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馬小跳一夥人眼神曖昧,袁樹終歸是臉皮嫩薄的女孩,在孤男寡女的時候還能做點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狐狸精勾當,可到了大庭廣眾下,還是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趙甲第則坦然許多,從樓梯走下來的時候也是我就是幹壞事了你們羨慕去吧的可惡神情,猶如古代剛在房間裡把某花魁給辦了後得意洋洋叼著牙籤出門的花花公子,只不過牙籤換成了香煙。袁樹滿心氣憤害羞,卻百口莫辯,只能瞪趙甲第,還被馬小跳這批人當成眉目傳情暗送秋波,對趙甲第的採花手段更是佩服。
在小草帶領下去夜場紙醉金迷的路上趙甲第走在袁樹身邊,馬尾辮故意不理不睬,趙甲第沒轍,停下腳步點煙的時候,她還是停下來伸出手幫他擋風,然後牽著手前行就自然而然,看在眾人眼中,當然又是感慨這位仁兄的調教有方,幾位浙江公子哥聯想到自己女伴蠻橫起來的不講理和不可理喻,那都是一兩隻名牌包都解決不掉的頭疼難題,人比人氣死人。
蕭筱三位美女剛在養生館做完p,當然比不上上海的檔次,不過能在坐車逛街後找個安靜地兒躺下來被人伺候已經算挺幸福,正是蕭筱提議要求去酒吧,對小草和馬小跳來說烏鎮這種地方的酒吧太缺奢靡氣息,玩不高興,所以小草甚至連提議都沒有,既然蕭筱和兩個美女強烈要求體驗烏鎮夜生活,一群大老爺們只能奉陪,小草說這裡有兩家還不錯,黃磊開的似水年華,不過有可能小文青裝逼犯比較多,自己在那邊砸過場子,還是去金蓮,如果到時候想串吧,就自己玩,烏鎮鬧不出大事,進了這家旁邊就是絕代金蓮館的主題酒吧,沒見過世面的袁樹大為驚歎,趙甲第扯了扯她的馬尾辮,袁樹輕聲問幹啥,趙甲第指了指腳下的玻璃櫃地板,袁樹張大嘴巴,原來是一雙雙三寸金蓮繡花鞋,她驚呼一聲好漂亮,恨不得蹲下去仔細研究一番,從不跟馬小跳客氣早早霸佔單反相機的寢室長見袁樹喜歡,就特地拍了兩張,酒吧老闆顯然第一眼就關注這個在四個女孩中格外鶴立雞群的馬尾辮女孩,讓他忍不住想起來山楂樹之戀的女主角,不過相同的是眼神,不是臉蛋,更不是身材,眼前女孩的潛藏嫵媚值要遠遠勝出一籌。
他們走上2樓,有小草和馬小跳這種花錢如流水的冤大頭在,酒水當然是多多益善,只要貴的不要實惠的,趙甲第和袁樹坐在靠窗位置,打開窗,外頭就是一片鬧中取靜的竹林,以及烏鎮古建築的斑駁馬頭牆,袁樹看著主角趙甲第和一幫與鄭坤戚皓之流不太一樣的富二代推杯換盞,應付自如,她喜歡這種生活,喜歡冒險,喜歡上進,他帶著她逛恆隆見識了太大只聞其名不見其面的奢侈品牌,帶她住過不曾奢望身臨其境的外灘豪宅,帶著她進入復旦高材生麻雀和小梅那個圈子,現在是另一個截然不同卻必然有存在意義的圈子,袁樹喜歡這種奔跑的感覺,她身體一直不好,加上總是系不好鞋帶,體育成績很糟糕,尤其是第一,還要擔心跌倒摔跤,可在認識趙甲第以後的17歲人生道路上,她卻跑得很快,不擔心鞋帶鬆開,不擔心迷路,不擔心未知的障礙。
可惜殺風景的是,趙甲第似乎一點沒有感覺到此刻是馬尾辮校花最為心底柔軟的一刻,只要趁勝追擊,晚上就有可能贏來羨煞旁人的艷福,只是吐著不濃的酒氣轉頭問道:「要不要喝?」
袁樹搖搖頭,很快就點點頭。
趙甲第給了她一瓶啤酒,馬小跳嚷嚷道:「你別把袁樹帶壞了。」
袁樹輕輕一笑,有點狡黠,直接吹了一瓶,神情自若。蕭筱三個都在上海美女平均水準線之上點的女人大為詫異,尤其蕭筱大喊一聲原來小樹是女俠,引來一陣喝彩。蕭筱覺得跟這小妹妹更有共同語言了,說不定還可以培養成交情不差的閨蜜,這裡頭肯定有她的小算盤,馬小跳沒啥缺點,不過顯然可以歸入那種不願意被誰禁錮的紈褲子弟,這也是有錢少爺的通病,蕭筱就尋思著曲線救國,把趙甲第幾個室友拉攏好,順便和不習慣做矚目焦點的溫順袁樹做成小姐妹,如此一來,就對馬小跳構成一個隱形的包圍圈,蕭筱很得意地想這就是姐姐的農村包圍城市戰術。
「你哪來的酒量,天生的?」趙甲第驚訝道。
袁樹沒有說話,故意吊著趙甲第的胃口,她一鳴驚人後並沒有再做驚世駭俗的舉動,繼續乖巧婉約地呆在趙甲第身邊,從李峰那裡拿過單反相機,李峰見她感興趣,好不容易找到個同道中人,就把下午研究出來的心得技巧都一股腦傳授給馬尾辮,小草在金蓮酒吧接待過很多批朋友顧客,一年下來在這裡砸下不少鈔票,所以酒吧名字取自「步步金蓮」的老闆對小草很客氣,額外送上許多餐點和水果,甚至專門開了瓶私藏的瑪歌2oo1,顯然根本是決心要賠錢一回,很有文藝氣息的男人坐下來跟小草馬小跳一起閒聊,視線只會偶爾看似漫不經心地瞥向臨窗位置上低頭研究單反的袁樹,欣賞遠遠大過**,四十多歲的英俊男人,加上賺了錢,走過很多陽光大道,也讀過很多書,身上的氣質總會跟一般庸俗大叔不一樣,當得男人四十一枝花的評語。
今天金蓮生意看來不錯,今晚的第二批人湧上二樓,瞅著家底不比馬小跳一幫遜色太多,一看就是屬於面子天下第一絲毫不介意被宰的客人,成員搭配也和馬小跳他們如出一轍,基本上達到男女人數一比一的黃金比例,十來個人,帥哥美女的很是惹人注意,連袁樹都感受到他們的氣場抬起頭觀察形勢,不抬頭還好,一抬頭就察覺到情況有點玄妙靈犀,自動忽略掉男性對她第一眼露出的習以為常的驚艷,袁樹敏銳現到對面隊伍中最為出彩的一個女孩眼神古怪,不出意外,視線停留在她身旁,而袁樹身邊除了滔滔不絕的李峰,就是趙甲第。
「青瓷,天意啊天意,他姑***,就跟你講老娘是塔羅牌百年一見的奇才了,這下應驗了吧。」接下來袁樹看到一個氣質相貌挺妖的陌生美女哈哈大笑,讓馬尾辮不由想起房間裡趙甲第所謂的帶狗腿子踹票子叉著腰仰天大笑的畫面。
趙甲第原先在低頭喝酒,被有點耳熟的嗓門這麼一喊,就看到不遠處浩蕩一夥紈褲千金中的宋雅女,以及她身邊一臉驚喜驚訝驚歎的齊青瓷,兩位正是動車組上跟他和商雀共處一室的美女。
孽緣啊,大家都是人然後到上海上學,竟然沒在上海撞上,反而在這江南古鎮給狹路相逢了,趙甲第心想生活一旦開起冷笑話來還真是不擇手段。氣氛很微妙,但總體上來說絕不善意,因為在動車上被商雀輕鬆收拾的三個年輕人都在人群中,尤其是那個宋雅女名義上的護花使者,韓鯤,雙眼冒火,恨不得一口把冤家路窄的趙甲第吞下去,他一看趙甲第身邊沒了那個長得比娘們還漂亮的孔雀男保駕護航,差點忍不住就要衝上去威,奈何趙甲第身旁沒了麻雀和豹子,可多出了馬小跳六七個爺們,尤其是人高馬大四肢粗壯的沈漢,龐大身軀塞滿沙,有點穩坐釣魚台的霸氣,更讓韓鯤和其餘兩個麻雀的手下敗將不敢輕舉妄動,這夥人中一開始並沒有來烏鎮玩的興致,大多是因為聽說齊青瓷參加自駕游,這才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興致勃勃興師動眾,就像韓鯤,看著碗裡的宋雅女就忍不住盯著鍋裡的齊青瓷。
兩群人隔得並不遠,加上金蓮酒吧二樓客人不多,偶有情侶遊客也是小聲交談,所以韓鯤齊青瓷跟馬小跳趙甲第之間的相互言談都聽得一清二楚,中年老闆一向好客,就過去招呼了一下,不過肯定沒有送給小草一瓶瑪歌紅酒的出格待遇,宋雅女撩人,齊青瓷更出色,可有袁樹這位馬尾辮校花珠玉在前,風采氣場難免弱了許多,老闆客套聊了一下就返回位置,繼續跟小草馬小跳玩骰子,在蕭筱提議下所有人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刺激遊戲,馬小跳一幫子都是老油條,絲毫不懼,加上有意要把矛頭指向趙甲第和袁樹,火力很集中,大家很幸災樂禍,擲骰子,誰點數最高誰問,馬小跳開了一個頭,問趙甲第你是不是處男,趙甲第底氣十足說幾百年前不是了,悶騷的中年老闆插了一句該不會是獻給左右手了吧,哄堂大笑,袁樹盯著用喝酒掩飾尷尬的趙甲第,眼神迷離。蕭筱手氣不錯,連續兩次擲出最高點數,先問袁樹你的初戀是誰,袁樹紅著臉望向趙甲第,答案自然就水落石出,不言而喻,蕭筱又惡作劇問道上壘了沒,袁樹聽不明白,蕭筱就簡潔明瞭問你這棵小白菜被趙甲第欺負過沒,袁樹不敢回答這種露骨的問題,低著頭,看著腳尖,沒了剛才一飲而盡的女俠豪氣,一喝酒就關公臉的趙甲第笑罵蕭筱姐是女流氓,蕭筱拋了個媚眼,依偎在馬小跳身上,嬌滴滴道不流氓不行呀現在9o後小美眉一個比一個凶殘姐要不流氓早被篡位啦,李峰很不仗義地帶頭怪叫,馬小跳無可奈何。
馬小跳這邊熱鬧,韓鯤那頭也不寂寞,甚至有牲口提議玩喝酒轉圈親臉頰的下流遊戲,齊青瓷率先拒絕,宋雅女附議,沒有讓一群蠢蠢欲動的孽畜陰謀得逞,宋雅女坐在齊青瓷身邊,一直在她耳朵邊上嘀咕,看得出來齊青瓷很猶豫不決。
最終,在酒精的作用下,加上身處一個陌生而且十有**一生一世都不再踏足的優美環境,齊青瓷的舉止打破了兩幫人的微妙平衡。
她拿著一瓶啤酒走到趙甲第身邊,遞向莫名其妙的某人。
宋雅女一臉奸詐,正是她慫恿促成齊青瓷完成這項事後一定後悔的奇跡,她跟死黨齊青瓷不停灌輸你倆在烏鎮相逢不是緣分是啥緣分這東西一旦擦肩而過就不再來,你要是今天不做點什麼一定要悔死半輩子,宋雅女除了對齊青瓷的勇氣表示口頭嘉獎精神鼓勵之外,眼睛瞟了一下紅著眼睛的韓鯤,心中冷笑,還沒把老娘泡上就惦念上老娘的閨蜜了,難道還想玩雙飛不成。出了口惡氣的宋雅女心中大爽,韓鯤這犢子偷偷給齊青瓷曖昧短信的事情,很反感的齊青瓷基本上每次都會一字不漏傳達給宋雅女,宋雅女也不道破,任由韓鯤像個小丑蹦躂。
「傻啊你,還不請美女坐下來。」馬小跳笑罵趙甲第,他第一眼就瞧那幫北方富二代不爽,現在機會送上門,拿有不收下的道理,立即讓身邊死黨騰出一個位置。
「趕緊介紹一下。」寢室長大人終於話。
「齊青瓷,青花瓷瓶的青瓷,**的好學生。」趙甲第終於回過神,笑著介紹齊青瓷。從小到大,倒不是沒有在課堂上給他傳過小紙條的女孩,不過大多都是問他數學題目的,而且大多也都是恐龍戰隊的預備役女成員。
「我跟趙甲第是老鄉。」齊青瓷微笑補充道,小臉紅潤,卻有一種大家閨秀獨有的落落大方。
袁樹臉色平靜,捧著單反相機,視線在趙甲第和齊青瓷之間轉了一圈,就繼續低頭。
蕭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等級相差太多的兩個女人爭風吃醋往往是等級低的女人自取其辱,但如果是級數相差不大,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尤其在一群男人面前交鋒,往往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她雖說潛意識已經完全不排斥袁樹進入她的姐妹梯隊,但如果能用這位陌生美女打壓一下袁樹一直水漲船高下去的風頭,也是好事,要不然就算袁樹不跟她爭,她就已經完全處於暗淡無光的位置,這不是久經夜場和情場的蕭筱樂意見到的悲涼境地,所以她望著齊青瓷暗藏玄機笑道:「該不會是跟趙甲第青梅竹馬吧?」
趙甲第巋然不動,坐在趙甲第身邊座位上的齊青瓷搖搖頭。
袁樹仍然低著頭,做個與世無爭的好孩子。
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三角關係看似波瀾不驚,但瞧在馬小跳等人眼中頗為暗流湧動。
趙甲第貌似平靜,腦海中卻是快搜索閱讀過的**小說中主角應該怎麼處置這類尋常老百姓無福消受的痛並快樂著,可惜小說裡的男主角不是長得帥到讓女人花癡就是武功蓋世,左擁右抱起來霸氣十足,趙甲第自認武力值湊合,可總不能這時候突兀地來一句哪個不長眼的好心人跳出來吃俺一頓飽拳吧?他把一個接著一個精彩段子挑選出來權衡利弊然後陸續放棄,馬小跳怕冷場,立即說繼續玩真心話大冒險,於是齊青瓷就成了最大也是唯一的靶子,因為小草他們這幫紈褲有意要跟不遠處乾瞪眼的同類型年輕人較勁,專門挑辛辣話題丟給齊青瓷,酒能壯膽,而且是抱著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態度走到趙甲第這個圈子,齊青瓷來者不拒,回答問題不生硬但也不放蕩,讓小草一群人暗暗讚賞,這北方妮子大氣呀。
齊青瓷越耀眼,袁樹就越沉默寡言,像個被小三欺負上門還忍氣吞聲的小媳婦。
李峰和沈漢先入為主把袁樹當做趙甲第女人,有點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就故意問一些袁樹的話題,比如學習成績方面,眾人得知這位馬尾辮竟然是西南位育的年年第一後,連一開始不在意馬尾辮的齊青瓷都刮目相看。
其實齊青瓷坐在這裡,沒什麼野心和**,只是當時一見到趙甲第有點頭腦熱,加上塔羅牌小公主宋雅女的蠱惑和唆使,才冒大不韙幹出此等不淑女不矜持不含蓄的舉動。
齊青瓷找了個借口離開,返回屬於她的圈子。
蕭筱有意無意瞥了下袁樹,嘴角笑意深不可測。
趙甲第終於鬆口氣,靠著椅子,抽著煙,對馬小跳暗中調侃的可惡眼色視而不見。
只是不等趙甲第這口氣降到心底,就被樓梯口的一場風波再度輕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