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因為失誤,被迫心疼地更了兩章,很多朋友說,今天我肯定會斷更,哼哼,我是……這樣的人,但我也不斷!從四月份堅持到現在,我容易嘛我~反正下個月肯定是要停更休息的,鬼臉~一會兒就去把前面兩章裡的那些說明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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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從這台被埋在泥土裡的破舊機甲上看到美與藝術,除非那人是從事相關行業的人。
女祭司不需要靠藝術品增值來獲得利益,但毫無疑問是位真正的藝術家。她看著玻璃箱子裡的那台機甲,輕聲說道:「如果它能動起來肯定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
「白色。」井九轉身向秘密庫房外走去。
女祭司很吃驚,看著他的背影問道:「您真的確定是白色?」
話剛出口,她便覺得這對神明何其不敬。
井九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生氣,說道:「確定。」
來到博物館門口,到了分別的時刻,女祭司行禮相送。
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那個穿著藍色連帽衫的少年已經走過街道,匯入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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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轟隆的聲音,烈陽號戰艦離開地面,破開大氣層向上而去。
最開始的天空是藍色的,出去後便變成黑色的。
那是無邊無際、空曠寒冷的宇宙。
虛擬重力需要引力場發生裝置,昂貴而且沒有必要,聯盟艦隊裡絕大多數戰艦採用的依然傳統而廉價的方式。
如果從遠處望去,烈陽號戰艦就像一個不停轉動的鑽頭,彷彿要把黑暗的宇宙鑽出一個眼來。
無數顆燃燒的火球隔著極遙遠的距離依次出現,成為視線裡極小的光點。
這個空間太過廣闊,超出任何智慧生命的想像邊界,於是當他們身處其間、回望自身的時候,難免都會生出一種渺小的感覺,繼而生出極度的空虛與恐懼。
對現在的人類來說,這種空虛的感覺會少一些,但恐懼感卻會更加強烈而真切。
因為他們知道,在看似空無一切的宇宙空間的另一面裡,有著難以計數的暗物質。
那片暗物之海的浪花隨時有可能突然出現在宇宙裡,把這個世界的光明浸染成黑暗,生出那些帶著毀滅意味的怪物。上一代的人類文明發達到了那種程度,還是因此而毀滅,這個時代的人類又如何能夠擺脫這份陰影,除了喝醉的時候?
晶態引擎的嗡鳴聲消失了,地板的輕微顫動也消失了,戰艦進入了平穩的飛行狀態,三千多名官兵解開束縛帶,或者開始休息,或者開始準備接班。
烈陽號戰艦艦長離開控制室,向著通道深處的1區走去,神情有些凝重。
軍靴落在地板上,發出響亮而清楚的聲音,就像軍隊裡的階層與權限,十幾名穿著全副輕型戰鬥裝甲的戰士,看到艦長紛紛行禮。來到某個房間外,他沉默站了會兒,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房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張可愛而懵懂的小臉,正是當初參加過女祭司徵選的花溪小姑娘。
看到艦長的肩章,花溪睜著大眼睛,想了會兒才醒過神來,趕緊把他請了進去。
艦長有禮貌地點頭致意,在花溪的指引下,來到套房的客廳處,走到那名紅髮少女身前站定,摘下軍帽,躬身行禮,說道:「我是烈陽號艦長安善相,歡迎您乘坐我們的戰艦前往主星,路線星圖我稍後便會傳給主教,您有什麼要求請直接吩咐。」
鍾李子還是很不適應一位艦長對自己如此尊敬,得到江與夏的提醒才流露出合適的微笑,說道:「辛苦了。」
安善相艦長沒有做更多停留,向江與夏以及三位主教點頭致意,便退了出去。
那天夜裡向祭堂發起激光集群射擊的便是烈陽號戰艦。
新任女祭司乘坐這艘戰艦去主星,這個安排怎麼看都有些詭異。
「調查還沒有結束,但那天的事件與烈陽號戰艦本身沒關係,而且那個嫌犯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不用太擔心。」江與夏走到鍾李子身邊輕聲說道。
那位守二都市主教也是如此看法,向套房最深處看了一眼,心想如果不是確定沒有問題,那位也不會同意這個安排。
這間套房處於烈陽號戰艦的艦首穩定區域,不會隨著艦身轉動而動,模擬重力堪稱完美,與地面沒有任何區別。
套房最深處是一個極大的空間,前方是一道如牆般的透明玻璃,窗的前方便是宇宙。
宇宙裡有萬千星辰,房間裡有一把躺椅。
星門大學酒店露台上的那把躺椅。
井九躺在椅子上。
一身軍裝的冉寒冬站在他的身邊,看上去就像一個秘書。
「烈陽號被調回主星接受調查,剛好順路,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
她注意到井九看著窗外的宇宙,視線非常專注。
井九忽然說道:「如果對方直接摧毀這艘戰艦,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沒有可能……基本上。」冉寒冬想著對方的那些手段,沉默了會兒,繼續說道:「權限在摩天輪裡,但我要提醒你小心一些,不然會被察覺。」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井九靜靜看著窗外,手指上的戒指散發出微光,拿到了軍部的權限。
就算冉寒冬不提醒,他也不會嘗試用這個權限進入軍網的核心。
那個如幽靈般的存在,應該就在那裡等著他。
他要做的事情是通過權限完全控制這艘烈陽號。
一個黑色雙肩包靜靜擱在躺椅下。
他從裡面取出一張紙與筆。
那張紙有些舊了,邊緣微微發卷,上面寫著幾個詞。
「年……機器人……標準時間……日食……人工智能……」
他看著紙上的這些詞,沉默片刻後,用筆在上面又添了兩個詞。
「蝴蝶。」
「有靈魂的超算核心。」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標準時間這個詞上。
按照星河人類聯盟的標準時間,他來到這個宇宙已經過了七十多天,在星門基地停留了一百多天。
這段時間足夠西來與曹園出來了。
以談真人的性情,肯定會往某處一躲,相信再難被誰發現。
這兩個傢伙呢?
雪姬沒有消息,為何他們也沒有半點消息?
……
……
人類所在的星系被稱為星河。
星河系有著極常見的姿態,伸出了數根星臂。
盤參星臂的最前端極細,只有數顆恆星,其中最為偏遠的那顆恆星擁有一顆叫做林登的行星。
這顆行星環境很是嚴酷,大氣層很稀薄,按道理來說不適合人類長時間居住。
但最早期的探險隊在林登行星上發現了十幾種極其珍稀的礦產,於是轟轟烈烈的環境改造便開展了起來。
環境改造離成功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採礦則已經提前開始了很多年,行星表面到處都是採礦機械留下的巨洞,隔一段時間便會有巨型的運輸艦落下。
礦區事業部是人類生活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個倒扣的巨大玻璃碗,在裡面的人們看著就像是培養棚裡的蔬菜,臉上滿是無所事事的麻木神情。
事業部的宿舍也像人們的表情一樣無趣,方方正正的像無數個盒子堆在一起,因為恆星光線太弱的原因,窗戶沒有什麼意義,所以都很小。
某個房間的窗戶被油膩的機裝布完全擋住。
房間的主人不是怕太陽,而是不想房間裡太亮的光芒被外面的人看到,從而引起懷疑。
房間裡有三面電視光幕,有七個電腦,屏幕都是亮著的。
無數的文字與畫面在那些電視光幕與電腦屏幕上閃過。
一個穿著工裝布的中年男人坐在角落裡,身姿筆直,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就像是座石雕。
十道光幕上的文字與畫面,盡數落在他的眼裡。
就算有人這時候進來,可能都無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通風恆溫系統的風吹到了角落,拂起了衣袖。
斷臂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西來。
像井九一樣,飛昇後來到這個世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學習。
清晨時分,一個電視光幕的畫面變成了健美減肥操。
西來知道接下來別的電視也會變成類似的節目,站起身來,直接斷掉了電源,走到窗前拉開油布,望向行星表面。
這顆行星的自轉方向由西向東,遠處那顆無精打采的恆星正在東面慢慢地爬起來。
這個世界真的很大,而且很奇怪,他認真學習了幾十天時間還是沒有完全理解。
比如電視上的那些女人都喜歡穿緊身衣服,明明那麼不舒服。
那些工人很喜歡喝酒,明明那麼窮。
那些軍人很喜歡吹牛,明明那麼弱。
他不知道這時候有一艘戰艦正從林登行星的西方緩緩駛入大氣層。
那艘戰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引發任何警報,明明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