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兩位母親的擔心

聽老胡這麼說,章梅就反駁道:啥逃兵不逃兵的,你也退了,我也退了,難道咱們也是逃兵。
    胡一百就瘋了似的從這屋走到那屋,看什麼都不順眼,不停地摔東打西的。章梅在後面就顛顛地跟著收拾,一邊收拾一邊說:老胡你消消氣吧,孩子大了,隨他去吧。
    那些日子,胡一百都沒臉出門見人了,他最怕見的就是柳秋莎。自己的兒子轉業了,就像他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直到望島被分到了公安局,當上了一名刑警,他才走下樓。當然,這消息也是章梅告訴他的。
    才走下樓,他就看見了柳秋莎。柳秋莎正挽著袖子和老王在下象棋。胡一百紅頭漲臉地說:親家,我對不住你,真的對不住你呀。
    柳秋莎就說:咋的了老胡,咋說這話呢。
    胡一百別無選擇地說:望島那個混蛋東西當了逃兵。
    在這之前,柳秋莎已經聽說望島轉業了,她曾收到柳南的來信,柳南的信寫得很平靜,她說人各有志,望島走了就讓他走吧,她自己還要在守備師幹下去,堅持到最後一個人。那一刻,柳秋莎一下子喜歡上了柳南。她讀著女兒平淡如水的信,激動得要死要活。她抱著邱雲飛的肩膀說:這才是我閨女。她說這話時,臉上還淌下兩行淚水來。
    這時的柳秋莎有十二分顏面面對老胡,她底氣十足地沖老胡說:咋樣呀老胡,你養的兒子還不如個丫頭,我丫頭還在部隊堅守陣地呢,你的兒子呢,當逃兵了吧。
    柳秋莎的話,比打老胡兩個耳光還要難受,他咬著牙站在那裡,氣咻咻地說:這小兔崽子,要是10年前,我一槍把他崩了。
    此時的老胡,誰也崩不了了,他只能站在那裡自己跟自己較勁了。
    柳秋莎知道話說得有些嚴重了,便又說:老胡,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還得怪你兒子,就讓他去吧,看他能出息成個啥樣。
    老胡有了坡下,臉色也好看了一些,他說:親家,讓你笑話了。
    胡望島住在公安局的單身宿舍裡再沒登過家門。偶爾,也往家裡打過幾次電話,遇到胡一百接電話,他就把電話掛了,要是母親接電話,他就會跟母親講上兩句。
    章梅經常做一些好吃的,背著胡一百偷偷給望島送過去。望島就來者不拒的樣子,送了就吃,不送也不要。每次章梅送去好吃的,他都狼吞虎嚥的。章梅就說:望島,你這樣也不是個法兒,柳南不回來,這日子可怎麼過?
    望島說:她不回來,我也沒有辦法。
    母親就歎氣,然後說:望島,你也快30歲了,也不為將來打算?
    望島說: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時,章梅就隱隱約約地有些擔心,她擔心兒子的婚姻,可能要到頭了。其實,柳秋莎也有這樣的預感。望島回來後,曾到家裡來過一次。她當時並沒有給望島好臉色,她認為望島是逃兵,自己的閨女才是堅守陣地的勇士,她沒有理由給一個逃兵好臉色。柳秋莎就說:你自己逃了,把我閨女一個人扔下了。
    望島笑笑說:她不願意回來。
    柳秋莎就不說什麼了。後來,邱雲飛就埋怨柳秋莎:你看,孩子第一次上門你就這樣,多不好。
    柳秋莎說:咋的了,我這是客氣的,要是放在從前,我一腳把他踢出去。說著就氣呼呼地在屋裡來回踱步。這時她迫切地想見到柳南,她覺得有許多話要對柳南說。

《玫瑰綻放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