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趙硯哥挑三揀四,跟趙甲第的狼吞虎嚥形成鮮明對比,要不曹妃甸怎麼都喜歡對這兩兄弟津津樂道,沒有挎愛馬仕包的愛馬仕姐姐還是有些緊張,細嚼慢咽,不太敢看趙甲第,哪怕這個年輕人表現出讓她無法理解卻很感動的尊重,等趙甲第吃完飯,趙硯哥才解決掉三分之一,趙甲第說不吃乾淨我就全部倒進你嘴巴,小孩嬉皮笑臉立即狂咽,小薇也加快速度,恰好在趙硯哥把飯菜全塞進肚子的時候同步完畢,趙硯哥當然喊著嚷著要去寢室瞅瞅,到了宿舍樓,小薇在大堂椅子上候著,趙硯哥爬樓梯的時候嘀咕說真破爛,比我們學校差了十萬八千里,一直嘮叨到寢室,103里有李峰和沈漢,馬小跳不知所蹤是正常的事情,李峰一見趙硯哥笑問甲第這小帥鍋是誰啊,趙甲第說我弟綽號小雞,本來想擺出一副深沉姿態的趙硯哥一下子破功,萎靡不振,他一眼就看出趙甲第的位置,坐在椅子上,沉默著抽熊貓,沒忘丟給李峰和沈漢一人一根,李峰驚訝道呦這煙有點名堂,趙硯哥正叼煙翹二郎腿地在趙甲第座位上翻箱倒櫃,很裝13道你丫廢話,這煙是哥一省軍區大院的哥們帶出來的內部貨,趙甲第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罵道哥你大爺,趙硯哥一臉哀怨地沉默不語,繼續抽煙,李峰和沈漢面面相覷,趙甲第無奈解釋道這傢伙是非主流90後別理他就好,沈漢拿著煙翻來覆去研究輕聲問這煙真那麼牛掰,趙硯哥金剛怒目剛想說你丫土豹子敢說哥抽假煙,結果被趙甲第一瞪,立即焉了,耷拉著腦袋沒好氣道當然是真的。
李峰點燃煙後繼續玩遊戲《戰神》,沈漢沒捨得抽,夾在耳朵上,在用馬小跳的電腦看一部法國的小資文藝片,趙硯哥搗鼓結束,對他哥的儲備顯然極其不滿,抗議道:「哥,啥煙酒都沒有啊,就一罐茶,要不我讓小薇現在就給你去市區弄點過來,你不喜歡抽玉溪嘛,放個一箱半箱的,至於酒,白的我不懂,紅酒懂點,可一時半會不知道去哪裡弄貨,他娘的,上海的確有點大的,打車從虹橋機場去酒店都得半天,還堵,tmd比咱們ts市區還過分。」
小老百姓李峰和沈漢再度被這個小孩的「胡言亂語」給震懾住。
趙甲第剛打開筆記本電腦,怒道:「你不說話會死啊,再廢話就給我滾回ts。」
「哥,你一點都不想我。」趙硯哥輕聲道,哪有半點囂張氣焰,可憐兮兮模樣。想他能在母親的眼皮底下千里迢迢翹課來上海,確實不容易。
趙甲第也被這傢伙給逗樂,和顏悅色許多,不過很快趙甲第就發現這種憐憫是極其要不得的,給了點顏色就能開染房給點陽光就燦爛至極的趙硯哥扭頭去看李峰玩《戰神3》,不屑道:「菜鳥,你操作太垃圾了吧,奎爺在你手裡一點都不霸氣,真是個大悲劇。」
搞得趙甲第都有種沉默抽煙的衝動。
李峰倒不是不以為意,好奇道:「你也玩?」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給你耍兩手,讓你速度見識一下偉大奎爺捏爆赫拉婊子的絕世風采。」趙硯哥很自來熟地搶過,嫻熟操作起來,李峰眼前一亮,還真個骨灰級高手,一看就是同道中人,兩個人一下子就有了共同語言,趙硯哥確實有點小拉風的手速和微操,配合放浪的桀桀怪叫和陰陽怪氣的自言自語,李峰也很忘我地投入,其實他動手能力不強,強大的是理論知識,可惜103寢室能給他當狗頭軍師機會的只有馬小跳,馬小跳經常去市區糟蹋良家婦女,寢室裡趙甲第從沒見過玩遊戲,沈漢就算了,這傢伙寧肯看詩集和電影,對遊戲尤其是網游和一直大肆抨擊,屬於一輩子都不會真正喜歡上遊戲的那種廢柴,趙硯哥的到來對寢室長來說那就是怨婦久旱逢甘霖和尚洞房花燭夜啊,兩個人狼狽為奸,迅速打成一片稱兄道弟,一起探討深奧的精髓,趙硯哥當然沒忘把煙放在李峰桌上,要抽自己拿。
趙甲第盯著大盤半個小時後,趙硯哥終於心滿意足地把還給受益匪淺的李峰,小屁孩還拍拍他肩膀道:「我看你比較有悟性,我給你留個手機號碼,以後過不了關打電話找我,本人在遊戲領域十八般武藝都精通,號稱曹妃甸遊戲小百科全書。」
至於誰是遊戲大百科全書,當然是他哥了,對於能讓對遊戲不算太感冒的八兩哥替他把《戰國無雙》啊《戰神》啊《尾行》啊什麼的全部打通關,趙硯哥覺得自己也賊牛叉。
「哥,去陽台我跟你說點事。」趙硯哥悄悄道,兩眼放光。
趙甲第拿了根煙和打火機,跟著準沒好事的小崽子走到陽台。
「哥,你先保證,我說了別踹我。」趙硯哥嘿嘿道,很狗腿地幫趙甲第點上煙,自己也像模像樣抽起來,現在跟他混的要是不會抽煙,都不好意思喊他四兩哥,為啥是四兩,顯而易見,趙甲第是八兩,他覺得有哥一半本事就足夠叱吒風雲,四兩足矣。
「不保證,說吧,你家小薇還在樓下等著,等下帶你們逛一下學校。」趙甲第笑道。
「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小弟叫小九,他爸專門禍害北漂美眉和一些北電北影的閨女,這次他一個叔叔帶著一批白菜來上海參加個車站和時裝發佈會,其中一個特出彩,小九跟他叔就跟我和舅舅一樣,關係特鐵,一撮合,就答應我明天把那女人請出來吃飯,哥,明天你去不?」趙硯哥輕聲道。
「你不是有個小薇了,怎麼,想換口味啦?」趙甲第笑道。
「哥,那女人是我專門給你找的!你知道我就喜歡大胸大屁股的,胸圍沒34c這個最低標準,我正眼都不會瞧一下。」趙硯哥漲紅了一張臉鄭重聲明道,他這點倒是沒說假話,趙家的童養媳齊冬草可謂國色天香,不過趙硯哥照樣沒半點想法,倒是上次陳皇妃被趙三金帶去趙家,這頭小牲口見面就嘴上嚷著姐姐要往她懷裡蹭,如果不是被他母親拉住,陳皇妃就要無比尷尬,她再清高,不食人間煙火,也不至於能自負到對一個趙三金的兒子義正言辭,再者當時趙硯哥還是個11歲的毛頭小孩,只能是退縮著哭笑不得。
「花了不少錢吧?」趙甲第問道。
「還好,說了十萬,被我賴賬賴掉兩萬,按照那朵小花兒現在的身價,因為是處,挺實惠的。」趙硯哥瞇起眼睛樂呵呵道。
「有出息了啊,不讀書抽煙打架,現在還知道潛規則了。」趙甲第冷笑道。
趙硯哥察覺到不妙,卻倔強地咬著煙,不說話。
「趕緊跟你那個狐朋狗友撇清關係,垃圾德性,跟誰學來的。」趙甲第毫不留情道。
趙硯哥還是不說話。
「哦,真瞧不出,越來越爺們了。」趙甲第斜眼道。
趙硯哥紅著眼睛,趴在欄杆上,繼續悶不吭聲。
「呵呵,看來是真長大了,不是當初那個不要臉皮也跟我屁股後頭做拖油瓶的小混蛋啦。」趙甲第突然笑道,言語中再沒有剛才的冷嘲熱諷,竟有點破天荒的欣慰。
趙硯哥抬頭,不敢置信。
從小到大,有兩個敵對卻是他認作最親的人有著截然相反的態度,他母親一直對他稱讚褒獎,似乎惹出捅破天的窟窿也不會是他的錯,而身邊的哥,卻從沒有說過一句表揚性質的話。
「有自己的堅持,是好事,在小的時候,不管錯對,能堅持的都要比不堅持的要爺們。」趙甲第笑道,趙硯哥嘴裡的煙早被他咬斷,拋給他一根煙,望著這個跟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糾纏的小傢伙,趙甲第找到了自己少年時代的影子,趙家人,唯有所執,方能成事,這是他們共同的爺爺趙山虎的臨終遺言,趙甲第一開始就只是對趙硯哥母親懷有滔天怨念和巨大成見,對趙硯哥並沒有什麼,以後這孩子是要跟他爭鋒相對上演一出搶奪家產的肥皂劇也好,是繼續跟在他屁股後頭鞍前馬後沒個出息也罷,即使嘴上不承認,心底,他還是把趙硯哥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否則當年趙硯哥在**被人扇了一耳光,回到家,紅腫著大半張臉,趙三金只是冷冷一瞧,說沒死就好,趙甲第當場就罵了一句趙三金你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別人打了你兒子也不放個響屁。然後他就離開家,拉上麻雀和豹子,當晚就揣著匕首摸清那個ts市黑道大佬的家底,蹲了大半夜,終於逮住機會,趙甲第上去就是朝他腹部一刀,死肯定不會,至於最後那個大佬怎麼可能徹底蒸發,趙甲第沒多想,一開始忐忑了一段時間,久了見沒動靜,就逐漸淡忘。
「你說不要就不要好了,但小九還有用處,哥,我不是要跟他做朋友,只想利用他,你說的道理我都記在本子上了,每次跟小薇見面都會讓她讀一遍給我聽。」趙硯哥認真道。
趙甲第點點頭,釋然,不愧是趙家的種。
趙甲第突然樂了,「你媽雖說給你不少零花錢,可你說過差不多都砸給李曉虹,哪來的八萬塊,該不會是學王半斤從趙三金那間書房暗室借來的吧?」
「沒,我又不是有王家撐腰的王半斤,我敢下手,被抓住一定被趙三金打斷腿。」趙硯哥咧開嘴笑道,「都是我的積蓄,別人孝敬我的有一兩萬,剩下都是每年偷偷藏起來的一部分紅包。」
趙甲第啼笑皆非,問道:「怎麼想專門大老遠跑到來上海給我送女人?」
趙硯哥低下頭,輕聲道:「哥,明天是你生日。奶奶說南方冬天冷,跟咱北方不一樣,會陰冷到骨子裡,我怕你不習慣。」
趙甲第愣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這個才12歲,連親生爹媽生日都懶得去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