1.歷史上貞德進攻巴黎是在1429年9月8日,在貢比涅被俘是在1430年的5月23日。一直到1431年的1月9日,宗教法庭才開始審訊,處死貞德是同年5月30日,跨度很長。小說裡為求緊湊,壓縮了一下,讀者識之。
2.史上確有貞德是查理七世親妹妹的傳說,只是證據不足,不為正經史家所採信,小說姑從此說,聊為一樂而已。
3.文中《神曲》譯文摘自錢稻孫先生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