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打電話因為太興奮使出一記迴旋踢,人仰馬翻,差點從酒店豪華大床上摔下來,看得愛馬仕姐姐一陣膽戰心驚,跟小孩舅舅身邊的少*婦相比,被小孩稱作小薇既像姐姐阿姨又像小蜜金絲雀的她顯然眼神中多了許多自肺腑的真誠,小屁孩興致勃勃打電話去給哥報告,結果對面直接掛掉,小孩餵了半天,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透心涼的他一臉沮喪,手忙腳亂繼續撥打,急匆匆道:「哥,是我啊,趙硯哥,我真到上海了,正在那個叫啥來著的酒店呆著,放好東西我就去找你。」小孩把電話拿遠點,望向端坐在書桌前做題目的漂亮女人,輕聲問道這是啥玩意酒店來著,風姿出色的女人壓低聲音悄悄說柏悅酒店,綽號鴿子的趙硯哥立即補充道:「柏悅酒店,就是上海最高的那個,前台一棵水靈白菜跟我講一晚上主席套房要八萬八大洋,哥,我瞅著那妞還不錯,小臉蛋可粉嫩粉嫩了,估計你會喜歡,要不我想法子砸個十萬進去把她包下來,一起打包給你送去?喂,喂?哥,咋又掛我電話啊?!」
女人輕聲問道咋了,趙硯哥哭喪著臉說哥讓我滾蛋。
女人拿著一根屬於趙硯哥但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陌生的圓珠筆,歪著腦袋,笑著安慰道鴿子你說點正經的別一見面就咋呼咋呼的。趙硯哥點點頭,第三次撥打電話,這一次乖巧本分許多,可憐兮兮道哥我這次是背著趙三金和媽偷跑出來的,舅舅辦事情去了,我一個人在酒店人生地不熟,前兩天看了部《隔山有眼》,特恐怖,不敢一個人呆空蕩蕩的酒店房間,想去你那裡住一晚,中不。趙硯哥打悲情牌,那張跟趙三金僅有三分形似更多繼承他母親陰柔一面的青澀英俊臉蛋表情也是極為豐富,看得遠處的金絲雀一陣善意竊笑,趙硯哥得到答覆,一摔手機,高呼萬歲,跳下床,過去捧過女人的臉狠狠親了一口,稱讚說還是小薇賢惠,年紀已經大概是趙硯哥兩倍都出頭的成熟女人竟有一絲嬌羞,俏臉微醺泛紅,伸出一根手指理了一下散落在耳畔的絲,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則在房間裡亂竄,一下子擺出奧特曼打怪獸的十字必殺技一下子做出代表月亮懲罰你的英姿,愛馬仕姐姐微微一笑,繼續幫他做數學作業,鬧騰夠了的趙硯哥終於消停下來,趴在書桌上,安靜望著做題的女人,似乎覺得燈光暗了點,悄悄調亮,看著書桌上的幾份作業,有點惆悵唏噓意味地感慨道:「小薇,我哥學習可厲害了,從小到大數學都是滿分,比我強一百倍,不,兩百倍,要不是因為我媽,他一定是咱們河北省今年的理科狀元,聽舅舅說我哥小學就開始做初中的題目,跟玩一樣,你說牛不牛?」
女人抬頭笑道:「牛。」
趙硯哥一拍桌子說道:「走,去我哥學校。」
「你還是先洗個澡吧,收拾乾淨了再去見你哥,換身衣服。我順便趁這個時間把你的作業做完。」女人搖頭道。
「有道理。哥肯定不中意我現在這身打扮。」趙硯哥摸著下巴沉思道,他現在一身英倫復古風裝扮,十足的紈褲子弟,萬一不高興起來六親不認的八兩哥一見面就攆人豈不是要哭死。
愛馬仕姐姐起身去往浴缸放水,試溫度,這些活對於已經跟趙硯哥打交道足足兩年的她來說駕輕就熟,順便去房間找到煙灰缸放在浴缸旁邊,蹲在華麗到近乎奢侈的大浴缸旁邊等水量和水溫都適中,她透過玻璃看到趙硯哥已經叼著煙在指點江山,多半是在指揮他那群唯他馬是瞻的小二世祖小公子哥做事情,她笑了笑,一點都不覺得幼稚,在這個庸俗勢利到足夠讓一個風塵女顧不上親情友情更別說愛情的世道,她以往那些信誓旦旦說要一個月多少萬包養她或者甜言蜜語說肯為她捨棄黃臉婆正房的男人,在她真正身陷困境的時候,都不像個帶把的爺們,卻只有一個剛破十歲的小男生肯站出來,朝在市吐口痰都能淹死她這種女人幾百號的黑道大佬吐了口水猙獰著說,她是我女人,敢跟我搶,我干爆你菊花,而最終,在很多眼中不知死活的小男生挨了結實一耳光,她那晚也沒有躲過去劫難,但當那一身肥肉和紋身的大佬在她身上趴著的時候,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她悲哀歸悲哀,卻並不絕望,真正絕望的是那些為了錢迎合有錢男人卻不知道賺了錢該幹什麼的麻木歲月,那一次風波過後,那個大佬從人間蒸,而那個當時才11歲的小男孩,依然一有空就去金莎**,點18號,也就是她的牌號,最終卻只是讓她幫忙做題目,就像他第一次背著書包跟著趙爺進**一樣,他會跟她訴苦,牢騷,說一些孩子氣的苦悶和理想,而她依然接著客攢著錢每個月定期寄給年邁的父母和兩個上學的妹妹,還有就是安靜等著他來點18號,替他做作業。對她來說,有錢人的富貴人生,普通人的尊嚴,都不羨慕,一點都不,只要自己活得在那個小男生眼中不矯情,留一點廉恥,就心滿意足。
「好了,洗澡吧。」她擦了擦眼睛,拉了拉微皺的裙擺,露出笑臉,走出浴室,他喜歡她穿著黑絲,所以這次出門依然是這幅職業女性裝扮,只是外面穿了件風衣,進酒店後就脫掉。
趙硯哥拿著一包熊貓晃蕩進浴室,過濾嘴佔了一半,還不是一般市面上賣1oo左右一包的那種,當然更不是雲南紅雲紅河集團出產的小熊貓。等女人出去坐在書桌旁,叼著煙打電話的他利索脫掉衣服,跳進浴缸,濺了一地水,正跟一位一起玩到大的狐朋狗友打屁,趙硯哥在曹妃甸那一塊的富二代裡有著大人長輩們哭笑不得的威望,尤其是趙家村,趙甲第這一輩稍大的青年勢力比較分散,大多是各玩各的,主要是趙甲第圈子小,門檻高,一些有錢的趙姓和商姓年輕人跟趙甲第玩不到一塊去,就顯得有點群龍無,可等到了趙硯哥這一代9o後,截然不同,趙硯哥一開始是仗著有趙甲第還有商雀商豹這三個哥,在趙家村橫行霸道,迅聚攏起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死黨,等上了一所私立小學,越來越多的三教九流小紈褲加入以趙硯哥為腦核心的群體,抱成一團,幸虧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屁孩,加上也沒惹出大禍,否則非被當成黑社會團伙,趙硯哥雖說才12歲,但個子不矮,育良好,這方面很像趙三金的種,香港槍戰片黑幫片裡的義氣和驍勇鬥狠被他揮到他那個年紀的極致,那所私立學校是小學初中連讀,在三年級他就敢為了個小弟,拉著浩浩蕩蕩一批人衝進初中部把一個哥們給打成輕微腦震盪,趙硯哥掄起椅子當頭砸下去,眼睛都沒眨一下,然後在那人身上澆了一泡熱乎乎的尿,嘴裡還罵你個傻炮敢欺負老子的兄弟今天只是給你長長記性,然後趙硯哥讓每個人都上去象徵性踩一腳,最後因為「涉案」人數過多,學校方面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就是因為不講「道上規矩」的趙硯哥這個混世魔王,小學部和初中部勢同水火,兩幫人一直暗中鬥毆,打著打著,趙硯哥的江湖地位也就愈凸現出來,加上趙家的私人司機徐振宏當年在市甚至河北地下世界是跺一跺腳就震天的人物,即便已經離開在上海風生水起,但還是很能讓趙硯哥狐假虎威。
趙硯哥舒服浸泡在浴缸裡,吐了個煙圈,夾煙手勢,抽煙姿態,全是跟趙甲第學的,這小魔王人生中的第一根煙就是他哥嚴格意義上說應該是半截煙屁股,順帶著他許多小跟班小嘍囉都模仿趙硯哥,覺得這樣踩人的時候抽煙賊帶勁特瀟灑,趙硯哥的電話絡繹不絕,各色各樣的,沒辦法,他還得遙控學校裡的事情,誰說小學生就沒有江湖沒有鬥爭,何況是一幫吃飽了撐著無法無天慣了的富家小皇帝,趙硯哥撥打一個號碼,嚴肅道:「小九,出了點小意外,明天我身上只有八萬塊。」
小九是他一個小弟,在私立學校讀六年級,人高馬大,性格卻很軟,極其懼怕趙硯哥,為了巴結趙硯哥恨不得把親媽親姐姐都雙手奉上,這孩子他老爹在北京懷柔的中影基地有些勢力,手上開著幾家娛樂公司,用小九的話說就是北漂妹子多得跟白菜園裡的大白菜一樣,不值錢,剛好有棵在白菜園裡比較出類拔萃的白菜在上海做的車模和出席一場時裝布會,也算混出頭,拍過很多二三流電視劇的配角,有點名氣,趙硯哥來上海前就問他手上有沒有貨,終於有機會下「投名狀」的小九當然掏心掏肺說有,保證只要給錢就能讓那妞乖乖獻身,然後趙硯哥就說能給十萬塊,不知道小九用了什麼法子還真給辦成了。電話那頭的小九一聽眨眼間就少了兩萬,有點沒底氣,怯生生說:「四兩哥,這樣不好辦吶,說好十萬的嘛。」
「先欠著,等我回就給你,你再轉交給那妞。」趙硯哥不耐煩道。
小九依依呀呀嗯嗯啊啊不敢說話,顯然有些不情願。
「操,你不答應是吧,兩萬塊敢跟娘們一樣跟我墨跡,有種。行,等老子回學校,看我不嫩死嫩殘你。」趙硯哥怒道。
「四兩哥,八萬就八萬,好商量好商量。」小九震驚加恐懼道,明顯趙硯哥在他心目中是危險係數無窮大的存在。
「那你趕緊去辦,明天我就要讓那妞幹正事。」趙硯哥吩咐道。
小九趕緊答應下來,不過最後沒忘弱弱提醒趙硯哥回了記得那兩萬塊錢。
趙硯哥掛掉電話,哈哈笑道:「給你妹的兩萬塊哦,等事情成了,到了學校你個熊貨敢跟我要錢?」
這個小無賴突然沉思道:「這算不算潛規則拉皮條?」
恐怕別說學生,就是很多出了學校踏上社會的人也無法想像這是兩個孩子之間的對話。
在妝容女人拿著內褲內衣進來的時候,趙硯哥擔憂道:「小薇,你說我哥會滿意我明天的安排嗎,我在網上看過那妞的照片,還是不錯的,文文靜靜的,屁股胸部都不是特別大,因為我知道哥不好豐腴的這一口。」
愛馬仕姐姐笑道:「不好說。」
趙硯哥頭疼道:「那晚上等見面了我先探探口風。」
穿上一身相對樸素簡單的衣服,趙硯哥準備出門,女人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和你一起打車過去,到時候我坐在車裡等你,如果你和哥一起睡,再打電話給我,我先回酒店。」
趙硯哥皺了下眉頭道:「哥說了學校有招待所。」
她搖搖頭,道:「這酒店不住那多浪費。」
趙硯哥歎口氣道:「小薇,你怕我哥討厭你?」
女人苦笑著點點頭。
趙硯哥咧開嘴,潔白牙齒與趙甲第如出一轍,道:「你放心,我家誰都有可能不喜歡你,我哥肯定不會。」
她將信將疑,卻沒有拒絕,讓酒店喊了一輛車,殺去楊浦。
司機到了大學城顯然也不知道趙甲第所在的那所破大學,趙硯哥一句話就打消了司機的煩躁:兄弟,我給你兩倍的錢,你只管開。
終於成功到達學校門口,趙硯哥果真給了他雙倍的車費,還有幾十塊錢找零也沒要,甚至沒忘丟給中年大叔司機一根煙說了聲謝了哥們,看著褲襠裡小**毛都不一定長齊的小屁孩摟著妖嬈大美女的水蛇腰走下車,把大叔完全給震住了。
趙甲第在校門口候著,本來他不想出寢室,準備讓淨幹傻事的小孩自己找上門,之所以還是出來,僅僅是因為小兔崽子說帶了小薇過來。
趙硯哥一見到趙甲第,立即癲狂,大喊一聲哥,就飛奔過去,結果被趙甲第死死按住腦袋,阻止這小王八蛋撲進懷裡的舉動,沒有得逞的小屁孩還是很歡樂興奮地張牙舞爪。
暱稱小薇的女人緩緩走過去,步伐有點無法抑制的沉重。
在曹妃甸,消息稍微有點靈通的人都知道一點,趙閻王有兩個親生兒子,一個默默無聞,一個玩世不恭,很多人都誤認為「得寵」的後者將來會篡位,成為巨大家族企業的接班人,但小薇卻心知肚明,趙硯哥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是從骨子裡敬畏和崇拜。
她沒有資格去目睹趙閻王的廬山真面目,趙閻王別說在曹妃甸,甚至在市,在河北省,乃至京津和東北三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暴戶,以及巨梟。
而此刻,站在「小薇」面前的年輕男人,正是趙硯哥嘴裡當面敢罵趙三金不是個東西的猛人。
小薇戰戰兢兢,自慚形穢。
那個年輕人扯開從小到大都黏他的弟弟趙硯哥,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然後徑直朝她走來,撓撓頭,微笑著伸出一隻手,略微靦腆和溫良說道:「你好,李曉虹。我是這小犢子的哥,叫趙甲第,綽號八兩,你喊我八兩就行。」
「小薇」愣了一下,伸出手,握在一起,然後輕輕鬆開。
這一刻,從不矯情的她紅著眼,眼眶濕潤。
從她進入金莎**第一天起,除了那個小男生,就再沒有哪個男人不是衝著她的臉蛋她的身體而來,更沒有人會以平等的姿態溫和地主動伸出手,輕輕喊出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陌生的名字。
那麼多男人,都是點18號,喊著讓她作嘔的薇薇。
「走,請你們吃食堂飯菜,難吃是難吃了點,別介意。」趙甲第笑道,又是有點尷尬地撓撓頭。
被踹翻在地上的趙硯哥一臉燦爛,叼著煙。
一世人兩兄弟,哥倆在前面走著,小薇,或者說李曉虹在後面輕輕哭著,像一個沒長大受了委屈憋著忍著終於可以告訴自己哭一次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