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無敵一劍
而就在溪水這邊，小雷和火菩薩卻是對酒當歌，大口吃肉。酒香肉香不是飄了過來，兩人都是有些醺醺之意。那活菩薩忽然斜著眼睛笑道：「你這個小子也當真有趣得緊，罷了罷了，這次算你我有緣分，你跑到了我地盤來了，如果我不出手幫助你，恐怕將來少不得有人找我玩兒命，我老人家可膽子小得很呢。這樣吧，我教你幾招，你去把那個玉璣子打倒，然後就走吧。」
小雷瞪著眼睛看了活菩薩一會兒，忽然捧腹大笑，指著活菩薩道：「好一個活菩薩，我看你是吹大氣吧。玉璣子何等人也，堂堂崑崙掌門，天下五方高人之一，你教我幾招，就能打敗他？」
活菩薩冷笑一聲，道：「我老人家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小雷把個腦袋搖得好似波浪鼓一樣，道：「不信不信，如果你自己出手，打敗他得話，我倒是相信。你說你隨便教我幾招，就能打敗他，那就奇了。」
活菩薩嘿嘿笑了幾聲，道：「你這小子原本就天賦極好，我看你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已經是半仙之體了。算資質，你比那個玉璣子已經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了，普天之下的修行者中，能找出你這種資質的，幾百年也出不了一個。何必妄自菲薄？來來來，我老人家教你一套劍法，你去把那個玉璣子的頭髮給我削掉就是了。」說道這裡，他扯開嗓子喝道：「喂，玉璣子，我老人家的話，你聽見沒有？」
玉璣子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道：「聽見了。前輩說教他一套劍法，就能擊敗本座。」
活菩薩點點頭，道：「也不盡然，你畢竟是崑崙掌門，比他大了好幾百歲，多了幾百年的修為，那些個崑崙派的靈丹妙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說到法力麼，這個小子短期內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了。你堂堂崑崙掌門，這麼和一個小子比試，難道不害臊麼？」
玉璣子微微一笑，道：「那前輩要如何呢？」
「嗯。」活菩薩道：「那也簡單，我只准你用三成法力，多半分也不行。我老人家在一旁為證。如何？」
玉璣子笑道：「三成就三成。貧道癡長了他幾百歲，如果三成法力還收拾不了一個小子，那我這些年也白活啦。」
活菩薩撇撇嘴巴，低聲喃喃道：「崑崙掌門，果然代代都是這種脾氣，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他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喝道：「小子，來來來，我就教你一點本事。」
他摸了摸下巴，道：「我剛才看你的那套刀法，頗有點門道，就不知道你劍法如何了，你逍遙派的劍法不錯，不知道你已經學到了幾成了。」
小雷笑了笑，道：「劍法嘛，我倒是學了一兩套，只是一直沒有把好劍，就改練刀啦。」
「很好很好，就怕你劍法已經太好了，我這套本事你就學不來了。你既然劍法本身就稀鬆得很，那倒是剩了我一番麻煩啦。」
只見活菩薩隨手拿著一根烤兔子的骨頭，喝道：「看好了！」
說完，就以手裡的骨頭為劍，緩緩刺出……這一下好像就是這麼歪歪斜斜的隨手點了過去，不帶半分力氣，不要說什麼劍氣了，連一絲微風也沒有激起來。可是落在小雷眼中，卻忽然閃過一絲異色來，只見覺得活菩薩這一刺，來勢雖然極慢，可是那就這麼飄飄的刺出。那斜斜的一點，就彷彿變成整個世界的中心，那尖銳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彷彿整個世界的中心，就只剩下了活菩薩這隨手刺出的這一劍！
小雷心中大是震驚。
不是震驚於這一劍的巧妙，而是因為這一劍，他原本是看到過的！
好像條件發射一樣，小雷沉吟了一下，立刻伸出手指點了過去，飛快的在活菩薩手裡的骨頭上彈了三下！
登登登。
手指雖然連彈了三下，小雷卻也一口氣退了三步。只覺得活菩薩這一刺之中看似平淡，可是其中蘊涵的力道卻讓他無法抵擋，雖然連彈的三下，卸掉了活菩薩的劍氣，可是自己也吃不消，連退了三步。
活菩薩「夷」了一聲，收住了手，盯著小雷看了一會兒，皺眉道：「這一劍，你會？難道是有人教過你？」
小雷搖頭，道：「不是，只是這一劍，我曾經看人使過。當初我和仙山派玄閣裡的一個人打過一次，那個人叫做君劍。」
活菩薩「啊」了一聲，點頭道：「君劍啊，那個妮子得過玉修羅傳授，會這一劍也不奇怪。」
他又看了小雷一眼，道：「你覺得這一劍如何？」
小雷垂頭想了想，道：「這一劍看上去很慢，明明能躲開的，可是偏偏卻躲不得。就好像看著泰山從頭上壓了下來，雖然速度慢，一分分的落下，可是偏偏躲無可躲，只能逼得人硬接了。我總覺得這一劍，重勢不重力……」
活菩薩又是一拍大腿，笑道：「照啊！想不到你這個小子居然一下就能想得出來這劍的奧秘了。尋常的劍法，無論是普通的劍路還是御劍術，都是重氣，重力，那都是落了下乘了。看上去翻天蹈海弄得好大得動靜，其實不然。你當天上得神仙們，一劍刺出去，飛砂走石，把劈山裂石麼？須知道，劍是用來傷敵人了。那些什麼狗屁劍法還有什麼御劍術使用出來，一劍下去，沒傷到敵人，先把動靜懂得那麼大，一劍一個坑，一劍一道狂風，打不到敵人，卻把周圍的花草先幹掉，一道劍網下去，無論是敵人還是周圍的生物全部都被絞碎了，威力是大了，可是九成九的法力，卻浪費掉了。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是一草一木，也是上天賜予得生靈，尋常御劍術這麼一劍下去，也不知道殺了多少花草樹木，傷了多少生靈，還浪費了多少法力。那根本就是亂來嘛！我這一劍，說白了，就兩個好處，一是躲不掉，二就是威力大！」
小雷苦笑，道：「這算什麼好處？」
活菩薩正色道：「你不要小看這一劍，如果你能把這一劍練到高深了，那麼就算不能天下無敵，恐怕天下能勝你的也不多了。」
小雷撇撇嘴：「有那麼厲害麼？那天君劍使出這一劍來，立刻就被我破了。」
「我呸！！」活菩薩氣的哇哇大叫：「君劍那個小丫頭是練得三腳貓的一劍，哪裡能算數？她學仙山派的劍法太長時間了，腦子都僵了，無法體會這一劍的奧妙。總想著劍氣啊，法力啊之類的，就算再給她一百年，也練不到家！」頓了頓，活菩薩忽然笑了，他臉上笑容極其古怪，道：「說起來，你倒是最最適合用這一劍的人了。別人嘛，那是一輩子都學不到家的，學個神似，嚇嚇人還勉強，真遇到高手，就不靈啦。」
頓了頓，道：「你別著急，聽我老人家把話說完。」
他拉著小雷緩緩坐了下來，又朝著河對岸看了一眼，喝道：「玉璣子，我剛才這一劍，你可看清了麼？」
玉璣子笑道：「看清楚了，前輩既然要傳他劍法，我避開就是了。」
「那倒不必了。」活菩薩冷笑道：「就算給你坐在旁邊看十年，你也躲不開這一劍的。」
他不再看玉璣子，轉頭看著小雷道：「這劍法的兩個要訣，一是讓人躲不開，二是威力強。說起來容易，可是要做到這兩點，都是難得很呢。」
「就說這第一，讓人躲不開，就非常難得了，難得就是在於一個『算』字！」
「算？」小雷皺眉。
「不錯，是算！」活菩薩笑道：「你當這一劍為什麼去勢這麼慢？就是因為你一邊使這一劍，一邊就要去算，算你對手的動作，算他的速度，算他的躲閃，算他是抵擋還是反擊，算他躲閃的方位，角度。算的是敵人所處方位、功法門派、身形長短、兵刃大小，以及曰光所照高低等等，計算極為繁複，一經算準，挺劍擊出，無不中的！對方的一些變化全部都在你計算之下！」
小雷聽得心中大駭！
天下還有這種劍術？？
遙想一下，如果在出劍之前，能把對手的一切反應變化全部在自己計算之下，那當真是無往不利，戰無不勝了！
這等絕學，當真是天下絕學！！
眼看小雷臉色震驚，活菩薩微微笑了笑，道：「所以，這第一道難關，就幾乎絕了所有想學這一劍人的念頭了。試想天下絕學那麼多，各門各派的絕學，那些能當得上一流的，少說也有一百多種，要在出手之前就把對方的一切變化反應全部計算住，那簡直就是天方夜潭！根本就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了。你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小雷沉吟了一會兒，閉目想了想，道：「難道，學這一劍的先決條件，首先學劍的人，必須學識淵博，對天下各宗派的絕學都有瞭解？對天下各種御劍之術都有射獵？」
活菩薩微微一笑，道：「你算是聰明的，一下就想到這一點，不過卻還是想錯了。當初嘛，我們四人……嗯，還是不說當初了。你要知道，人力有時而窮盡，就算一個人再聰明，怎麼可能學盡天下各宗派的絕學？？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了。如果真的學盡了天下各宗派的絕學，那已經是天下無敵了，還學這一劍幹什麼？？」
小雷點頭，道：「這倒也是。」
活菩薩笑道：「這就是入門的第一個難關了，多半人都是和你一般的想法，想得岔了。當真也有一些聰明絕頂的人，真是就此去搜集天下各宗派的絕學，努力鑽研。學到胸中所學極為淵博的境界，也能勉強使用出這一劍來，只是那不過是形似而已，似是而非，雖然看著像那麼回事，其實差得多了。那天君劍那個妮子對你使出得這一劍，就是照貓畫虎，硬練出來的，看上去好像有點路子，不過威力差得太遠啦……你若是遇到真得學會了這一劍的人麼……嘿嘿，我老人家教你一個辦法。」
「什麼？」
「掉臉就跑！跑得越遠越好！因為你絕對不可能是人家得對手了！」活菩薩臉色凝重，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他語氣凝重，一字一頓緩緩道：「學會了這一劍，就是天下無敵！」
小雷心中忍不住激盪，心馳神往，忽然又一動，道：「那前輩你學會了麼？」
「我？」活菩薩嘿嘿一笑，道：「我當然沒有學會，不然的話，我也不會躲在這裡不出去見人啦。我老人家好歹多活了些年，見別派的絕學也比別人多了些，眼界也寬了點，也是靠著自己天下絕學的射獵，勉強學了各似是而非。這一劍的造詣，比君劍那個妮子也強不了多少。」
小雷不禁皺眉，道：「連你都學不會，我豈能學會？」
活菩薩搖頭，道：「非也非也。我在這裡想了這麼學多年，想出了一個想法，現在想起來，當年我們幾人都是想錯了，都走了岔路子了。學這一劍，並不是要先學盡天下絕學！恰恰相反，最好是什麼其他雜學都不會，最好是對劍術一竅不通，那才容易學得會！」
他臉上露出幾分沉迷往事的神情，緩緩道：「要知道，這一劍博大精深，講究的是悟姓。我們幾個當年學到這一劍的時候，都已經修為到了絕頂的境界了，可是正因為如此，大家心中對於劍道的理解已經根深蒂固，想轉變，卻轉變不過來了……就好像一個人一輩子都是用右手拿筷子，你卻忽然要他改用左手，那是無論如何也改不過來的了。」
笑了笑，他看一眼小雷，道：「你就不同，因為你現在幾乎可以說還是一張白紙。你雖然會不少逍遙派的東西，但劍術一項，幾乎是剛剛入門而已，那就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