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柏子舟打量著他擔憂的神色。「她很厲害嗎?」他問的是武功。

  「厲害,非常厲害,別看她只有十七歲,卻有一流高手的身手。但是,最可怕的不是她的功夫,而是她的野蠻刁鑽,在關外無人不怕,甚至是聞名喪膽呢!

  她有仇必報,而且是以十倍償還,誰敢得罪她,最好是自己先回家抹脖子還爽快一點。」

  孫鈺說得可怕,其他三人,還有酒樓內其他拉長了耳朵的食客,全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孫鈺不由得搖頭輕歎。「我就親眼目睹過某個風流公子醉酒輕薄了她幾句,結果第二天就被人發現他全身光溜溜的被吊在城門口,供來往行人觀賞;還有一回,她不小心被濺了一身泥,而那個騎馬濺了她的粗蠻漢子,還不知死活的笑得前俯後仰,第二天,那個粗蠻漢子也被扒光了扔在糞坑裡。」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面面相覷,沒想到那麼美的姑娘居然是個女煞星?!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跟她結了什麼怨,不過,瞧她的樣子,好似這怨結得還不輕,你們最好趕緊去查清楚,如果是誤會,就盡快解釋清楚,否則,一旦她開始報復行動……」孫扛神情沉重地搖搖頭。「相信我,你們承受不起的!」

  三個人面色大變,互相瞧了半天最後還是辛若霜先吶吶地開口道:「姊,她指名找你耶!」

  辛若雪神情慘澹的開口,「我……我又沒有做什麼!」

  事實上,以適才孫鈺所說媛媛報復的「基準」來評斷,她做過的缺德事還真不少,然而,她的確沒有得罪過那位女煞星啊!

  「至少沒得罪過她啊!」她又小小聲的加了一句。

  孫鈺皺眉思索片刻。

  「或許她是為親人、朋友,或至交而來的。」

  一聽,辛若雪更惶然了。

  天哪!她一向是無所顧忌地囂張跋扈、為所欲為,天知道被她嘲笑、欺凌、玩弄過的人根本多得數不清了,她怎麼會知道那個女魔王是為誰和為哪樁事而來?

  不行,還是得設法查清楚才行,她可不想被扒光了扔進糞坑裡去。

  一輪明月,繁星點點,清輝溫柔,淡灑大地。

  此刻,夜深入靜,寒月樓中的紅羅帳內卻逸出嬌吟輕哼、濁喘連連。

  好半晌後,一陣痙攣顫抖傳來,裴逸凡頹然地趴在媛媛的身上,幾乎喘不過氣來。

  媛媛愛憐的在他的左眼上親了一下,隨即又在他汗濕的背上溫柔地摩挲著,彷彿在撫慰一個孩子般。

  幾個月來,她和裴逸凡的關係在親匿的相處下,逐漸起了微妙的轉變。

  明知道他比她大,還比她聰明,可她卻總覺得他似乎比她脆弱孤寂,看見他眼底的無助,她就覺得心疼,急著想把所有的關愛一古腦兒地全都扔給他。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他的聰穎教她折服、他的溫柔疼愛令她喜悅、他的飄逸灑脫也讓她情不自禁、他脫口而出的幽默感更使她開懷,在她眼裡,他是如此出色的男人,她怎能不喜歡他呢?

  但他卻是自卑的。

  可他的自卑、自苦,也讓他在成熟中透著委屈無助與脆弱的稚氣,令人心酸,教人看著也忍不住想分擔那苦澀的滋味,更激起她天生的母性,迫切地想要付出全部的憐惜與捍衛本能。

  然而,這種凌駕於喜歡之上的情懷,卻又令她困惑,這種以他之痛為痛,以他之喜為喜的自然反應,更教她愕然。

  什麼時候,她的心居然跟著他的心同步跳動了?

  啊!算了,這太複雜了,她越想越迷惑,乾脆先不去管他好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將這個老躲在她懷裡的夫婿想辦法拐出寒月苑吧!

  「逸凡相公……」

  「嗯?」他有氣無力地應著。

  「明天是中秋。」

  「我知道。」

  「中秋是團圓夜。」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

  「你考慮好了嗎?」

  半晌他都沒出聲,而後,他徐徐地抬起頭來俯視著她絕美的臉龐,眼神中猶豫帶著渴望。

  媛媛微微一笑,悄悄抬起玉手在他的左臉上細細的撫摸著。

  「放心,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伴著你的。」她許下諾言。

  他凝視她許久後,終於又將腦袋埋回她的頸項間。

  「好吧,」裴府上下從未如此興奮緊張過,下人們都匆匆忙忙地準備著過節事物,間或停下來咬幾句耳朵,各個都在猜測裴安傳遞出來的話是否屬實——-近夜時分,少爺與少奶奶將會出苑來和大夥兒一塊兒過節。

  他們真的會出現嗎?

  少爺是否依舊和三年前一樣恐怖?

  少奶奶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少奶奶是如何勸得少爺出苑的?

《鬼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