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捨己
張國昌在主席台上講了二十分鐘,賀世仁宣佈:「下面,請常務副市長張國昌同志點火。」
大家熱烈鼓掌。
此時白熱的太陽烤得空氣在顫抖,暑氣熏得人汗流浹背。一個工作人員送上來火把,張國昌接過火把,健步走向堆積如山的假貨前,我緊隨其後,工作人員掏出打火機點著張國昌手中的火把,火苗頓時歡呼雀躍起來,我覺得張副市長離假貨山太近了,剛想提醒他離遠一些,張國昌使勁一擲,把火把扔向澆滿汽油的假貨山,大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周圍的熱浪逞著淫威升騰起來。
我連忙上前護著張國昌後撤,剛轉身沒走幾步,只聽一聲巨響,幾十個易拉罐一起炸響。「趴下!」我大喊一聲,奮不顧身地撲倒張國昌,在場的人驚呆了,火堆一爆炸,一團一團的火球崩到半空紛紛落在地上,我緊緊抱住張國昌,將他的身體壓在下面,心想豁出去了,就在這時,就覺得什麼東西像錘子一樣砸在頭上,頓時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醒過來時,頭上纏著繃帶,已經躺在市人民醫院的病床上。孟麗華和楊娜正坐在床邊。
「默,」楊娜含著眼淚說,「你可醒了,你快把我嚇死了!」
「雷默,」孟麗華慈愛地說,「給你做了核磁共振,沒發現什麼問題,只是腦外傷,你在這兒住幾天,我們觀察一下,排除腦震盪的可能再出院。」
我剛想欠一下身子,頭一陣眩暈,只好有氣無力地問:「大嫂,張市長沒事吧?」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雷默,你大哥多虧了你,不然,躺在這兒的就是你大哥了,大哥、大嫂謝謝你了!」孟麗華感激地說。
「大嫂,跟我還客氣,保護好領導是我的職責!」我咧嘴一笑說。
「默,現在感覺怎麼樣?」楊娜心疼地問。
「沒事,就是有點疼。」我握著楊娜的手說。
這時馬厚陪著張國昌走了進來,張國昌一進屋就用兄長般的語氣說:「雷默,大哥今天得謝謝你,安心休息,工作上的事先別想。」
我忍著痛欠了欠身子說:「張市長,我撲得太急,沒傷著你吧?」
張國昌欣慰地說:「沒事,只是擦破了點皮,楊娜,這兩天好好照顧雷默,回頭我跟你們領導打個招呼。」
馬厚也關切地問了幾句,放下一大堆營養品,張國昌起身說:「晚上我還有個宴請,我先走了,有事找你大嫂。」
孟麗華隨張國昌、馬厚一起走了,病房內只剩下楊娜和我。
「默,怎麼受傷救人的事總是你?上次天池救人你就把我嚇壞了,這次……」楊娜哽咽著說。
我摸了摸妻子的手,笑了笑說:「娜,我餓了。」
楊娜從醫院食堂打來小米粥,剛要餵我,湯彤彤和花落落捧著鮮花、拎著水果走進病房,病房內頓時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我不知道是兩位鮮花般的美女自身的香氣,還是她們手捧鮮花的香氣,總之,滿屋子的馨香像宙斯化作的金雨澆在我乾涸的心田上,我的心靈頓時化作一泓清水。楊娜對兩張天仙般的臉頰本能地警覺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超出了她的想像。
「你們找誰?」楊娜酸溜溜地問。
「嫂子吧?我們是雷默的朋友。」湯彤彤笑逐顏開地說。
我連忙欠著身子介紹說:「楊娜,她們是湯彤彤和花落落,我的朋友。」
楊娜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請兩位美女坐。
「你就是湯彤彤,我說看見你特眼熟,原來是著名主持人啊!」楊娜一邊說一邊給兩個人搬凳子。
兩位美女坐在我身邊,花落落溫聲地問:「默哥,傷得重不重?」
下午點火儀式上,湯彤彤就在現場,花落落知道我受傷了,一定是聽彤彤告訴她的,我從花落落的表情能看出不亞於楊娜的關切,只是礙於楊娜在而不能充分地表達,但她的目光卻像露珠一樣滋潤著我的心田。
湯彤彤關切地問:「雷默,沒事吧?下午你可把在場的人嚇壞了,國昌抱著你拚命地喊叫救護車。」
湯彤彤不由自主地說出「國昌」兩個字,楊娜的眼神頓時驚異起來,她異樣地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問:「這位湯彤彤跟張副市長是什麼關係,怎麼叫得這麼親切?」
我避開楊娜的目光說:「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謝謝!」
「嫂子,」湯彤彤意猶未盡地說,「當時我就在現場,爆炸發生時,雷默一個健步把國昌撲倒,其他人卻四散奔逃,眼看炸飛的易拉罐像雨點似的砸在雷默身上,在場的人全被雷默給震住了。」
湯彤彤繪聲繪色地說著,全然沒顧楊娜的感受,楊娜聽得心驚肉跳,眼淚盈盈地看著我。這時,花落落用手指輕輕戳了湯彤彤一下,湯彤彤這才止住嘴,花落落貌似平靜其實心碎地說:「默哥,也就你能有這樣的壯舉!」
我淡淡地一笑說:「我也是趕上了,沒辦法,楊娜,我們的房子,彤彤和落落沒少幫忙。」
楊娜聽我說過,為了要房子,我使用了美人計,但她不知道美人是誰,聽我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你們!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嫂子,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好朋友。」花落落似乎看出了楊娜對她的疑慮,坦蕩地說。
這時,朱達仁、陳東海和張懷亮也抱著鮮花拎著營養品推門進來了。
陳東海一進門就開玩笑地說:「喲,兩位女巫也在呀,嫂子,她們用一用魔法,雷默就好了。」
湯彤彤斜了陳東海一眼說:「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朱達仁和張懷亮哈哈大笑。
朱達仁俯下身以兄長的口吻關切地問:「怎麼樣,老弟,傷得不輕吧?」
我納悶地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陳東海撇著嘴吹噓道:「你們市政府都傳開了,能不知道嗎?」
我聽罷淡然一笑,這時,張懷亮接過話茬說:「兄弟,我們一聽說你出事了可嚇壞了,多懸啊,市工商局是怎麼搞的,不他媽搞好安全措施就讓市長點火?」
花落落凝眉說:「可不是嘛,大夏天的,熱脹冷縮,易拉罐一燃燒,准爆炸,他們怎麼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我看著花落落像清水般澄澈令人心醉的秀色,有一種一飲而盡的*。
「再說,都是假飲料,」湯彤彤憤憤地說,「裡面還不知道有什麼化學物質呢。這是雷默受傷了,要是國昌受傷了,我看賀世仁的局長也就當到頭了。」
這時,一位護士進來打吊瓶,見一屋子人便繃著臉說:「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都出去吧。」
張懷亮握了握我的手說:「好了,兄弟,你好好休息,楊娜,有什麼事打電話。」
大家這才陸陸續續地走出病房,落落走在最後,她深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足可以將靈魂融化掉。
護士打吊瓶時,我就發現楊娜滿腹心事地沉著臉,護士走後,楊娜酸溜溜地問道:「雷默,那個花落落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我敷衍地回答:「她是蘭京大酒店的大堂副理,與湯彤彤是同學、好朋友,我也是通過張懷亮認識的。」
「沒那麼簡單吧,」楊娜警覺地說,「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我沒好氣地說:「你怎麼疑神疑鬼的?」
楊娜小嘴一撇說:「女人的直覺最準了。」
「你的直覺對,」我毫不忌諱地說,「我就不能有個異性朋友、紅顏知己什麼的?」
楊娜醋意十足地說:「怕不僅僅是異性朋友、紅顏知己吧?」
我見楊娜鑽牛角尖,便舉起右手開玩笑地說:「我向張國昌發誓!」
楊娜打了一下我的手,用秀目剜了我一眼說:「去你的,向他發誓我心裡就更沒底兒了。」
我不耐煩地說:「哎呀,我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呀。」
楊娜不依不饒地說:「有賊心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