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風雨如晴 第12章酬勞

清理N69是個龐大的工程,在維克多派來的工人和奴隸抵達之前,就只能依靠投降的十幾個武裝暴民率領著上百名俘虜,去幹著這種讓人崩潰的工作。

圖楊成了武裝暴民的首領,並且直接對奎恩負責。這個面目清秀的少年或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運,或許是出於某些不為人知的恩怨,對待昔日的同僚極為殘酷,在開工的第一時間,他就抓出三個怨言鼎沸,並且想要煽動其它人一起暴動的傢伙。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圖揚極為殘忍地、慢慢地肢解了反抗最激烈的一個,然後將其它兩個打得血肉模糊,但很好地把握了分寸,既沒有打死,也沒有打殘。

蘇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有他在場,那些原本躁動不安、有些群起暴力反抗意思的暴民們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的戰友、朋友、敵人,無助而絕望地死在蘇手下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別說還沒有過去幾天,就是幾年之後,他們也絕不會忘記那完全是黑色的一天。

圖揚清秀的臉孔扭曲著,眼睛中射出狂亂的光芒,從喉嚨深處擠出神經質的笑聲,慢慢扭斷了要被處死的那個倒霉傢伙的脖子,而那個犧牲品身體的其他部分已經變成地下一堆散碎零件,圖揚使用了特殊的手法,那人的神志在整個過程中還無比清醒,不曾因痛苦昏厥或發瘋。

最後的處刑是極為緩慢地扭斷頸椎,然後是360度旋轉後嘎然斷裂的頸動脈,整個死亡的過程被放緩拉長,痛苦、憤怒和駭然在那個暴民臉上交織在一起,最終化成圖揚瞳孔中的一抹色彩。當少年放下那個暴民的屍體,再次站起來時,終於滿意地從那些身體比自己健碩得多的暴民眼睛裡看到了恐懼。

這些暴民或許不畏懼最兇猛的野獸,但是人類的天性,使他們多多少少會害怕瘋子。

看著已經變成戰士和奴隸的暴民們拿著簡陋的工具,魚貫走入基地入口後,蘇叫來奎因,開始和他商量基地後續建設的細節。先就是如何啟動基地的主能源。蘇問得很仔細,偶爾也會提出些自己的看法和設想。在他的規劃中,這裡要建成集水處理和武器加工產業為一體的基地,後面的逃生通道必須打通,第二步則是全面修復基地的各項設施,包括警戒和防禦體系。計劃的最終目標是可以形成供養超過500名戰士的後勤體系。

通過在N958中的學習和熟悉,奎因對於改造舊時代的通用設備已經很有心得。他先前就進入過基地內部,看了變種人留下來的加工廠,那些工作母機保養的良好程度讓他也感到驚訝。這裡不需要花太多工作量,就可以加工新時代以火藥為基礎的各種武器。

一個個變種人的屍體被抬了出來,堆積到入口邊上一塊空地上,每積累有十幾具屍體,暴民們就會澆上汽油或者柴油,然後點燃。天氣越來越了,讓這些屍體腐爛並不是好主意。

維克多承諾了二百名工人和五十套標準的戰士裝備,但這些東西的到達還需要幾天時間。這幾天中,蘇一邊監督著暴民奴隸們的工作,一邊研究著大湖西部區域的勢力分佈和局勢。他知道,即使在通訊手段十分原始的動盪年代,消息傳遞的速度也往往會超出人們的想像。N69水處理單元即將修復的消息正在飛速傳播開去,相信會有很多人對這個感興趣,並且打算佔有它。

水處理單元,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座燈塔,總會吸引到足夠多的撲火飛蛾。而蘇想要得到的,就是這些飛來的夜蛾。

蘇準備花上幾天時間,將基地周圍都走上一遍,凡是他經過、走過並且徹底熟悉的地方,都會變成他的主場。

就在蘇潛心營造他的主場時,海倫剛剛從沒日沒夜的繁重工作中解脫出來。已經幾天沒出實驗室的她臉色蒼白,頭髮也失去了光澤,深深黑眼圈上的顯得格外沉重負累的眼鏡更加凸顯了她的疲憊。

她回到自己的居住單元,草草吃了東西,就走進了浴室。當熾熱而強勁的水流激打在她慘白的肌膚上時,海倫才感覺到精力在一一滴地恢復著。浴室的牆壁上亮起一排紅色的數字並且閃爍不定,這是她的體重,和四天前相比,整整減少了三公斤。相對於她超過170公分的身材來說,這個重量的確是太輕了。海倫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明顯消瘦了的身體,即使不用摸,也知道自己的肋骨現在一定都凸現出來。她擦洗著胸前,雙手撫過之後,乳房的體積、密度和彈性等等數據紛紛在腦海中浮現。於是海倫立刻知道,比四天前要小12%,當然和帕瑟芬妮更不能比。就是兩個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及得上她的一個。

「果然,女人減肥的話,多半是先減胸……」

海倫有些自嘲地想。

幾分鐘後,再從居住單元走出來的海倫已然煥然一新,微濕的金髮居然給她勾勒出了幾分性感的風情,但是慘白失去了光澤的膚色卻不是能夠靠沐浴和補充食物能夠迅速調節回來的。

一面光屏自動飄浮過來,提醒著她有客人來訪,並且等候在會客區內。看到光屏上播放的留言,海倫倒是有些意外:「他怎麼來了?」

略想了想,她轉而向會客區走去。門禁系統在查驗過海倫的身份後,自動門悄無聲息地向兩邊退開。

會客區很大,裡面擺放著幾組沙發,壁爐中燃燒著熊熊火焰,驅散了地下建築難免的陰冷和濕寒。在沙中,大大咧咧地坐著一個粗豪男人,而另一個人則站在牆邊,一幅幅欣賞著掛在上面的油畫。當海倫的身影出現時,粗豪男人還是懶洋洋地堆在沙發裡,半瞇著眼睛,繼續享受溫暖的爐火。而牆邊的男人則轉過身來,微笑著說:「海倫姐姐,又見面了。」

這個男人面貌非常年輕,可是卻沒有一點稚嫩的感覺,整個人散出一種沉凝如山、含而不發的氣勢,這是只有歲月才能沉澱出的味道,卻不知怎麼的出現在這個剛剛脫離了男孩範疇的人身上,而且海倫清楚地知道他的年紀。

仔細地看了看他那柔和而沉穩的臉,海倫才走進會客區,問:「奧貝雷恩,你怎麼會突然跑到我這裡來了?」

奧貝雷恩遞給海倫一個智腦,說:「海倫姐姐,你先看看這個。」

然後他就走到另一側的吧檯前,開始準備紅茶。奧貝雷恩對這裡很熟悉,以前他就非常喜歡海倫的會客區,經常跑到這裡來。當然,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充滿了理想和陽光的大男孩。

海倫將自己仍很空虛的身體扔在沙發裡,打開了智腦,幾束激光先勾勒出艾琳娜的形貌和資料,然後就是一個個特遣部隊的成員,從一號一直到六號。

奧貝雷恩端著托盤走回,將一杯紅茶和幾塊餅乾放在海倫面前,然後把另一份擺在自己身前,遞給那個粗豪男人的卻是滿滿一杯烈酒。他耐心地等著海倫看完所有資料,才說:「這些是貝布拉茲派去殺我姐姐的人。不過據內線說,艾琳娜是自己偷跑出來的。海倫姐姐,我想知道的是,姐姐的勝率有多大?」

海倫抬起臉,看向奧貝雷恩的眼睛。在那雙灰綠色的瞳孔深處,她看到了遠比以往要寬廣和深沉的世界。

所以海倫決定給他答案:「以我的判斷,芬妮的勝率在70%左右。艾琳娜的能力雖然強大,但其實是被芬妮克制的。」

「不過,這只是單純依靠數據的推論而已,真實世界中總會有些意外的,所以數據並不代表一切。」

海倫補充著。

「70%?比我以為的要好得多了。」

奧貝雷恩的臉上綻放出充滿陽光的微笑,說:「既然海倫姐姐認為是70%,那麼就一定是70%了。其實按這個勝率來說,我已經用不著到北方去了,等我趕到那裡的時候,說不定姐姐已經搞定了一切。」

「可是……」

奧貝雷恩依舊保持著迷人的微笑,但是聲音卻慢慢低沉下去:「雖然理智告訴我,這麼高的勝率其實不需要我插手了。但是從感情上來說,30%的失敗機率卻已經是個太充足的理由,讓我去一次北方。」

「你準備和貝布拉茲開戰?」

海倫皺眉問。

奧貝雷恩微笑著說:「我已經表明了立場,並且給了他時間。但是他並沒有將派往北方的部隊撤回來,既然是這樣,那麼開戰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你的父親和家族會同意你這樣做?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局勢。」

海倫的雙眉皺得更緊了。

奧貝雷恩的笑容更加迷人:「相信以博列洛·亞瑟的智慧,我的家族至少自保應該不是問題。如果貝布拉茲一定要對姐姐追殺到底的話,那麼大不了我脫離家族,像姐姐一樣轉戰荒野好了。」

看著這個如同給地下會客區帶來陽光的奧貝雷恩,海倫終於改變了機械般的表情,輕輕地歎了口氣,說:「當初可是你將芬妮趕出家族的。」

「那個時候我還小。」

奧貝雷恩給出一個很奇特的理由。距離當初的決定,其實還不到一年,一年的時間,又能讓一個人成長多少?但是他說出的理由,卻有種奇異的讓人信服的能力。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海倫問。

「我需要知道在哪裡能夠找到姐姐。」

海倫按動手中的智腦,片刻後一幅北方山區的整體虛擬地圖呈現出來,她用手指劃出一片遼闊區域,說:「根據現有的情報,芬妮在這片區域內出沒的可能性很大。而這裡,則是特遣部隊活動的範圍,似乎還有幾名特遣隊員沒有參與到戰鬥裡。」

奧貝雷恩將海倫劃出的區域記下,然後站了起來,說:「謝謝,海倫姐姐。那麼我現在就要出發了,祝我好運吧。對了,忘記介紹,這位是阿倫,是我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他的夥伴。」

海倫看看奧貝雷恩,再看看阿倫,說:「就憑你們兩個七階?」

奧貝雷恩對海倫話中強烈的置疑口氣不置可否,笑著回答:「你不是也說過,數據其實說明不了什麼嗎?」

奧貝雷恩和阿倫離開了會客區後,海倫的大腦中這時才浮起海量數據,並且以堪比超級計算中樞的速度在運算著,過了一會,奧貝雷恩此行的勝率浮出水面。看到得出的結果,海倫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個時候,奧貝雷恩和阿倫剛剛走出帕瑟芬妮私人醫院的大門,明亮的光線讓兩個人都微微瞇了瞇眼。街邊一輛越野車啟動,向他們緩緩駛來。

在等待的時間裡,奧貝雷恩微笑著環顧熟悉的龍城,目光中帶有一絲留戀。他慢慢地說:「阿倫,有信心嗎?特遣部隊裡那些傢伙可都有少將的實力呢!」

阿倫的神態依舊是懶洋洋的,似乎永遠都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奧貝雷恩的問題,他聳了聳肩,說:「數據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這句話我今天可是聽到過兩次了。如果運氣好些,也許幾年之後,我們的戰例就會被載入暗黑龍騎的教科書,成為七階擊敗將軍的範例。」

奧貝雷恩當然聽出了阿倫話語之外的東西,拍了拍他的肩,說:「你可千萬別小看了海倫姐姐,我敢打賭,她現在一定已經看穿了我們的真實實力,不然的話,以她的個性,肯定會給我們準備些保命手段的。」

說完,奧貝雷恩很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說:「其實從小到大,像我這種所謂的天才,在海倫姐姐面前其實什麼都不是。」

阿倫有些不以為然,固有的思維習慣仍然強大,讓他下意識地有些輕視女人,特別是一個根本沒有能力的女人。但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也不習慣置疑奧貝雷恩反覆強調過的判斷,只是問:「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搭飛機,去北方。」

奧貝雷恩說。

「飛機?」

這次阿倫終於清醒了些,驚訝地問:「什麼飛機能飛到北方那個見鬼的地方去?」

「飛機其實很一般,不過我知道那個人肯定可以飛到北方。」

「誰?」

阿倫對這個傢伙非常好奇。

「那個人我也沒見過,只知道他的綽號叫飛熊。」

奧貝雷恩說。

在龍城的郊區,本·科提斯上尉正光著上身,肩扛一捆五米長的型鋼,走向幾百米外搭建了一半的建築。那是一座十米高、幾十米長、可以兼作倉庫或是廠房的建築,通體以鋼結構作為框架,外覆組合式輕質牆板。工程進度已經進行了一半,鋼結構框架基本成型。可是建築工地上一個工人都沒有,看上尉的意思,似乎整個工程都準備一個人完成。

隨著凝重有力的步伐,上尉深色的肌膚都在蠕動著,汗水滾滾而下,在黑色的肌膚上畫下一道道閃亮的軌跡。他扛著足有幾噸重的鋼結構,每一步抬起落下,都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上尉!」

從科提斯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科提斯沒有理會,一直走到機庫前,將鋼結構放下,才轉過身來,悶聲說:「小傢伙,你不在領地裡好好呆著,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奧貝雷恩微笑著,似乎沒有看到科提斯一雙小眼睛中如有實質的精芒,輕鬆的說:「我想請飛熊送我們去北方。」

「去北方?這個時候?」

科提斯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隨後暗淡下去,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地問:「你想開戰?」

奧貝雷恩搖了搖頭,說:「我不想,但是沒辦法。」

科提斯深深地看了奧貝雷恩一眼,然後抬起左右兩臂小角度地揮轉,活動著肌肉,向奧貝雷恩走來,說:「可是飛熊是有報酬的。」

奧貝雷恩如同變魔術般從懷中取出一瓶酒,扔給了上尉,說:「拿著這個!」

科提斯仔細看了看酒瓶的標籤,發現這的確是一瓶舊時代的威士忌,是不錯,但絕對說不上珍貴,於是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重重地歎了口氣,說:「和你姐姐一樣,都是小氣鬼!不過我想,這瓶酒已經夠了。你們等我一下。」

科提斯走向自己居住的倉庫,片刻後拿出一台老式的隨身智腦。這東西看起來是十幾年前的老古董了,遠比不上現在龍騎標準配發的智腦,遠程通訊只能支持語音,而沒有圖像,更不要說三維虛擬成像了。

科提斯擺弄了幾下這個傢伙,然後衝著屏幕,用吼叫的音量說:「老夥計,起來了,有生意上門!你需要把兩個小傢伙送到北方,就是北方基地再往西北的區域。」

「該死的黑鬼!讓我去那個見鬼的地方,你是想要我的老命嗎?」

從老式智腦中傳出來比上尉還要響亮的咆哮。

「有報酬。」

上尉很平靜。

「說!」

智腦那邊的飛熊顯然對上尉的信譽不怎麼感冒。

「一瓶舊時代的酒,哦,讓我看看,是威士忌。」

老式智腦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響起飛熊的聲音:「肯定不是什麼好酒,不然你根本不會提這個!是誰要去北邊?」

「奧貝雷恩和……」

上尉向阿倫看了一眼,補了一句:「和他的跟班。」

「奧貝雷恩……」

智腦那邊傳來飛熊低沉而凝重的聲音:「讓他和跟班過來吧,我會在老地方等著。」

奧貝雷恩早就打開了自己的智腦,他手裡的當然是最先進的貨色,比龍騎標配的都要好上幾個檔次,生成龍城和周邊區域擬真地圖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尉在地圖上點了一下,說:「在這裡可以找到飛熊和他的寶貝。」

「謝謝。」

奧貝雷恩道了謝,就帶著阿倫向停在遠處的越野車走去。在他身後,又從那台老掉牙的智腦中傳出飛熊無比響亮的聲音:「喂!讓那小子把酒給我帶過來,喝兩杯後我的寶貝會飛得更快!」

以奧貝雷恩如今的深沉,聽到這句話時,臉上的微笑也登時僵硬。

好在上尉的話重新給了他以信心:「酒?什麼酒,我可不知道有什麼酒。」

飛熊咆哮起來:「那是我的酬勞……」

不再理會上尉和飛熊的爭吵,奧貝雷恩和阿倫大步向越野車走去。至於那瓶威士忌,早有默契的兩個人都選擇性地遺忘了。

阿倫忽然臉色有些怪異,問:「你說,這個大塊頭會不會也看出來點什麼……」

「很有可能!」

奧貝雷恩的信心也不是很足。

一小時後,一架老式的螺旋漿飛機嘶吼著艱難地拔地而起,貼著雲層向北方飛去。兩具不斷震顫著的引擎吐出兩道讓人心驚膽戰的黑煙,吱呀作響的機翼和機體似乎隨時有可能散架。飛機忽上忽下,時而沒入輻射雲中,時而又低得可以削平樹梢。它就像一隻喝醉了的肥鵝,好像隨時都可能栽倒,但就是這樣頑強地搖搖晃晃地飛著,一路向北。

兩小時後,這架老式飛機出現在北方的指定區域。能夠經歷兩個小時的震顫而沒有解體,就連飛機上的奧貝雷恩都有些感覺到不可思議。送達的方式更加令人無語,毫無預兆,連提示也沒有半句,機腹的艙門自動打開,將奧貝雷恩和阿倫給傾倒了下去。雖然飛熊的技術的確令人驚歎,但怎麼說這也是在百米高空中,而且飛機還是以接近200公里的時速在盤旋著。看著呼嘯而來的地面,奧貝雷恩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從搖晃著遠去的飛機上,似乎隱約傳來飛熊的吼聲:「小伙子們,祝你們好運!」

奧貝雷恩的運氣的確不錯,當他撐開防禦力場,最終平穩地站在地面時,忽然有所感覺,於是轉頭望去,正好看到不遠處的山頂上,有兩個人正驚訝地望向這邊。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和一個還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幾乎在看到他們的瞬間,奧貝雷恩就從記憶中找到了資料,一號和四號!

他不禁笑了起來,正如飛熊所說的,這次的運氣看起來不錯。

撲通一聲,阿倫重重地摔在幾十米外,懷中還抱著一個巨大的作戰背包。儘管將堅硬的地面都撞出一個淺坑,他卻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提著作戰背包向奧貝雷恩走來,一邊看著一號和四號,說:「是只有這兩個嗎?」

奧貝雷恩取出一雙深色的露指皮質手套,慢慢戴上,說:「至少在我的探察範圍內,只有他們兩個。其餘四個不知道躲在哪裡,說不定已經被姐姐殺了。」

看著開始緩緩逼近的一號和四號,阿倫露出懶散的笑容,打開作戰背包,從裡面取出一塊塊由超合金構制的護甲片,穿戴在身上,將所有的要害部位都保護起來,甚至還包括了一副看起來很酷的護目鏡。最後從作戰背包中取出的是八塊合金板,拼接在一起,就成了一塊一米高下的合金塔盾。

一號有些妖異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死盯著奧貝雷恩,說:「那傢伙看起來很像是奧貝雷恩,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不管他為什麼來,只要抓住了他,帕瑟芬妮就會乖乖聽話的吧!她如果敢不聽話,我們就當著她面,切斷奧貝雷恩的四肢!」

四號陰狠地說。

一號又皺了皺眉。四號因為可以部分看到幾秒之前發生的事,所以總有些分不清臆想和現實,特別她又是一個處在神經錯亂邊緣的人。和這樣一個傢伙呆在一起,肯定不是令人愉快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她雙瞳的異能對自己輔助很大,一號根本不會為她擋下帕瑟芬妮的致命攻擊。這樣做的代價就是犧牲了二號和三號,不過他們早就對一號產生了威脅,所以一號並不會為他們的死而感到傷心。

看著從容不迫的奧貝雷恩和阿倫,擁有八階類法術能力的一號心中也有些疑慮,雖然他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但出於謹慎起見,他仍然對四號說:「查一下他們的能力。」

四號沒有瞳仁的眼睛掠過了一片血色,隨後她的臉上明顯露出不屑的表情,說:「兩個人的最高能力都是七階。」

一號立刻鬆了一口氣,看來奧貝雷恩的能力和資料記載是相符的,他身邊這個從未露過面的扈從也沒什麼太出眾的地方,也就是那身龜殼一樣的合金重甲屬於稍微可以入目的裝備。於是對於這場戰鬥,又多了幾分把握。

貝布拉茲的特遣戰隊成員個個都有非常豐富的戰鬥經驗,而且在很小的時候就根據每個人的天賦條件量身設定了能力的發展路徑,沒有走過任何彎路,也沒有浪費哪怕是一個進化點。所以在面對同階敵人時,特遣戰隊的成員都有必勝信心,即使面對超階敵手,也無所畏懼。

看到四號還想要說什麼,一號立刻喝斥:「別浪費時間,幹掉他們!」

看著奧貝雷恩和阿倫從容不迫的樣子,一號就有莫名的不安。

「四號!鏈接!」

一號大喝一聲,腳下湧出冰寒氣息,身體徐徐上浮。他右手前伸,左手扶在右腕上,五指張開,手心對準了奧貝雷恩,隨後寒息籠罩了整個手掌,一道極度寒冷的冰霜氣息從一號的掌心中射出,瞬間湧至奧貝雷恩面前。

一號出手就是八階類法術能力,冰霜射線!

奧貝雷恩淡然一笑,也不見有任何動作,身前已經凝成三塊透明的冰盾。五階的寒冰護盾自然無法和八階能力相比,冰盾被射線輕而易舉地洞穿,轉瞬間射線已延展至奧貝雷恩身前。但是這三塊寒冰護盾卻不是奧貝雷恩啟動的,而是源於阿倫!

冰霜射線能夠成為八階能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具備穿透防禦力場的強悍屬性,幾乎所有七階以下的防禦力場都對它全無作用。所以奧貝雷恩才看著阿倫連用三塊五階的寒冰護盾削弱射線威力,自己卻沒有啟用更高階的各種防禦力場。

巨大的合金塔盾忽然出現在冰霜射線之前,將奧貝雷恩整個護住。一聲輕響,冰霜射線已經激射在合金塔盾上,瞬間為它覆上了一層深藍色的詭異冰層!在降至接近零下200度的極溫下,大多數合金都會變得脆弱不堪。然而合金重盾上突然湧起一層土黃色的光芒,隨著盾後傳出的一聲大吼,重盾上的極溫冰層就驟然炸開,深藍冰片四下飛濺,每塊碎渣落地,都會立即將周圍數米方圓的地面冰結!

阿倫從重盾後探出頭來,甩了甩滿頭的冰雪霜屑,向著一號冷笑。

一號的瞳孔瞬間收窄,雖然經過了三次削弱,可是冰霜射線就這樣輕易地被擋下來了?

通過鏈接的精神波動,四號看到的影像不斷傳入一號的視野。這不僅僅是兩個視角構成的立體圖形,而且還可以通過部分屬於過去的影像來分辨出奧貝雷恩和阿倫的戰術。一號忽然發現,奧貝雷恩左手手心中燃起了一團偏藍色的火焰。

他立刻不假思索地大吼:「四號!閃開!」

擁有七階速度的四號輕飄飄地向側方移開,剛閃出數米,原本站立著的地方就猛然噴出一道透著藍色的火柱!四號可是深知這道七階能力地脈火沖產生的火柱威力。如果被這超過1500度的火焰正面衝擊,恐怕大半身體會立刻被化作焦炭!

如果不是一號提醒,四號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驚嚇之下,四號的精神波動變得不再穩定,不要說輔助攻擊,就連一號看到的影像也變得時斷時續。

一號顧不得斥責四號,而是先在奧貝雷恩和阿倫周圍釋放了一個八階的冰獄風暴,將他們鎖困在小範圍內。然後自己快速移動,一道又一道冰霜射線轟入風暴之中。只要有一道射線擊中身體,無論是奧貝雷恩還是阿倫,都會被變成冰雕,並且生機斷絕。

在一號狂風驟雨的攻擊中,逃過一劫的四號精神鏈接終於穩定下來,她提供的視野可以深入冰風暴內部。一號能看到阿倫正快速移動著,揮舞合金重盾擋下一道又一道的冰霜射線,而且他身上還在持續散發出強烈的黃色光芒,構成了一個堅固凝實的防禦力場,將冰風暴內不斷刺來的冰稜風刃全部擋下。而奧貝雷恩不管怎麼移動,都始終站在阿倫的防禦力場中,不斷攻擊著一號。

他的類法術攻擊單從種類上來說要比一號多出許多,從冰鏈長槍、地脈火沖、磁力切割直到炎流,都是七階的攻擊能力。看來奧貝雷恩至少擁有四個七階的類法術攻擊能力,這已經足夠生成一個八階類法術了。

儘管奧貝雷恩的類法術能力要比一號低了一階,而且七階和八階之間的威力差距並不是數據上看起來的那樣小,但是一號也絕對不敢硬擋奧貝雷恩的攻擊,一次都不敢。他的操控能力並未象奧貝雷恩那樣精準到能用類法術去直接抵沖類法術的地步,而對於人類脆弱的肉體來說,七階還是八階法術的殺傷力是沒區別的。因此在奧貝雷恩撲天蓋地般的法術轟擊下,一號也戰得十分狼狽。他的身邊可沒有一個阿倫這樣的變態,可以防禦住八階類法術的轟擊。而四號在提供了精神鏈接之後,攻防兩端就都指望不上了,她只能依靠著自己的速度來閃避。

在一道道冰霜射線的轟擊下,阿倫已經唇邊溢血,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可是他始終堅持著,防禦力場還是穩定得連一條縫隙都沒有。

就在一號手忙腳亂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剛剛看到奧貝雷恩作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這其實應該是四號看到的兩秒鐘前的影像!

「四號!」

一號狂吼著向四號衝去。

然而為時已晚!

從冰風暴中衝出兩顆深紫色的電漿球,互相環繞飛舞著,兩顆電漿球間由數根電弧連接在一起。電漿球的速度其實快到極致,剛衝出風暴,瞬間已出現在四號面前,然後從毫無防備的她脖頸間掠過。

四號的身體晃了晃,凝固著愕然表情的頭顱就這樣從身體上脫落。沒有任何血液流出,創口已經被高溫的電弧完全炭化了。

驟然失去了精神鏈接,讓一號的眼前猛然一黑,頭更是象被重錘擊中,痛得他幾乎要呻吟出來。不過豐富的作戰經驗讓他本能的一個側滾,閃到數米之外。一縷寒風從他身邊掠過,從寒氣中他能感應到,剛才擦身而過的是一枝冰鏈長槍。只要反應再慢一點,一號就會被這支長槍釘死在地上。

一號用手在地上用力一撐,整個人騰空而起。他不再戰鬥,而是立刻轉身就逃!

失去了四號的視野支援,他沒有信心戰勝這兩個變態。能夠正面抵抗八階類法術的轟擊,那個高大男人至少發展了三四個七階的防禦能力,這其實等同於完全放棄了進攻能力!而奧貝雷恩的類法術攻擊之猛烈、之迅捷、之詭異,絲毫不下於一號,如果不考慮位階上的差異,甚至比一號還要凌厲得多。和這樣一攻一守,卻配合無間的兩個人搏鬥,就算擁有九階能力,一號也並無必勝的把握。所以他要逃,反正他還年輕,今後有的是提升空間,如果死在這裡,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聽到身後冰風暴猛烈的爆炸聲,一號知道那個類法術已經被攻破了。奧貝雷恩和阿倫應該會很快追來,不過一號對於自己五階的速度很有信心。除了格鬥域的能力者,很少有人會發展到五階速度。

然而奧貝雷恩和阿倫卻在迅速拉近和他的距離!

六階速度!一號心中的駭然簡直無法形容,奧貝雷恩怎麼可能有六階的速度?

三分鐘後,阿倫踢了踢一號的屍體,帶著懶散笑容說:「看來這個娘娘腔死了都不肯相信我們的速度會比他快。」

「這很正常。在攻防兩端,速度都很重要,但絕不是不可或缺的。在大多數戰鬥中,五階速度已經太夠了。」

奧貝雷恩半蹲著,檢視著一號的屍體。

「現在我們怎麼辦?」

奧貝雷恩站了起來,看了看阿倫滿是傷痕的身體,說:「先休息一周,等你的傷勢養好,我們再向北走。艾琳娜那個女人可不像這兩個傢伙那麼好對付。」

阿倫毫不在意身上的傷,他擁有一個非常罕見的七階能力,快速恢復,傷口復元的速度是平常人的十倍。他一邊擺弄著醫療套件,一邊問:「幹完這一把後,我們還要怎麼辦?如果你姐姐不肯跟你回家族呢?」

奧貝雷恩環視了一下遼闊的無人山區,微笑著說:「那就在荒野打打游擊吧。你不覺得,這片廣闊的地方很適合作我們的主場嗎?呵呵,幾千平方公里的主場,非同一般的壯觀。不過,這樣的生活會很艱苦。」

「艱苦?」

阿倫也笑了起來:「在哪裡都不會比那個見鬼的世界中更艱苦吧!」

「不知道新的海皇三叉戟隊員訓練得怎麼樣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中比較聰明的傢伙應該會找到世界中心的秘密了吧?希望那對最後的荷比魯人不會做得太過份。」

阿倫冷笑著說:「如果我們的人傷亡率過高,那就警告一次。第二次再犯,就把這對荷比魯人的身體從樹心中挖出來燒掉,讓他們的靈魂永遠困鎖在那個精神世界裡,自己當自己的神好了。」

奧貝雷恩笑了笑,這可能是最殘酷的懲罰了。永生不死,卻無時無刻不在寂寞著。

在奧貝雷恩和阿倫離開後,海倫好不容易收斂了思緒,克制住也前往北方的衝動。她知道,這個時候前往北方多半於事無補,而且,奧貝雷恩可以任性的以30%敗率作為理由,但是海倫不行,她必須以70%的勝率作為考量基礎。如果她也像奧貝雷恩一樣,那很可能意味著帕瑟芬妮、蘇還有其它的一些人,失去了最後的退路和機會。所以,冷靜和理智,有時候意味著更大的勇氣。

她端起一大杯水,一邊走向實驗室,一邊喝著。健康的身體需要足夠的營養、充分的休息和足夠多的水份和微量元素,海倫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是天才,更是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讓議會首席生化學家康納博士難堪過。但是她知道,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靠的就是持久,持久就是拼體力,哪個天才都不會例外。所以她很注意自己的身體。

海倫穿過中央實驗區,再經過兩道封鎖極為嚴密的安全門,才進入了絕密的生化區。在走進生化區的時候,她臉上掛著機械冰冷瞬間為驚訝所代替,噹的一聲,手中的水杯摔落在地上。

生化區中擺放著一排排透明的培養皿,每個培養皿大約有一立方米,裡面裝滿了淺綠色的營養液。寬廣的生化培養區中安放著近百個培養皿,裡面培育著不同成長期的樣本。在入口區懸著的幾面光屏上則在反映著每個培養皿的即時狀態。此刻光屏上至少有十幾個培養皿中的狀態顯示的是刺眼的紅色。

培養皿頂部的蓋子上集成了輸入、監測與集成的各種儀器,是整體最脆弱的部分。那些狀態異常的培養皿頂蓋上,都有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洞,小的象拳頭,大的則如碗口大小。雖然頂蓋並不如構成箱體的複合材料堅固,但也是由輕質合金製成,不是那麼輕易能夠被弄破的,更不可能被培養中的未成品弄破。

海倫的目光剛從那些殘破的孔洞中掠過,忽然在水聲中,一個奇異的生物從培養皿頂部的破洞中鑽出,伏在頂蓋上。它有著線條流暢的身體,微黑色的肌膚上沾滿了培養液,身體兩側各自伸出四隻節肢,末端鋒利如刀,閃耀著金屬的光澤。身體的末端延伸出長長的尾巴,上面伸出七八根鋒銳的金屬利刺。它的身體雖然不大,軀幹部分只有20公分左右,但是力量顯然和體型不成正比,八隻利爪輕輕一戳,就刺穿了頂蓋的輕質合金,穩穩盤踞在那裡,而長尾末端還浸沒在營養液中。

它沒有眼睛,卻生著一張讓人不寒而慄的大口,口裡叨著一個看不出是什麼生物的肉塊。這應該是原本在培養皿中生長著的樣本,現在顯然只剩下了小半身體。

異形生物的嘴突然變得異常的大,一口直接將剩下的肉塊吞下,然後發出短促尖銳的嘯叫,身體蜷成一團,然後驟然彈開,閃電般向海倫射來!

海倫根本來不及反應,它已越過數米空間,叭的一聲彈到她的腹部,然後身體舒展,八隻利爪揮動,像一道黑電攀援而上,瞬間升至海倫的咽喉,然後嘴猛然張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向她的咽喉狠狠咬下!

它的動作是如此之快,海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應,她的視線甚至還停留在它原本伏著的培養皿上!

異形生物的嘴裡佈滿了閃耀著金屬光澤的利齒,只看它那八根利爪的鋒銳,就可以想像這些牙齒的威力。就在巨口行將合攏之際,它的嘴端忽然裂開了幾個縫隙,如同鼻子一樣嗅了幾下,然後忽然把嘴離開了海倫的脖子,合攏起來。不過它的牙齒尖鋒已經稍稍刺破了海倫柔嫩的肌膚,在上面留下一排血點。

隨後,從它的嘴裡伸出一條前端分叉的長舌,在海倫脖頸上的傷處舔著。在長舌沾到海倫傷處的血珠時,它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住發出輕微的嗚嗚聲,再向上爬了幾步,蜷在了海倫肩上,用自己的身體貼住了海倫的傷口。在爬上肩頭的過程中,它的利爪也顯得非常輕盈,勉強支持著身體上升而已。不過八隻利爪的末端太過鋒利,仍刺破了海倫的衣服,在她的身體上留下幾個血點。

海倫這時才反應過來,但她絲毫不怕這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小東西,竟然伸手去輕輕撫摸著它。而它也嗚咽著,欣然承受著海倫的撫摸。

只是幾秒鐘之後,這個小東西突然發出短促的尖叫,身體痙攣起來,竟然從海倫肩頭摔落,叭的一聲跌在地上!

它不住尖叫著,翻滾著,八隻利爪飛速划動,尾部瘋狂甩動著,金屬銳利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海倫蹲跪在地上,對這突出其來的狀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也不敢接近這個痛苦得陷入瘋狂地步的奇異生物,那些瘋狂揮舞著的利爪和尾刃根本不可觸碰,稍有接近就有可能被切削成血肉碎沫。

它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一分鐘後就伏在地上,只能虛弱地喘息著。隨著一聲低低的哀鳴,它後背上的肌肉裂開,探出了十幾根或長或短的刃刺。看來這是正在進化著的另一個重要武器,但是它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進化的過程了。

它抬起頭,向著海倫發出最後一聲哀鳴,然後就此沉寂。

海倫沉默了很久,這才將它捧在了手裡。現場的痕跡表明,它是培養區中進化發育得最成功的個體,在以自身極為鋒利的牙齒和爪子突破頂蓋的封鎖後,又連續破開了多個培養皿,將裡面還在發育的未完成體變成自己的養分。

如果從進化程度來看,它的進化度其實已是培養皿中那些同伴的數百倍,擁有了完整的生體系統、超強的運動能力、強勁有力的攻擊器官以及恐怖的進化生長能力,甚至還有了基本的辨識能力和智能,這是只有突變才有可能產生的差距。

它只差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身體各子系統之間還不夠平衡,如果再證明可以繁殖和遺傳,就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生命體,一個可以延續的生命體。

這是以蘇血液中入侵者為父本培育出的生命體,是一種全新的生命形式,至少在人類到目前為止的認知中,還沒有關於這種生命體的紀錄。

入侵者的單體已經表現出了一定的智慧特徵和極強悍的攻擊行為。而海倫心中有一個假設,就是當眾多擁有智慧的個體統合在一起,從而擁有整體的統一意志時,很可能會變成一種全新的智慧生命模式。這本來是一個根本無法證明的假設,但是現在,呈現在海倫面前的,卻是一條已經走完了一小半的道路。

片刻之後,這個已經耗盡了生命力的小小生命體被安放在實驗台上,海倫默默地整套刀具擺放在旁邊。現在,她還需要深切地瞭解它的身體結構。但是,那只拿著手術刀的手,卻在微微地顫抖著。

這是老毛病了,每次需要解剖在進化生長上有所突破的個體時,海倫的手都會抖,根本就無法控制。

畢竟,那一個個或醜陋、或詭鷸的肉塊狀生物,都與她有著血與肉的相連。

《狩魔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