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莫大門處,圍觀的已經超過了100人,裡面有傭兵、獵人,也有幾名佩恩公司的士兵和軍官,大多數人都是全副武裝。獵人傭兵大多凶狠跋扈,並且完全瞧不起女人。在他們眼中,女人就是發洩慾望的工具,再漂亮再彪悍都是如此。但他們並不愚蠢,看到本來最應該出頭的佩恩公司衛隊軍官都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他們也就選擇了沉默。
一百多個蠢蠢欲動的人,一百多雙或敵視、或淫褻的目光,在麗的眼中就如空氣。
阿斯莫外面又響起發動機的轟鳴,兩輛越野車狂猛地再次向前衝了十米,車頭幾乎頂住阿斯莫大門的胸壘。行進中,車上兩挺高射機槍調整著方位,車輛停住的同時,黑洞洞的槍口分毫不差地把圍觀人群罩進射程,兩名射手的眼神殘忍而又嗜血,顯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扣動扳機。
看到這兩挺高射機槍,佩恩公司的軍官變得更加的沉默。他們並不打算因為一個外圍的普通獵人與羅克瑟蘭公司交惡,即使羅克瑟蘭公司眼下的舉動近乎挑釁。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一旦起了衝突,兩個公司之間就是戰爭。或許普通的傭兵和獵人們並不清楚,但這些軍官算是這片充滿苦痛土地中的上等人,知道的自然比普通人多些。與羅克瑟蘭公司開戰,等同於自殺。
蘇慢慢地抬起手,解開了斗篷上端的繫帶。
麗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盯著蘇的動作,眼睛越來越亮。
砰!砰!
兩聲巨大而又突兀的槍聲震顫了整個阿斯莫,甚至連麗都感受到了那陣撲面而來的熱浪和衝擊聲波!
「我死了?」
聽到這兩聲足以壓倒機關炮音量的槍聲,麗下意識的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隨後一片黑雲迎頭罩來,她眼前一暗,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肩背觸地的剎那,麗的腰身便猛一運力,整個人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她憤怒地將蒙在頭上的斗篷掀開,正好看到一身迷彩作戰衣的蘇以驚人的速度衝向阿斯莫充作圍牆的鐵絲網,毫不減速,亦無任何略作停頓發力跳躍的動作,幾乎是違背物理規則般,整個人輕飄飄地越過足有一米半高的圈筒鐵絲網,向荒野深處奔去。
而她那輛威猛之極的改裝機車翻倒在地,前後輪胎上各有一個碗口大小的破洞,顯然是蘇剛才兩槍的傑作。
嗒嗒嗒!一輛越野車上的高射機槍吼叫起來,在蘇的身後掀起一排排泥土。土石沖天而起,隨後又重重向著他落下去,幾乎要將他給埋了起來!顯然越野車上的是兩個至少有著一階重武器掌握能力的射手。
蘇忽然變了個方向,閃開了高射機槍的彈道軌跡,繼續向不遠處的樹木和廢墟狂奔。
「都他媽的不許開槍!」
麗如憤怒的獅子般吼叫!
她猛然跳了起來,以不輸給蘇多少的速度衝到越野車旁,一把抓住了車上射手,竟將他硬從車裡提了出來,然後狠狠地甩到了幾米外。撲通一聲,那名射手如同沉重的沙袋,重重地摔在了灰土裡,儘管身軀強壯,但被麗這樣一摔,他一時居然爬不起來。麗又拉開車門,同樣將駕駛員扔出了幾米遠,隨後自己坐上了駕駛位。
越野車轟然吼叫起來,猛地後退了幾米,隨即後輪飛速旋轉,在地上刨出滾滾煙塵,車身震慄一刻,就轟鳴著衝出!
越野車劃出一道遒勁有力的弧線,側繞過阿斯莫,向奔跑著的蘇追了下去。
就在越野車後退的瞬間,另一輛車上跳下一個軍官服色的高大男人。他幾步就衝到麗的車邊,間不容髮地躍進了副駕駛的位置。至於原先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個倒霉鬼,則同樣被甩出了幾米遠,與他兩個戰友跌成一堆呻吟著。
另一輛越野車得到了命令,停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而且是麗親自駕車,他們想追也追不上。
茫茫平原上,蘇以普通人類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速度飛奔著,他的步伐輕盈迅速,每一次騰躍和落地,身體曲展的線條看上去頗為賞心悅目,然而步幅和步伐卻遠遠超過了普通人。距離最近的樹林和廢墟,還有大約兩公里的路程,儘管以蘇現在的速度只要兩分鐘就能跑完這段距離,但是他身後一道塵柱沖天而起,越野車吼叫著追了上來,正迅速將距離拉近。
麗咬著牙,惡狠狠地推檔,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越野車猛地向前一衝,囂叫著以快得幾乎四輪離地的架勢筆直向蘇的後背撞了過去。就在車頭距離蘇的後背不到一米時,蘇忽然團身、一個靈動非常的側翻,就讓過了越野車的衝撞。
越野車立刻衝過了頭,隨著刺耳的剎車聲,越野車以一個漂亮的甩尾,直接原地180度掉頭,劃出大半個圓弧形的煙塵之牆。然而當車頭正好掉轉過來時,蘇的身影如幽靈般從煙塵中衝了出來,幾乎是貼著越野車掠過。隔著車窗玻璃,蘇與麗的臉相距還不到一米。
卡嚓一聲,交錯而過的剎那,蘇揮出匕首,將越野車的後視鏡砍了下來,然後如一隻受驚的麋鹿,繼續向不遠處的叢林廢墟奔去。
麗又是一腳將油門直踏到底。
越野車借勢又旋轉了180度,向蘇悍然撞了過去。
蘇似乎輕輕一閃,就從左面讓過了越野車的衝撞,然後在越野車減速時,忽然又從車身右側出現,繼續加速向前衝刺。
越野車內的錄音機音量已經開到了最大,裡面播放著的是一首《歡迎來到叢林》這是來自舊時代槍炮與玫瑰樂隊的作品,異樣的嗓音與強勁的節奏混合在一起,恰到好處地演繹了車內的氣氛。
麗咬著牙,一臉猙獰笑容的她竟然透出了種別樣的美麗。她雙手上青筋浮起,工程塑料製成的方向盤被握得吱呀作響,如果內裡不是以合金鋼作為骨架,說不定早被她給握碎了。即使這樣,每當麗如風一樣的轉向時,方向盤都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而這樣的急轉向,幾乎每隔數秒就會發生一次,麗的雙腳更是在離合、剎車和油門上風一般來回移動。
越野車如同甦醒的野獸,咆哮著,顫抖著,追壓著不斷奔逃的蘇。儘管車窗是合上的,然而過於劇烈的運動仍使得她的短髮飛揚起伏,如同迎風飛馳!
儘管沒有系安全帶,而且還吊兒郎當地架著個二郎腿,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本該早就被甩出車外,摔歪脖子,乃至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然而他卻奇異般安穩地待在座位上,如同事先在屁股上塗滿了強力膠水一樣。
他看起來年紀也不算大,應該還不到三十,只不過滿臉的胡茬使得他乍看起來很有些滄桑的味道。他身上穿著皮製的戰鬥服,並不像是正規軍的服裝,而且胸前由上向下一半扣子開著,露出佈滿胸毛、糾結髮達的胸肌。鷹一樣的鼻子再配上深深的灰色眼珠,使得他另有一種充滿了力量與英氣的魅力。
這個男人饒有興味地看著如羚羊一般敏捷的蘇,吹了聲口哨,說:「這小傢伙可真不賴!看他的速度已經到了六十公里以上,而且持續了整整一分鐘。你確定他根本沒有升級過戰鬥域的能力嗎?」
麗咬牙切齒地道:「少廢話,我想要的人還能差了?我可以跟你打賭,他絕對沒有戰鬥域的能力!喂,拿根煙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別敷衍我!」
男人登時一臉無奈和肉痛,但還是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根真正的雪茄,用食指輕輕一劃就切去了雪茄頭,然後彈出一縷藍色火焰,點燃了雪茄,粗手粗腳地一把塞到進麗的嘴裡。
麗深深地吸了一口,從鼻端中噴出兩條煙龍,精神立刻亢奮起來。她用牙齒咬著雪茄,一邊狂野笑著,一邊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小寶貝,我看你還能跑多遠!」
車廂內充滿了發動機的轟鳴和輪胎摩擦地面時發出的尖銳刺耳聲音,然而麗和那男人的交流卻完全沒有障礙,他們的音量甚至壓倒了車廂內的噪音。麗的聲音仍然清脆而有穿透力,那個男人的聲音則是沉厚,有如發動機的轟鳴。除了音量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兩個人的聲音都非常具有吸引力。
蘇在荒野上狂奔著,時時全無徵兆地轉彎,閃不容發地讓開越野車的追壓。每一次閃躲,他都離前面亂木叢生的城市廢墟更近了一些。雖然麗的車技幾乎稱得上出神入化,然而卻始終奈何不了蘇。
而一口氣高速曲線奔跑數公里後,蘇的速度仍沒有一點慢下來的意思。
男人看了一會蘇的跑動,不懷好意地笑了幾聲,說:「麗,我看你多半搞不定這小子。」
麗猛地一打方向盤,咬著雪茄,惡狠狠地道:「裡高雷!你他媽的給我閉上那張烏鴉嘴!我只是想看看他能跑多遠,要不然早就一槍放倒他了!」
裡高雷高聲笑了起來,看上去一點也不打算給麗面子,直截了當地說:「那可真不一定!我們來試試看!」
他掏出把沙漠之鷹,直接敲碎了車窗,將手臂探出車窗外,隨手一抬,就瞄準了蘇的後腦。
蘇似乎完全不知道性命危在旦夕,反而不再進行曲線運動,開始筆直加速。麗忽然打了下方向盤,越野車劃出一個大大的S型,這才重新回軌跡上來。
裡高雷嘿嘿嘿地笑起來,笑得十足象隻狐狸,說:「慌什麼,我剛才可沒想開槍。」
麗狠狠地吸了口雪茄,只當什麼都沒聽見。
裡高雷眼中殺機一現,忽然說:「這才是動真格的!」
他掛在車外的右手閃電般抬起,再一次瞄準了蘇的後腦!
砰!沙漠之鷹怒吼著,在荒野上激起一蓬灰土。
在裡高雷瞄準的一剎那,蘇忽然連續兩個左側翻,從越野車前方閃到了車身左側,裡高雷的一槍就這樣落了個空。
裡高雷的手槍不住瞄向蘇的後背或者是腦袋,蘇的跑動立刻變得忽快忽慢,時時會突兀地連續左右側翻,總會在裡高雷鎖定他的剎那閃開。
「看到了沒有?」
裡高雷轉頭望向麗,右手隨意地向蘇開了三槍,根本就沒有瞄準,而蘇這一次卻不再閃避,而是再次筆直加速,自發而然地讓開了這三槍。
麗突然狠狠地在方向盤上一捶,一腳踩死了剎車。越野車輪胎立停,呻吟著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痕跡,好不容易才靜止下來。這時越野車前檔距離廢墟外圍的一株灌木已不到十公分。而蘇,則已消失在廢墟深處。
麗和裡高雷並肩站在生滿灌木的廢墟前。站在足有190公分的裡高雷身邊,麗顯得格外苗條嬌小,根本看不出她的身體裡還會藏有如此爆炸般的力量。在他們身後,越野車裡的槍炮與玫瑰依舊在歇斯底里的唱著「歡迎來到叢林!」
麗吸盡了最後一口雪茄,撲的一聲,將雪茄尾吐到了數米外的地方,瞇起眼睛,冷冷地打量著這片廢墟與叢林。
裡高雷同樣在看著這片叢林,聳了聳肩,說:「我知道你就是想硬上他。我跟你一起進去吧,你自己可不見得能搞得定他。」
麗冷冷地道:「這是我的事,你跟來幹什麼?」
裡高雷嘿嘿笑著:「我能幫你按住他的手,這樣你就可以盡情地爽!」
麗重重的呸了一聲,說:「滾!他是我的人,我喜歡一個人享受。你少給我在這多事!」
裡高雷有些奇怪地看著麗,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看上去有點反常!是不是被這漂亮小子給佔過了便宜,所以才急著要找回場子來?」
麗臉色鐵青,根本沒有理他。嘩啦一聲,她將皮上裝的拉鏈一下拉到了底,登時露出裡面大片裸露的麥色肌膚,看來在這件皮衣下面,她又是什麼都沒穿。麗從皮衣裡面摸出兩把精緻的小手槍,隨手扔在地上,再將拉鏈拉回最上端。麗又抬起右腿,從長筒靴中摸出一把薄而小的匕首,握在手裡。
她雙眼中泛出狼一樣的光芒,嘴角是陰冷的微笑,逕直向叢林中走去。
裡高雷無奈地攤了攤手,提高了聲音,向麗消失的方向叫道:「嗨!這個地方氣氛不錯,我不懷疑你們之間肯定會發生點什麼!不過干和被干之間,可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喲!」
叢林深處傳來麗憤怒的咆哮:「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叢林與廢墟重歸寂靜,裡高雷意味深長地笑笑,從口袋中掏出包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一個煙圈。這是一包皺巴巴的煙,並不是麗抽的那種即使在舊時代也十分昂貴的雪茄。這種煙燃得很快,他幾口就抽完一枝。
地上的煙蒂越來越多,到最後煙盒也被捏扁丟到地上。裡高雷拾起了麗丟下的一雙小手槍,回到了越野車裡,將雙腿高高架在另一端的車窗處,閉上了眼睛。儘管車內仍是震耳欲聾的「歡迎來到叢林!」
但過不了一會,他就酣聲如雷。
這是一片被荒棄的城鎮,一條小河穿城而過,瑩瑩綠光流動,如果不計較那水乳交融的可疑的發光體來源以及水面下包羅萬物的河床的話,倒也稱得上綠波蕩漾。
由於水源充足,生命力頑強得令人驚訝的灌木到處滋生。荒棄了幾十年之久,甚至還有些樹木還長到了幾十米高。儘管仍是上午,陽光也十分熾烈,但這片廢墟仍舊是充滿陰森的感覺,沒有一絲暖意。
在一座四層小樓上,三樓一個完全破碎的窗戶後閃動著微弱的碧光。蘇以極慢的動作放下手中的水壺,安靜地看著下方如貓一樣無聲無息在灌木叢中穿行的麗。看上去她對叢林地帶非常熟悉,每一次身體扭曲避讓的角度和落腳點近乎本能的準確選擇,使得她能以最有效的方式繞開障礙物。雖然那件精巧的小匕首看上去是她手中惟一的武器,但只憑那具曲線凸顯的身軀中隱藏的爆炸一般的力量,任何東西在她手中都會暴發出巨大的殺傷力。
蘇的目光掃過她的身體,黑衣緊身皮衣十分合體,將她全身的線條都勾勒了出來。經過了那一夜,蘇對她身體已十分熟悉,看得出來皮衣內不可能另行藏著什麼武器,似乎她只帶了這把匕首進來。
「看來是要與我肉搏。」
蘇明白了麗的想法。
當麗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中時,蘇也安靜地閉上眼睛,呼吸也逐漸變得緩慢,到最後,每一分鐘才會呼吸一次。他的體溫更是慢慢下降,降到與環境等同的溫度時才停下。蘇喝了幾口水,將那裝滿了四級水的水壺喝乾。又拿過一把剛採摘下來的樹葉,放進嘴裡慢慢嚼著。樹葉的汁液一點一滴順著喉嚨滑落,迅速被吸收乾淨。
蘇懷中抱著步槍,進入了半睡眠狀態,一輪狂奔下幾乎耗盡的體力開始涓滴恢復。在他的身旁,放著手槍和一排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子彈。
這是間損毀的房屋,在這片廢墟中,這樣的房間成千上萬。雖然麗也是叢林戰和城市戰的行家,但自有記憶起就在荒野中掙扎求存的蘇相信自己不會給她留下任何痕跡。想在這樣一片叢林廢墟中找到蘇,或許給麗一周時間也辦不到。
蘇決定先睡一會,好休養自己的體力,順帶消磨麗的耐心和體力。
他已決定在這座叢林中解決麗。如果不能徹底了斷這件事,那以她已經表現出來的性格,肯定不會放棄並且糾纏到底。雖然他並不清楚羅克瑟蘭公司的真正實力,但是能令佩恩公司在那種赤裸裸的挑釁行為面前保持沉默,必定是個龐然大物。一旦出了這片叢林,他不知道要走多遠,才能離開羅克瑟蘭公司的勢力範圍。
在這片土地上,除了羅克瑟蘭公司,還有其它形形色色的公司和組織。蘇雖然不喜歡麻煩,但他知道不可能不與這些公司和組織打交道。至少大多數四階以上的能力,就壟斷在大公司和組織的實驗室裡。羅瑟克蘭公司,就是一個可以提供四階以上能力的龐然大物。
麗只攜帶了一把匕首,隻身進入這片叢林,實際上是為這個遊戲定下了規則。蘇沒得選擇,只能接受。在這片叢林裡,仍是實行遊戲的規則。如果出了這片叢林,那就是生存的規則決定一切。
麗身邊的那個男人,從看到他第一眼起,蘇就將他定義為極度危險。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去面對這個男人。而在這片叢林裡面,就只是蘇和麗。
蘇不再多想,睡得漸漸沉靜。
麗蹲在一叢灌木下,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前方幾棟全無生氣、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的樓房。突然,一滴汗珠自她眉毛上滑落,進了眼睛,立刻引起一片刺痛。麗在心裡暗自罵了一句,抬手拭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她已經在這片叢林廢墟中轉了三個小時,卻完全沒有找到蘇的一點蹤跡。她可是叢林戰和巷戰的行家,會走的時候就開始摸槍,十三歲起獨自在荒野上戰鬥求生,到十六歲時,死在她手上的流民和暴徒已數以百計。再高明的獵人,也難以在她的追蹤下生存。她還從未遇到過象蘇這樣,氣味、痕跡、一點線索痕跡都不給她留下的人。
若不是有強烈的直覺,她甚至有些懷疑蘇已經離開了這片廢墟。
天色漸漸暗了。
麗幾乎摸遍了叢林的每個角落,卻仍未有蘇的痕跡。然而麗已感覺到有目光正在注視著她,當然這也僅僅是感覺而已,因為她並沒有發現眼球反光的蛛絲馬跡。蘇有如最狡猾、最耐心的野獸,正隱藏在暗處,等待著獵物疲累。麗終於承認,在隱藏和尋跡方面,自己並不是蘇的對手。再這樣下去,她永遠也別想找到蘇。
麗霍然站起,高聲叫道:「你還他媽的是不是男人!有種的給我出來!」
一如她所料,果然在一百米外的一座樓房中出現了異樣的感覺。出乎麗的意料,一個幽深的窗戶中火花一閃,巨大的槍聲隨即響徹廢墟,驚起了一大片準備棲息的宿鳥。
熾熱的風吹起了麗的栗色短髮,子彈就擦著她頭頂飛過,並且打斷了一根大腿粗細的樹枝。
麗佇立不動,臉色鐵青。她本以為以蘇的聰明,應該會明白自己的遊戲規則。如果他要動槍,那麼自己也就只好叫裡高雷進來了。
不過頭頂斷裂的樹枝處,飛濺的不只是木屑,還有點點腥臭的汁液。麗一個側步,讓開頭頂的腥雨。她伸手接了一滴汁液,在鼻端聞了聞。除了惡臭之外,她還聞到了一點神經毒素特有的苦澀味道,空氣的氧化作用已經大大削弱了毒素的濃度,但從那點殘餘裡還能推斷出它原本具有的劇烈程度。
隨後,她看到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生物,通體沒有骨頭,如一片肉,靠蠕動行動,而且有極強的擬態和變色能力。從它屍體碎片中根根發達的肌肉纖維來看,這個巴掌大的小東西在必要時也可以行動迅捷,甚至象箭一樣將自己射出去。而那足以在數秒鐘內致死的神經毒素,就是它的武器。
麗臉色有些難看。連續幾個小時潛行和搜尋,她的體力和警覺性都下降得厲害,如果剛才被這個小東西給撲上,多半會變成一具不會腐爛的屍體,供它慢慢吸食用。
蘇這一槍,看來並不是破壞了她定下的規則。更重要的是,這一槍還暴露了他的位置。麗雙眼中閃動著興奮和殘忍的光芒,如一頭黑豹,疾速向蘇發槍的位置衝去。
「一會抓到他的時候,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
麗想著,眼中的火焰越燒越旺。
不到一分鐘,麗已經站在蘇藏身的房間裡。她無語地看著放在地上的步槍、手槍和一排排子彈。蘇已不在這裡了。
她掃視了一下房間的環境,忽然從窗戶中躍了出去,在上身穿出窗戶的瞬間,她反手勾住窗戶上沿,整個人借力向上方升去。黑色高跟皮靴再在四樓窗台上一點,麗已立在屋頂。
屋頂上空無一人。
麗不假思索,衝向角落裡的樓梯間,一腳踢開反鎖的屋門,順著消防通道向下衝去。衝過二樓的剎那,麗忽然高抬右腿,一腳踏在對面牆壁上,驟然停住了衝勢。她上身極度後仰,完全與地面平行,幾乎讓人懷疑她身體裡究竟有沒有骨頭。
麗向二樓的走廊裡望去,剛好看到一個影子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逝。
麗冷笑,收回右腿,順著二樓走廊走了下去,高高的鞋跟敲擊在沾滿了灰塵的地板上,一聲聲敲擊聲就像是追魂的鼓點。
麗的身體剛探出走廊,左方即有一隻鎢鋼匕首悄然向她肋下刺來。麗那把精巧的小匕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右手換到了左手,格開了刺來的匕首。她右手前探,一把向蘇的咽喉抓去!
鎢鋼匕首與小匕首以極快的速度糾結纏綿著,雙方都想將對方撥到外圍,好讓開自己前進的道路。在這短短剎那,兩把匕首已你進我退,搏擊了十幾個回合,顯然兩人在匕首上的技藝同樣驚人。
他們另一隻手也未曾閒著。蘇以左臂格開了麗的右手,反抓住麗的手臂。然而她隨意一抖,就將蘇的手震開,然後一拳作勢向蘇胸膛擊來。
蘇仍以左臂格擋,同時豎起右腿,抵擋麗悄然踢來的一腿。他忽然看到麗眼神中的冷笑,心中忽然泛起強烈的警覺!
麗的右手停在空中,下面一腳卻是忽然改踢為踹,重重踹在蘇的右腿上!從她的靴底,足有四階強化的力量猛然噴湧而出,將蘇踢得倒飛而起,轟然撞破身後的房門,摔進了房間裡。
麗不疾不忙地向房間走去,她現在已鎖住了蘇的行跡,再不會給他輕易逃脫。而且剛才那出奇不意的一踢踢力已達到1000公斤,多半已令他的腿骨出現了裂紋。在上次的直接接觸中,麗估算過蘇的身體強度,對自己的出力控制得極其精確。
麗走進房間時,發現這是間很大的房間,裡面散放著一張辦公桌和幾把只剩鐵架的椅子。而蘇站在牆角,已脫下了上衣,正一圈圈地解著上身纏滿的繃帶,此刻已解到腰間最後一圈,他整個上身都露了出來。蘇還赤著足,此前穿的軍靴,則整齊碼放在上衣和解下的繃帶旁。
蘇上身充斥著幾乎完美的肌肉線條,充滿了力量感,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過於健壯。特別是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柔和的象牙白色,瑩潤得如上等的玉器。
麗眼睛登時一亮,習慣性地挑了挑眉毛,向著蘇吹了聲口哨,一陣放肆的笑後,才接著說:「看來你很知趣,居然自己開始脫衣服了!不過你還是繼續反抗吧,這樣待會幹起來才有味道!」
此刻蘇身上除了一條迷彩褲和遮去半張面孔的繃帶,就再無一片布料。他似乎很配合,聽完麗的話,居然又衝了上來!
恰在這個時候,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最後一絲光芒也已消失。本就陰沉的廢墟陷入黑暗之中,只有某些發光植物閃著幽幽的瑩光,誘惑著不知死活的昆蟲來自投羅網。
蘇與麗所處的房間中,更是幾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這種程度的黑暗,結於擁有微光視覺的蘇來說,已經足夠。
麗冷笑,藉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微光,她已看清了蘇撲來的影子。麗不閃不避,硬以小腹受了蘇沉重的一拳,然後揮腿橫踢,一記力量極大的腿刀掃出!雖然蘇已迅速閃避,腿側仍被她掃到,踉蹌後退了幾步。蘇剛才的一拳非常沉重,結結實實地轟在麗的小腹上,但麗只感覺到一陣劇痛,然後就行若無事。
一拳擊下,蘇就明白了,麗的身體至少也有兩階的強化防禦。
蘇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氣的聲音沙啞、粗狂,然後又呼了出來,吐氣的聲音同樣的悠長、沙啞。房間中似乎掠過了一陣熱風,風中有極度危險的氣息。
麗後頸處的絨毛根根豎立起來,她忽然間有種錯覺,似乎在黑暗中伏著的是一頭遠古暴龍,單單是一顆龍頭就可以將整個房間填滿。而現在,這頭暴龍正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黑暗中,蘇又撲了上來。如果說此前他敏捷陰狠、猶如一頭獵豹,那麼這一刻的他粗暴狂猛,已變成暴熊!
麗雙臂抱頭,右腿提起,擺出防禦姿勢,隨後房間中不住響起撲撲撲的聲音,蘇已如狂風暴雨般在她身上擊中了十幾記!最後一記膝撞更是撞在她的後腰上,將她的身體平衡完全打破,撞得麗向前飛跌出去。然而在身體失去平衡的剎那,麗也以一記後踢踢中蘇的胸膛,將他踹飛!
還未等麗爬起來,一股熱風即撲面而來,蘇又撲了上來,將她撞倒在地!
接下來,是在黑暗中的肉搏亂戰。兩人完全是在比拚體力和反應速度,麗那些精巧的殺人與格鬥技巧全無用處。許多時候,麗和蘇就是在赤裸裸地角力。
亂戰還不到一分鐘,兩人均已喘息粗重,大汗淋漓。然而麗心中卻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雖然是在極度的黑暗中,她更是刻意地去遮擋了蘇的眼睛,甚至直接一頭撞在他臉上,然而蘇仍像能完全看到她的每一個動作,每每反制得恰到好處。麗雖然強化了四階力量和兩階防禦,甚至還有三階敏捷,然而這樣纏鬥下去,她的體力消耗卻是遠遠超過了蘇。而在先前的搜索中,她已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麗心中忽然掠過一個令她有些不寒而慄的想法:「難道他的身體也能看得見我?」
又是一次凶狠的角力!
麗身體內忽然一陣空虛,胸口中更是湧上陣陣腥澀的味道,幾乎吸不進氣去。她知道,自己最後體力已經衰竭。
麗的手臂上傳來陣陣劇痛,隨後整個身體都被提起再按落,就此面朝下被按在了地板上。她雙手都被反拉到背後,被蘇一隻手牢牢抓住。洩了最後一口氣後,麗立刻感覺全身酸軟,幾乎動一下都要凝聚起足夠的意志才能辦到。對此時的麗來說,蘇力量已經大到了不可思議,動作乾脆利落,根本不容她有反抗的餘地。
「他從來不會疲勞的嗎?」
麗有些駭然地想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蘇以六十公里的勻速衝刺整整一分鐘的情形。然而她隨即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身上立刻滲出層層汗珠,拚命掙扎起來。
可是蘇的動作永遠是那麼的準確有力,根本不給她一點希望。他左手握緊麗的雙手手腕,右腿壓住她的雙腿,左手一提,就將她上身提了起來。
「你想強姦我?」
蘇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柔和和磁性,與他此刻的粗暴完全不相襯。
麗一咬牙,悍然道:「沒錯!這次你運氣好,下次不見得運氣也好。我說過你是我的人,早晚我都會上了你的!你逃吧,我看你能逃多久!」
蘇似乎笑了笑,說:「我為什麼要逃?」
麗冷笑:「你不逃,難道準備現在就給我幹?」
「錯了,是我要干你!」
蘇的聲音和他說話的內容格格不入。
麗的短髮幾乎要豎了起來,尖叫:「你敢!」
正如裡高雷所說,她並不排斥這樣的結果,只是絕對不能接受被動的這種方式。
蘇右手一閃,就將她上衣拉鏈徹底拉開,然後在幾秒鐘內,麗那件堅韌且薄的上衣成了束縛她雙手的絕佳工具。蘇將她整個提起,再一把按在長桌上,靈活的右手輕而易舉的解除了皮裝長褲的防禦。
「蘇!你敢……」
麗叫到一半,卻猛然吸了一口氣,那巨大且粗暴的衝擊直接將她的威脅堵回了喉嚨!
蘇的攻擊簡單、直接、粗暴,如狂風暴雨,輕而易舉的粉碎了麗的抵抗。她早已在搏鬥中筋疲力盡,在如此猛烈的攻擊下,僅僅五分鐘已感到吃不消,咆哮和威脅早變成了不受控制的呻吟。麗覺得自己二階防禦強化的身體如同在暴風雨肆虐大海中的一葉小舟,哪怕再過一分鐘都有可能徹底散開。
然而暴風雨整整持續了一個小時!
當蘇一絲不苟地將繃帶重新纏好,穿戴整齊時,麗才呻吟一聲,勉強抬起頭,強自撐開似乎有幾噸重的眼皮,惡狠狠地盯著蘇。她的雙手早已恢復了自由,黑色皮衣皮褲疊得整整齊齊,就放在她身邊。然而麗全身每根骨頭似乎都徹底散開了,連伸手去拿衣服都做不到。那疊得整齊如刀切般的衣服,似乎也在無情地嘲笑著她。
真他媽的沒面子!麗虛弱地想著。
蘇斜靠在長桌上,拿出一根雪茄,切開,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說:「味道不錯!」
麗認出來那是放在她衣服口袋裡的雪茄,忍不住罵了一聲。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霍然站起,赤裸裸地站在蘇面前,凶狠地盯著他。只是她隨即兩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上,勉強提起的凶悍氣勢立刻去了大半。
「這是你定的遊戲規則,我參加了你的遊戲,然後贏了。所以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蘇的聲音永遠柔和動聽,可是麗卻恨不得打爛他的鼻子,儘管她從沒看到過他的鼻子究竟是什麼樣。
「這次我認了!你放心,我不會因這件事找你麻煩。不過以後,蘇,你自己小心,千萬不要落到我的手裡!」
麗瞇著眼睛,狠狠地道。
蘇笑了笑。
麗極為惱怒地發覺,他的嘴唇似乎比自己的還要漂亮。而那半截雪茄,似乎也與他更加般配。
「我也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用過了女人,都會付錢的。」
蘇說著,就將手伸進口袋。只是他的手突然僵了一下,停在口袋裡。不過隨即,蘇又展顏一笑,將手拿了出來。
在他手心中,正安靜地躺著一枚閃亮的硬幣。
麗只覺胸口堵了一塊石頭,挺翹的胸脯急劇起伏,雙眼更是噴著火,咬牙道:「這就是我的價錢?」
「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
聽到蘇這麼說,麗胸中的怒火忽然消了大半。
蘇離開了靠著的長桌,將一元錢放在了桌上,就向房門走去。麗抓過桌上的衣服,幾下穿上,當上衣拉鏈完全拉好後,蘇剛走到門外。
「站住!」
麗冷冰冰地說,恢復了幾分屠夫將軍的威嚴。
蘇轉過身,安靜地看著她。
「你干了我,抽得還是我的煙。你已經付了我的錢,可還有雪茄錢沒付,拿錢來!」
麗滿意地看到蘇愕然的表情。
蘇萬萬沒想到,麗還有這個殺著。麗眼睛很毒,看準了他有自己不容打破的原則。可是蘇不能不為難,他身上連一個硬幣都找不出來了。可以說,從蘇開槍打掉麗頭頂的吸血生物時起,他的神經始終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下,而最後那一個小時高強度的衝刺更是刺激了全部的神經。雪茄是極好的放鬆,在極度緊張和興奮之後,蘇出現了罕見的疏忽,沒有想到麗與他以往的獵物不同。
「可是……」
蘇苦笑著向桌上的硬幣一指,說:「這已經是我全部的錢。這樣吧,你給我些時間,我去出幾次任務,再把錢給你。」
「我要你的手槍!」
麗的眼神不容置疑。
蘇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沉默著出了房間,片刻後他重新進來時,全部的裝備都已在身上。蘇將自己的改裝手槍與兩盒子彈放在了桌上,推到了麗面前。
麗拿起大得有些不像話的手槍,在手裡掂了掂,毫不客氣地插在後腰裡,說:「兩清了!」
蘇這次沒有走門,而是直接來到窗前,一記側踢將整扇的窗戶都踢得飛了出去。
「蘇!」
麗叫住了他,左手瞄準蘇的眉心,做了個手槍爆頭的姿式,道:「下次見面,我一定會幹到你!」
蘇似乎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如果還是這個規則,不管再有多少次,都會是今天的結果。」
說完,蘇扔下臉色鐵青的麗,一個魚躍從洞開的窗戶中穿出,消失在夜幕下的叢林中。
麗獨自在房間中站了很久,才稍稍平息胸中的怒火和屈辱。她走了兩步,長靴一踢,地上的小匕首如有了生命,自動躍到她的手裡。麗也學著蘇的樣子,從窗口輕盈地穿出。
臨走前,她並沒忘記收走桌上的那枚硬幣。
夜幕下,麗如同一隻黑貓,帶著有些詭異的輕盈,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只是落地時她雙腿又是一軟,晃了幾下才算站穩。這就沒有了剛才那震懾人心的氣度。
夜的叢林是危險的,各式各樣的變異生物都開始出來覓食,它們各有各的兇猛。然而湊到了滿腔怒火的麗和她那把精巧匕首前的變異生物,卻發現自己今晚的運氣實在足夠的糟。麗幾乎將一路上看到的所有東西都給分了屍,這裡面還包括上百隻吸血蚊。
通的一聲,麗重重將自己摔在了越野車的駕駛座上。她隨手將蘇那把手槍扔在了車台上。這把巨大的改裝手槍立刻引起了裡高雷的興趣,他拿過來翻來覆去地看了會,問道:「這是他的槍?」
「現在是我的了。」
麗用機械般的聲音回答。
碟機中的槍炮與玫瑰仍在不知疲倦地吼叫著「歡迎來到叢林!」
這首平日她最喜歡的歌,現在聽起來卻是異樣的刺耳。
喀啦!麗直接一拳砸穿了收音機,終於讓嘶喊了一天的槍炮與玫瑰有了休息的機會。
裡高雷很乖巧地坐著,將手槍放回原處,然後目光呆滯,筆直看著前方黑沉沉的叢林。
麗默默坐了片刻,說了聲:「來只煙!」
裡高雷遞了只雪茄過去,沒有切也沒有點,很合麗的心意。她切開、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猛地發動了車。越野車嘶吼起來,先是後退了幾米,然後幾乎是原地掉了個頭,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裡高雷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聽著發動機的轟鳴和窗外風的尖嘯,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問:「看你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
麗只盯著車的前方,幾乎從牙縫裡磨出來幾個字:「放你的屁!老娘現在身心俱爽!」
裡高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過了一會,他似乎感覺到有些無聊,輕輕地哼唱起來:歡迎來到叢林!
我們正有有趣的遊戲……
黑暗中突兀地響起一聲令人牙酸的剎車聲,隨後越野車右側的車門打開,強壯的裡高雷從車裡飛出,重重地摔到了七八米外的地上。
越野車捲起漫天塵土,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