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邱雲飛告別的時候,柳秋莎才覺得有些對不住邱雲飛。邱雲飛白著臉說:那我就走了。他的胸前又掛上了相機和那支筆,他的樣子,像一個準備衝鋒的士兵。柳秋莎看著邱雲飛,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最後手就落在衣扣上,最後一個衣扣沒有系,她幫他繫上,然後說:那你就走吧,等著你的好消息。
邱雲飛揮揮手就向柳秋莎告別了。
直到邱雲飛的身影消失了,柳秋莎才意識到,邱雲飛畢竟不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士兵。她似自言自語地說:雲飛,你是吃閒飯的。接下來,她就開始發呆。
是馬蹄聲讓她清醒了過來,胡師長還在和章梅揮手告別。她望著胡師長的身影心裡什麼地方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此時,胡師長的身影在她的心裡,才是一個標準的士兵。胡師長的身影卻消失了,章梅仍定在那裡雙眼朦朧地望著遠方,在那一瞬,柳秋莎想:章梅是個幸福的女人,她有些嫉妒章梅了。
戰鬥打響的時候,柳秋莎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立功。
戰鬥一打響,便有傷員不停地被抬下來。柳秋莎是救護隊的隊長,救護隊是一些士兵、護士和民工組成的。民工負責抬擔架,護士負責包紮傷員,士兵負責掩護傷員。如果說,救護隊沒有風險那是不現實的,冷彈、冷炮就不用說了,有時部隊打襲擊,我方的陣地和敵人的陣地呈犬牙交錯狀,一不小心就會進入敵人的陣地。
所以說危險是有的。
搶救傷員時,柳秋莎是全副武裝的,就像衝鋒的戰士一樣,子彈袋和手榴彈都掛在身上。她手裡提著槍,懷裡又揣了一把短槍,帶領著戰士護送傷員一次次往返在陣地和醫院之間。正當她護送一個擔架往下撤時,她發現路旁的草絲在動,她隱約地還能看見有幾個人埋伏在那裡。她不露聲色,讓擔架順利地過去,然後自己繞到後面去,突然大喝一聲:不許動。
果然,那裡藏著五個敵人,雖然這五個敵人是想開小差,如果不是柳秋莎出現,他們會趁機溜掉。柳秋莎出現了,他們別無選擇地舉著雙手從草叢中鑽了出來。當他們看清只有柳秋莎一個人,而且是個女人時,一個頭目樣的軍官,突然向柳秋莎打了一槍,回頭就跑。子彈貼著柳秋莎的耳朵飛了過去,柳秋莎舉起槍,便把那個軍官放倒了。那幾個也想跑的敵人,只能舉起雙手,也就是說,這次偶然的遭遇讓柳秋莎一下子俘獲了四個敵人,這是柳秋莎自從抗聯以後,第一次這麼過癮地和敵人正面接觸。可她感到很不過癮。戰鬥間隙的時候,邱雲飛氣喘吁吁地來到了醫院。
柳秋莎不知邱雲飛為何而來,她以為他是專程來看她的,便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地說:你幹啥?不在前方打仗,跑這幹啥來了?
邱雲飛就一臉不解地說:我來採訪你。
柳秋莎說:我有啥可採訪的,有工夫你拿著槍,去殺幾個敵人,那才是男人該做的。
邱雲飛的臉就紅了,匆匆地給柳秋莎照了兩張照片,柳秋莎的表情自然是橫眉冷對的樣子。邱雲飛又在小本上記了些什麼,便又匆匆地走了。
沒過兩天,四野的戰報下來了,自然也下到了醫院,最先看到報紙的是章梅,章梅就大呼小叫地喊:秋莎上報紙了,快來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