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坐在火堆旁邊,公孫瞧了他一眼,忽然覺得有些無語……
原本,趙普的身架身份樣貌腔調,公孫估計他坐不出一副九五至尊的架勢,起碼也是兵馬大元帥的派頭,可是這麼一看可好,趙普靠在椅子上,一腳踩著個馬扎望著前邊,那樣子更像個佔山為王的山大王。公孫又看看對面幾位藩王,一個個容光煥發之餘,還衣冠楚楚起碼譜擺得十足。
公孫想伸手輕輕拽拽趙普,讓他注意一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稍微威嚴一點。
可還沒等他碰到趙普,小四子手裡托著影衛給他的烤肉盤子,趴著趙普的膝頭,「九九,吃不吃雞腿?」
趙普提著他的腰帶把小四子放在腿上,張嘴讓他喂雞腿。
小四子自己嘴裡叼了一個,再塞一個到趙普嘴裡。
「嗯……還挺嫩。」趙普點頭。
小四子笑瞇瞇坐在懷裡啃雞腿,邊看前方的情況,就跟往日在院子裡乘涼的時候差不多。
公孫一方面挺吃味兒,小四子跟趙普特別親,叫爹也不嘴軟,另一方面,他也覺得有些失禮。自己一心想給趙普塑造光輝形象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多餘?在他眼中,形象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個屁。
再看看周圍那些兵將,說來也奇怪,非但沒有任何的異議,反而依然是一臉欽慕滴仰望趙普,那樣子像是說——瞧!父慈子孝!元帥多麼的從容不迫!
一旁包大人含笑湊過來說了一句,「威風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論怎麼做,都是威啊……」
公孫想了想,伸手搶趙普的雞腿吃,他忙活大半天了,還餓著呢!
趙普大袖一揮,對黑影道,「拿隻雞來!」他家親愛的還餓著呢!
那頭諸位王爺王子都見怪不怪了,趙普哪次對他們尊重過。
李元昊見趙普沒動彈,倒是龐太師上了前,那樣子撇著大嘴狐假虎威——估計裡頭有什麼算計。
果然,就見太師一臉不悅,「哎,我說幾位,這大晚上的帶著大隊人馬來我黑風城附近,意欲何為啊?莫驚擾我城中百姓。」
寒常在坐在馬上,卻是看不清楚趙普身後被大軍團團圍住的骸海底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是聽說王爺連夜動工,大興土木也不知道在建造什麼,所以奉命來看看。」耶律明自從之前去開封府被趙普教訓了之後,現在低調了不少,再加之奪位已經無望,又怕他兄長加害他,所以對趙普這邊的諸事都睜一眼閉一眼。
相比之下,李元昊和寒常在更擔心一些。
趙普打了個哈欠,看龐太師怎麼回答。
龐太師嘿嘿一樂,略做神秘地一擺手,「哦……原來各位是擔心我們挖地道修攻勢威脅各家安全?大可放心。」
眾人就見龐太師一臉不屑擺著手搖著大腦袋,「王爺何需要用此種手段?」
果然,此話一出,這邊就皆大歡喜,那邊就個個臉色難看。
李元昊知道太師話裡的意思是——誰不知道北邊大家都怕趙普,他真想帶兵打他們,何必做些機關暗道之類見不得人的,光明正大發兵不就得了麼,誰能阻止得了他?!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實力擺在那裡想不服都不行,且龐太師這一句的目的是想噎得眾人說不出話來,似乎是想打發走他們。人多有個共同點,就是某些事情若是藏起來不讓你看,你就越是想看。
李元昊和龐太師打過交道,知道這老螃蟹老謀深算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就抬頭問趙普,「趙普,剛才的蜃,是否跟你有關?」
趙普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揉著小四子的腦袋,慢條斯理,「幾日不見,你怎麼光長膘不長腦?人能弄出蜃來?」
……
公孫暗暗捂嘴巴。
李元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管多久不見,趙普還是那麼損。「九王爺。」寒常在客氣一些,「可否告知連夜在做什麼?我也好回去有個答覆。」
趙普沒說話,等著龐太師答話。
龐太師咳嗽一聲,略帶神秘,「幾位,正所謂天生異象則必有變化,世間萬物都有規律可循,沒有什麼是說不明道不清無緣無故發生的。這周易八卦說得好啊,世事往往是相生相剋,生生不息……」
龐太師搖頭晃腦開始講些玄了唧的東西,聽得對面三家都瞪大了眼。
這邊公孫摸著下巴也是費解。
小四子睜大一雙眼睛聽了半天,回頭小聲問趙普,「九九,小肚子講什麼啊?一句都聽不懂。」
公孫也湊過去問趙普,「周易八卦裡邊何時有一句,世事往往是相生相剋,生生不息……」
趙普乾笑了一聲。
包拯在一旁一臉鄙視地給公孫破解,「先生別理那胖子,他是想侃暈那幫王子。」
趙普點了點頭,公孫接著扶額。
就見此時一班趙家軍也都被龐太師侃得一愣一愣的,眾人都忍不住想——哎呀,都說龐太師是草包,其實也不盡然,看他多博學,說的話他們一句都聽不懂呢!
不過,龐太師這話,並非是糊弄人,或者毫無意義在說,而是言者有心,聽著更有意的話。
同樣一句話,在不同的人聽來會有不同內容和暗示,關鍵就在於聽的人,心裡是否有事。
龐太師胡侃些玄虛之事,完全是基於剛才的海市蜃出現得就十分玄妙,對方既然是因為玄妙的事情而來,那麼就順水推舟說得更玄妙幾番,來個含糊不清。
果然,李元昊等人聽著龐太師的話,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趙普一直看在眼裡,他熟悉這幾人的表情——這次的事情,似乎並非是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黑影過來稟報,「王爺,展大人他們出來了。」
「這麼快?」趙普納悶,心說這古城莫不是個空殼或者只是個障眼法?怎麼進去就出來了?
「他們說有發現。」黑影指了指下邊。
趙普側臉往下一望,就見赭影站得筆直,手裡拿了一樣東西對他晃了晃。
趙普起身,將小四子放在椅子上,下了陡坡,去骸海底部。
趙普的舉動讓對面三家更加摸不著頭腦。
龐太師見趙普走了,便適時停下掰扯,佯裝出好奇模樣來往下張望,像是很期待有發現。
「太師,最近莫非黑風城中,也受到了怪事侵擾?」耶律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龐太師和包拯默默對視了一眼——哦?關鍵原來在這裡!
太師回過頭看耶律明,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擺手,「哎,我黑風城乃是風水寶地,百毒不侵,自然不會受些邪魔滋擾。」
包拯微微皺眉,注意著對面三家的反應。太師剛剛說出「風水寶地」四個字的時候,三家的神色就是一變。
太師估計也是看著幾人的表情而一點點猜下去的,說道「百毒不侵」時,三家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再說「邪魔滋擾」,李元昊就輕輕一揚眉。
人細微的動作經常表現人的心境,有時候自己也控制不住。
李元昊這種神情,其實很多人都有過,就好比說,昨日自己遇到了一件倒霉的事,沒想到今日一聊起,別人也遇到了相同的倒霉事件,有些如釋重負,又更加困惑不解。「
李元昊的反應,讓包拯和龐太師心中有數,莫非這西域三家,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所以才在大漠之中尋找答案?
聯想到之前白玉堂來黑風城途中,所說的遭遇到的黑色矮人攻擊,再加上之前那一陣匪夷所思來歷不明的黑風暴……這茫茫大漠之中,似乎有什麼不祥,正在蠢蠢欲動。而此時,下了骸海見到展昭和白玉堂的趙普,聽赭影說了關於陳旺的事情。趙普也沒多說,眉宇間微微有一絲困惑,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嚴肅。
「有些古怪。」趙普讓眾人先回去黑風城,隨即返身回到包拯身邊,低聲問,「包相,怎麼樣了?」
包拯低聲說,「差不多了,王爺,其中似乎有些蹊蹺,你不妨先攆走他們。」
趙普不解。
「放心。」公孫指指龐吉,「那胖子差不多已經給他們每家下了套,今晚,這三家必定單獨來訪,到時候您一一見面,只要他們說的都是一樣的,那就**不離十,若都說得不一樣,就更加有趣。」
趙普點點頭,抬手對身後眾趙家軍一擺。
守在骸海週遭的眾兵將動作整齊劃一地熄滅了篝火,抽出武器嚴陣以待,殺氣逼人。
李元昊等人嚇了一跳。
「王爺,這是何故?」寒常在不解地問趙普。
「今日太遲了,都回去。」趙普似乎是心事重重,伸手一抱椅子上開始打瞌睡的小四子,就想和公孫一起下了骸海。
而此時的公孫,望著遠處一輪明月,似乎正在發呆。
趙普輕輕一拉他,可是一點力氣都沒用,帶著說不明的溫柔。
公孫抬頭似乎回神,就湊上去,趴在趙普耳邊說了兩句話,他倆自然是親近,動作自然,貼得也真是近,誰都聽不到公孫說了什麼。
趙普聽完公孫說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明白了。」
兩人便帶著小四子一起離開,沒再多說什麼。
包拯也對龐吉一挑眉,走了。
龐太師身後諸將都嚴陣以待,那樣子今夜是要守住骸海,任何人不得接近。
沒一會兒,鄒良黑著臉,走到了龐太師身後,對自己身後的三千精銳一揚手。趙家軍幾個副將的特點都不同,鄒良比較陰,不愛說話,偷襲最拿手,他手底下的士兵大多不騎馬,善用暗器,武功都非常高強。
龐太師見鄒良突然來了,有些納悶,鄒良從來不是守備用的,而是攻擊用的,趙普為何突然將他派過來?
趙家軍的兵馬搭起了簡易的軍帳,同時柵欄也拉起來,看來短時間內沒人能靠近骸海。
這時,歐陽扛著一面大大的九龍旗上來了,見三家的人還呆在那裡,就笑著搖頭。他和鄒良一個花臉一個黑臉,一個愛笑嘴巴碎,一個則不聲不響。
「我說。」歐陽將旗子插好後,蹲在一根尖尖的柵欄上,掏著耳朵對三家擺手,「都散了,王爺心裡煩著呢,小心他把氣撒你們身上。」
龐太師暗暗讚許,別看歐陽少征是個莽夫勇將,但心思細密,他大概也領會了其中的門道所在,所以才會說出這一番話。果然,能做到三軍統帥的趙普不簡單,手底下的四大勇將,也是各個智勇雙全。但太師依舊納悶——為何歐陽少征也來了?他是先鋒官啊,只知道進攻不知道守備的,趙普讓他和鄒良來幹什麼呢?
「太師。」
歐陽親自打開柵欄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邊對身後兩位抬著轎子的小兵道,「送太師回城。」
龐吉自然受落,之前跑過來差點跑斷氣,這回好,坐轎子回去,而且在李元昊等人面前,趙普真是給足他面子。
太師是個識得做的人,上了轎子,不忘再幫趙普加把勁,用那聽得見又聽不太清楚的聲音問歐陽,「將軍,可是找到了?」
歐陽順勢點了點頭,配合做出很篤定的樣子。
太師即刻上轎,似乎急不可耐,回黑風城了。
留下三家面面相覷,李元昊、寒常在和耶律明此時是行為統一,都咕嚕嚕一轉眼珠子,吩咐手下,撤退。三人分別往不同的方向,撤了回去。
「哈啊~」歐陽打了個哈欠,蹲在木柵欄上戳戳從馬上下來,石雕一樣站在眼前的鄒良,「哎,悶石頭,聽說了麼,陳旺沒死。」
鄒良猛地回頭,「當真?」
「霍。」歐陽忍不住拍手,「我大概三年沒看見你這麼震驚的表情了,好彩!」
鄒良皺眉,依然沒有說笑的習慣,而是非常嚴肅且有些不悅地問,「為何不回軍中?」
歐陽一聳肩,招手叫來了還沒回城的簫良。
簫良就將在古城裡發生的事情大致都說了一遍。
歐陽忍不住打了個口哨,「手下都死了,所以沒面目回來啊……」
「放屁。」鄒良冷冷來了一句。
「這裡有的確有些牽強。」歐陽摸下巴,「不過陳旺怎麼看都不像是奸的,這麼聰明一人,王爺對他又有知遇之恩,會不會傻到要倒戈啊?」
鄒良皺眉,「這些年王爺也沒少找他,一直不見人,我們一開古城,他便來了,且熟悉地形。」
「哇……」歐陽拍著巴掌搖頭讚歎,「今日真是撞彩,我要請僑光和老賀吃火鍋才行啊,你竟然一口氣說了有四個斷點的長句,簡直是人間奇跡!」
鄒良默默地回頭,盯著歐陽少征看,面無表情。
歐陽不怕死地伸手捏他面皮,「來呀,笑一個看看,那大爺今兒個就算是圓滿了,你三個月沒笑過了?再不笑面皮要死掉了!」
鄒良的面皮被他扯了半天,沒見笑,而是微微皺眉,望著他身後。
歐陽微微一愣。
就聽鄒良突然叫了一聲,「大嫂。」
歐陽一驚,心說哪裡來的大嫂,趕緊扭回頭,肚子裡還罵,莫非是喬廣還是老賀兩個不要臉的先成親了?
但是回頭一看,身後蹲著正在舔毛的剪子。
歐陽回轉,一臉困惑地看鄒良。
鄒良緩緩開口,對著歐陽說,「傻。」
……
不止歐陽少征,在場所有士兵都張口結舌地看著這邊——鄒良剛才是在開玩笑?他竟然開玩笑逗歐陽少征!
而同時,歐陽撲上去一把掐住鄒良的脖子順便扯面皮,「你肯定是假扮的,假扮的!」
簫良無語地看著兩位大將軍互相扯臉皮,不過今天鄒良的確反常。
「他心情好哩。」
簫良回頭,龍喬廣拿著個酒葫蘆正站在他身後。
簫良的第一反應是——趙家軍除了趙普之外,三個最能打的都出現了!
「這也看得出來啊?」簫良不明白怎麼樣分辨鄒良這張萬年不變面癱臉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不開心。
「值得慶賀一下。」龍喬廣晃晃酒葫蘆,邊搭著簫良肩膀沒正經,「小良子,學會喝酒了沒?大哥教你?」
簫良嘴角抽了抽,追問,「為什麼鄒將軍心情好啊?」
「當然心情好了,陳旺沒死麼!」龍喬廣一撇嘴,「那王爺就不用那麼自責了,不管他是奸的還是忠的,反正這裡頭,沒王爺什麼錯處了,可喜可賀!」
簫良歪著頭考慮龍喬廣的話,就這麼一偏頭,隱約……他看到遠處的荒地盡頭,地面和黑暗夜空交界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簫良揉了揉眼睛,是不是眼花?
這時,就聽歐陽對他說,「小良子,回城去,小四子找你呢。」
「啊?」簫良驚訝。
鄒良對他一擺手,雙眼則是看著遠方剛才簫良發現異樣的地方,「走。」
簫良這才意識到,三大高手不是碰巧上這裡來閒聊的,而是來辦事的。他乖乖退下,返回黑風城找小四子去了。
……
黑風城內,趙普坐在帥案前邊,案上攤著那張地形圖,手指頭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公孫和小四子坐在一旁,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在,展昭正在聽賀一航給他講黑風城的地形情況,而白玉堂則是站在大門口,靠著門框望著天邊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似乎在想什麼。
公孫看到白玉堂的神情,笑著搖頭——白玉堂果然夠聰明也夠精細,看來他也發現了。
這時,門口腳步聲傳來,簫良帶著剪子回來了,見軍帳之中似乎氣氛緊張。
他剛進門,就聽趙普問,「抓到了麼?」
簫良不解。
趙普抬頭,見是簫良,點了點頭沒多說,他以為是鄒良他們回來了……
趙普剛低頭,外頭傳來鄒良的聲音,「抓到了。」
眾人一起抬頭,就見鄒良提著個黑色的布袋子匆匆走了進來,身後是活蹦亂跳的歐陽少征,沒見龍喬廣。
鄒良將布袋子扔在了地上。
「喬廣收拾殘局呢,總共有三十多個。」歐陽回稟趙普,「按照王爺吩咐,一個活口,其他都宰了,不過這個算不算是活的,也見仁見智。」
「哦?」趙普皺眉。
鄒良一把抽走了布袋子,裡邊的東西就滾了出來。
展昭一眼看見了,挑眉,「就是這玩意兒!」
白玉堂也皺眉,「的確見仁見智。」
這時,外頭包拯急匆匆跑進來,「王爺,李元昊來了。」
趙普好笑,「他手腳倒是快,沒想到第一個到。」
「那是,西夏他是話事人,其他兩位還得回家請示主子。」龐太師也到了,進屋,和包拯落座。
趙普點點頭,讓人請李元昊進來。
沒一會兒,李元昊腳步匆匆走了進來,只帶了個隨身的侍衛,沒帶其他人。一進門,他看到了趙普帥案前邊地上的東西,就是一皺眉,「果然……」
趙普一笑,「你西夏也算高手雲集,應該不至於這麼幾個小嘍囉都解決不了,,還出了什麼事。」
李元昊默默抬頭,看著趙普,「趙普……若不是事態緊急,我也不回來找你。」
趙普挑眉,「所以你倒是有屁快放。」
李元昊歎了口氣,「可能要出大亂子,最近……」
他話沒說完,就見白玉堂和展昭突然一抬頭
趙普也仰起臉看屋頂的方向。
白玉堂掏出一塊墨玉飛蝗石,「啪嚓」一聲,一塊瓦片落下,眾人就聽到一陣風聲,展昭已經竄出了屋頂,動作比那墨玉飛蝗石也慢不了多少。
李元昊暗暗皺眉——趙普本來就猛虎出山銳不可擋,如今又來了個展昭和白玉堂,戰力實在是翻了幾倍。
沒一會兒,就見展昭趴在屋頂破掉的窟窿口對白玉堂說,「玉堂,你熟人。」
白玉堂一愣,不解地看著展昭——什麼熟人?
這時,展昭身邊,一張臉……確切地說,是半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白玉堂皺眉,「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