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天鵝湖

  一輛馬車從帝都朱毗特城緩緩駛向瑪索郡省,度中等,但沒有繞路,直接橫穿大半個瑪索郡後進入郡省西北角的黑天鵝莊園,它坐落於帝國中部最為雄壯的茴香卑斯山脈之下,這條分割帝國南北的著名山脈盛產茴香卑斯駿馬,這個叫黑天鵝湖的小莊園早就從帝國版圖上消失,只有1oo多年前的詩集史冊才會偶爾提起這個每到春季就引來大批黑天鵝棲息的漂亮景點,可近1oo多年來沒有一隻黑天鵝眷顧這座莊園,所以它就逐漸消失於吟遊詩人的視野。

  一輛樸素的廉價馬車,一個並不強壯的年輕馬伕,裡面坐著一位年輕教士和一名尾隨者,成員搭配堪稱稚嫩,論表面戰鬥力興許還無法媲美一個三四流的小型賞金團隊,可就是這輛不起眼的馬車,以一種近乎跋扈的姿態橫穿瑪索郡幾個據說異端集結的據點,它們無一例外都是被商旅視作洪水猛獸的地方,也許這輛馬車的主人運氣已經好到讓人眼紅的地步,一路暢通無阻,帝都某位胸口掛滿勳章的老將軍聽說後撇了撇嘴,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嫉妒地咒罵一聲,這個喝幸運女神乳汁長大的奧格斯歌城小混蛋!

  「據梵特蘭蒂岡教廷和帝國皇家魔法工會秘密檔案記載,一個龐大異端組織曾在此扎根,聚集了大量黑魔法師和暗煉金術士,4o多年前在「黃金長矛」列司盾和條頓兩大巨頭指揮下被聖事部一舉毀滅,此後一直處於荒廢狀態。」奧古斯丁手裡有一份在朱毗特城通過特殊渠道拿到手的Ⅷ級機密資料,他身邊坐著一個籠罩於黑袍的兒童模樣的詭譎角色,稚嫩女性的臉孔,左右眼睛瞳孔顏色各異,華貴妖艷如1ecch家族那位被製成史上最偉大傀儡作品之一的「娃娃臉公主」,孩子捧著一本在泰坦帝國上層圈子頗為流行的《威廉相回憶錄——鮮血與鮮花》,認真閱讀,一臉津津有味,聽到奧古斯丁提及黑天鵝湖莊園,她抬起那顆第一眼就會被斷定為異端的漂亮小腦袋,緩緩道:「那個據點是大薩滿『矮子奧貝』和1ecch最高組織猶大瑪議會裡某個長老合作的成果,至於中間有沒有教皇廳的痕跡,我就不太清楚,反正人類所謂的『**』比任何一場屠殺都要骯髒。」

  「矮子奧貝?」奧古斯丁好奇道。

  「野蠻大6上的智者,大陰謀家,地位跟你們人類社會中的教皇廳或者裁決所領差不多,論純粹力量疊加,拜占奧的教皇廳和你所在的梵特蘭蒂岡聖事部,並不比猶大瑪議會和我們的『midgod』出色,可數百年來你們幾乎剿滅了整個狼族,傲慢的1ecch也徹底按照『遁世』條約隱匿於黑暗,midgod也一直無法在富饒的人類土壤上扎根壯大,本來我不理解,可等我被你拐騙進你們家族喝帝國政治的漩渦,我開始有些能夠體會『矮子』的苦衷。」華美如青春永恆「娃娃臉公主」的孩子吐口氣,她嘴裡所說也顯然不如她稚嫩外表那般單純無邪,對於人類來說,裁決所聖事部,midgod,1ecch,矮子奧貝,這些詞彙都是隱晦而禁忌的異端內容,別說是一個孩子,就是一名有資格親手接觸權力的貴族名媛,也絕對不可能如此坦然地吐出這一連串詞語,那不比被一個暴戶貴族親吻上嘴唇來得輕鬆。

  「太崇尚力量難免就會忽略一部分智慧,這是造物主的平衡設定,否則到處是一面倒的勝利,也太無趣了,人類的奸詐卑鄙都是被你們這些強大物種逼出來的。就像我當初的圓滑就是被你擠壓出來的。」奧古斯丁早就習慣她的言行,如果不是被他拖拽到那場幾乎無一倖免的大漩渦中,她如今還是那個讓聖事部頭疼的「伊麗莎白」。

  「擠壓?像這樣嗎?」小女孩掀起蓋在頭上的帽子,笑容詭秘,撲向奧古斯丁,雙手抱住一臉無奈的青年祭司腦袋,用胸部摩擦他臉部。

  「抱歉,我對沒有胸部的雌性不感興趣。」奧古斯丁拎住這位精緻如頂尖瓷器的小傢伙黑帽子,然後將張牙舞爪的她提起來丟到一旁的角落頭,他就算跟一些個喜歡豢養漂亮孩子的老貴族一樣癖好古怪,可聯想到她的身份,即便目前她還處於「復甦」階段,奧古斯丁還是希望能收斂一些,因為上流圈子裡流傳著一句箴言:女人的報復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往往在你溜下她床的時候就開始了。

  「我是身嬌體柔的蘿莉,而且還是將來一定能成長為蜂腰**的國寶級蘿莉,你竟敢藐視我?!我咬死你!」小女孩惱羞成怒地再度撲向奧古斯丁,一陣撕咬,重點關照奧古斯丁的耳朵,讓這位能在黑暗巨頭面前都可以保持貴族作派的年輕教士無比惱火,展開反擊,揪住她粉嫩臉蛋,毫不憐惜地將她扯遠,甩手摔到車廂地毯上,然後一巴掌拍在她嬌嫩屁股上,她突然不動彈了,弓起腰,以趴在地上屁股朝向奧古斯丁的曖昧姿勢,轉頭露出一個絲毫不遜色成年女性的嬌媚笑容,伸出紅粉小舌頭添了添嘴角,媚眼如絲道:「繼續,不要心疼,最喜歡你用狂風暴雨的方式寵愛奴家了。」

  「變態。」奧古斯丁翻了個白眼,迅收回手,不動聲色。

  「我知道你其實只是一直在忍耐而已,哪個貴族心底沒有一個**畸形的魔鬼,遲早有一天你會脫下教袍,投入我的懷抱。」小女孩說著與她表面年齡嚴重不符的驚人話語,她所說所為簡直就是那種沉浸在上流污穢圈子大半輩子的色*情狂老貴族,不過等她重新戴上帽子拾起那本泰坦帝國上任相的著名自傳,就又恢復安靜的姿態,不過很快就抹著口水道:「書裡說泰坦帝國那個『沙龍女皇』有一種由特殊藥材和珍貴花瓣製成的面油,能讓女人看上去年輕2o歲,不知道真的假的。」

  「等你胸部規模從平原長到小山頭再說吧。再者,你就是年輕兩個2o歲,你的年齡還是可以做我的奶奶。」奧古斯丁挖苦道。

  「未來這裡一定是最壯觀的山峰。」小女孩狠狠揉著胸口咬牙切齒道,「到時候你就拜倒在漂亮蘿莉的『伊麗莎白奶奶』裙下吧!」

  奧古斯丁沉默不語,掀起窗簾,望向風景旖旎的黑天鵝莊園,安靜而祥和,誰能想像半個世紀前這裡還是一座源源不斷誕生出異端的基地。

  「帝都那幫貴族老爺們竟然到最後都沒有向你出手,一點都不符合他們貓抓老鼠的惡趣味。」小女孩有點失望道。

  「在帝國,恐怕沒誰願意直接挑釁朱毗特城那位大人物,不過等我到達詩呢哥,情況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我這只落水老鼠估計可以引來不少貓,還有躲在貓後面的蛇。」奧古斯丁笑道,瞇起眼睛,這位在聖約翰大教堂並不讓人覺得城府的年輕修士此刻看上去有些深沉。

  「真是只可憐的小老鼠,讓伊麗莎白姐姐好好疼愛你。」小女孩視線一旦從書籍《鮮花與鮮血》轉移到奧古斯丁身上,就會像一隻情的母貓,當然從生理角度來說這隻小母貓過於稚嫩了一點。她再度撲向奧古斯丁,然後毫無懸念地被奧古斯丁用腳擋住,最後輕輕踹回原來位置。

  馬車在一座名叫詩呢哥的偏遠城堡外停下,並不起眼的城堡由於荒廢多年,牆壁斑駁,裂痕縱深,爬滿植物,像一具匍匐在黑天鵝湖莊園中的骸骨。奧古斯丁拿起一根黑水晶球模樣的法杖走下馬車,站在城門口。

  馬伕是一個神情木訥的瘸子少年,穿著樸素,是在上層圈子已經不流行很多年的麻料服飾,既沒有佩戴讓人望而生畏的家族徽章,也沒有能讓人眼前一亮的魔法協會徽章,甚至連一把裝模作樣的佩劍都沒有,走路一瘸一拐,這實在不是一個能夠讓主人臉上有光的稱職馬伕。穿寬大連帽黑袍的小女孩捧著那本《鮮花與鮮血》,對詩呢哥城堡明顯沒什麼興趣,奧古斯丁走入主體建築只有3層的城堡,這座在聖事部歷史上劃下濃重血腥一筆的城堡在外觀上沒有絲毫出彩的地方,佔地也不大,就像是一個並不闊綽貴族急匆匆創建的粗糙玩具,推開主樓大門,是一片違反建築常理的巨大客廳地面,鋪滿灰塵,遍佈蜘蛛網。

  城堡空無一人。

  站在帝國榮譽頂點的朱毗特大帝不管是否如外界傳聞那般對奧古斯丁少爺不冷不熱,這位代替老牧填補使徒撲克牌空缺的強悍皇帝出手並不吝嗇,他既然賦予「叛國者的子孫」奧古斯丁組建neto的敏感權力,自然不會只是隨手將年輕的「新巨頭」隨手打到一個只有紀念意義的偏僻角落,奧古斯丁用手中古樸法杖打掉成片的蜘蛛網,走到寬敞到出乎常理的客廳中央,蹲下去,手心緊貼地面,以他為中心湧起一陣微風,恰到好處地構成一個不大不小的龍捲風,將城堡內無數張蜘蛛網和厚重灰塵一掃而空,瘸子少年站在門口,紋絲不動,而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二樓欄杆上,把玩一條軀體晶瑩的小白蛇。

  隨著地板上灰塵的飄散,在三人面前浮現出一幅巨大的《聖母》,拜占奧和梵特蘭蒂岡兩大教廷在很多方面有重大分歧,但都一致反對「聖母崇拜」,在兩個世紀前更是掀起一場被後來史學家稱作「聖母浩劫」的運動,浩浩蕩蕩,搗毀了許多聖母雕像,大量出自名家之手的聖母油畫也都付之一炬,而奧古斯丁腳下這幅充滿聖潔氣息的聖母畫是極富盛名的《聖母之淚》,不但教廷神學家,連眾多哲學家和史學家都對這幅費戈朵死前巨作的創作動機百思不解,幾個世紀以來,誰都沒有給出合適的解釋,這幅畫中,聖母一反往昔慈祥容顏,而是神情悲慟,一滴淚水即將滑出眼眶。奧古斯丁沒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名畫之上,而是按耐住內心激動,抬起頭望向坐在二樓欄杆上的小女孩,伸出手,後者不情願地掏出一顆白水晶,將近85%的驚艷純度會讓一般魔法師瘋,她嘟囔道:「就這麼點家底了,你省著點揮霍,開個機關就要一顆水晶,姐姐我又想咬人了。」

  奧古斯丁沒有理會她的咬牙切齒,將那枚水晶石鑲嵌入聖母像的左瞳孔,然後那滴「眼淚」熠熠生輝,隨後以它為核心,整幅畫的脈絡如同被灌注了能量開始明亮起來,最終《聖母之淚》分割成近數百塊,進行讓人眼花繚亂的分割重組,奧古斯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跟隨腳下的那一塊地面進行各個方向移動,在他默念到52的時候,他已經被動轉移到離瘸子少年不遠的門口附近位置,而在他眼前則出現一個彷彿向下無窮遞進的巨大階梯,似乎它的終端,就是另一個位面的深淵。

  瘸子少年還是呆滯木訥的表情,小女孩則眨巴著那雙漂亮到讓貴婦名媛眼紅抓狂的眸子,一臉好奇,畢竟那下面代表著她兩個前輩半個世紀前聯手締造出來的輝煌。

  奧古斯丁提著法杖,起身打了個響指,笑容燦爛,活脫脫一個即將去貴婦大床上「探秘」的小偷。

《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