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情重現,
當往事重提,
當兩人釐清誤會,
就是結婚進行曲響起的——
最佳時間。
望著那棟在樹林間的白色雙層木造房舍,造型幽雅的聯邦式建築,雅珊和雙胞胎都不由自主地發出讚美的歎息。
「酷斃了!」
「帥斃了!」
「美斃了!」
雅珊扶著拄著枴杖的雷伊一步步慢慢地踏上階梯,至於雙胞胎,早已搶先一步衝進去探險了。
至少他們還記得順便把行李拖進去。
「這房子……真的是我們的?」她不可思議地呢喃道。「這麼美的房子?」
「是-的,」雷伊更正道。「房子是登記-的名字。」
雅珊笑了。「不都一樣嗎?」
先把雷伊扶進去在客廳坐下後,雅珊才夢遊似的在各處來回穿梭,小心翼翼地碰碰古樸的原木雕花欄杆,再摸摸窗邊飄揚的白蕾絲窗紗,一切都是那麼古典雅致,全都是十九世紀初的裝潢傢俱,就連不可或缺的現代科技產品也都盡量用原木裝飾遮掩住。
眼眶噙著感動的淚水,嘴裡還不停地喃喃念著。「我作夢都想要一棟這種房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它登記在-名下。」
「你怎麼知道?」
「-十歲那年,我曾經問過-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告訴我說想要一棟這種房子,當時我買不起,現在我買得起了。」
十歲那年嗎?
都二十年前的事了,他依然記得那麼清楚嗎?
雅珊歎息地在他的雙膝間跪坐下來,並環抱住他的腰,把整張臉都深埋在那張溫暖寬闊的胸膛裡。
「我愛你,雷伊。」
雷伊憐愛地摩掌著她的頭髮。
「我也愛-,小鬼。」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想來找我,但是,我真的很高興你來找我。」
雷伊咳了咳!望著下了一半樓梯,一聽到雅珊的那兩句話忙不迭地又躲上樓去的雙胞胎!他險些失笑。
「呃……我也很高興來找。」
「而且及時。」
「對,很及時。」差點找到的是別人的老婆了!
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後,雅珊沉默了下來,靜靜地地享受著瀰漫在四周的溫馨氣氛,雷伊同樣闔著眼沉浸在這片刻的祥和與寧靜之中。
可是不過一會兒之後,雅珊又開口了。
「雷伊……」
「嗯?」
她悄悄地仰起臉來瞅著他。「你為什麼會做記者?」
雷伊略微沉默了一下。「要聽真話?」
「當然。」
張開眼凝視她片刻後,雷伊才轉眼望向窗外。
「我曾經瘋狂的喜愛美式足球,甚至打算將來做個職業選手,可是,當我一想到它可能就是導致-離開我的因素之後,我就開始恨起它來了!我不再碰足球,甚至連看也不想再看它一眼。
「之後,我突然發現,我不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我不想跟老爸一樣做個普通的上班族,卻又對自己的將來一點概念都沒有。直到大四的時候,同學找我一起去報社打工,當時我想,做記者好像也滿有趣的,至少它是活的,也相當有自主性,所以,畢業後我就直接進入報社實習了。」
「那為什麼是戰地記者?」雅珊又問。
雷伊聳聳肩。「也是碰巧的,其實,我本來是跑社會版的記者!可是有一次社裡跑戰地新聞的同事出了車禍,又有緊急新聞需要人去跑,當時只有我沒有重大新聞要負責,所以就自告奮勇去替他跑,沒想到這一跑就跑進了這一行。
「也許它比一般記者要來得危險,但就是這樣才夠刺激、才夠挑戰性,只跑了一次我就愛上了這個工作,我簡直是離不開它了!後來,當我有點名氣之後,就被CNN挖角去做他們的特約戰地記者直到現在。」
「哦……」雅珊又把臉埋進他的胸口。「不過,這工作真的很危險。」
雷伊靜默了好半天,而後毅然地道:「如果-不要我做,我就不做了!」
一聽,雅珊驚訝地離開他的胸口,並直眼瞪著他。「你不做了?可是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工作嗎?」
「我愛極了!」雷伊強調。「可是,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霎時,雅珊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她努力思索著該怎麼說。「我的意思是說,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反省當年的事,而且瞭解到自己的自私和任性。我從來沒有替你想過,只是單方面認定如果你真的愛我,那麼,我想要的你就必須順從我,這真是大錯特錯,我真的很後悔!
「現在,上天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傻到又去破壞它。所以,我剛剛只是很單純的在告訴你我對這個工作的感想,我覺得它很危險,就只是這樣而已,並不是要你放棄它,真的!」
雷伊笑了,深情地凝住她,並溫柔地撫掌著她的臉頰。
「我願意為-放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在內-」
「不,不要這麼說,雷伊,」雅珊急忙摀住他的嘴。「不要為我放棄這麼多,你這麼做我也不會高興的!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就好了。」
「任何事-」雷伊立即狂放地應允了。
「讓我陪你去戰地採訪。」
差不多有整整半分鐘的時間,雷伊只是面無表情地瞪著她,而後他猝然地大吼,「-在說什麼鬼話?」
雅珊非常鎮定地面對她預期中的怒火。「我不要你因為我而放棄這個工作,但事實上,我又不放心你去從事那麼危險的工作,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陪你去,這樣就不會每次你一出門,我就在家裡擔心得要死,對吧?」
「對-的頭啦!」雷伊低吼。「那種地方不適合女人去!」
「可那邊還是有女人呀!」
「-……那種工作不適合女人,」雷伊吼得更大聲了。
「那你就不要把我當女人嘛!」
「-不是女人才怪!」雷伊嘲諷地斜睨著她。「-先站著尿上牆給我看,我就把-當男人!」
雅珊驀地跳起來,臉上也開始出現怒意了。「喂!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女人嗎?」
雷伊白眼猛翻。「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在告訴-實話,那種地方車的不適合女人去,如果-不希望我去,那我就放棄戰地新聞!我還是可以回去跑社會新聞呀-」
「可是我不要你為我放棄你最喜愛的工作,你聽不懂英文嗎?」雅珊也忍不住怒吼起來了。「我不需要你讓步這麼多,我也想要讓步的呀!」
「這件事不需要-讓步,其它事-愛怎麼讓就怎麼讓,這次我讓步就好了!」
「可是我就只想讓步這件事,」
「這件事不需要-讓步!」
「我偏偏要讓步這件事!」
「我不會讓-讓步的!」
「我一定要讓步!」
「我死也不會讓-讓步!」
天哪!又來了!
雙胞胎坐在樓梯中間的階梯上!從欄杆中無奈地望出去,對那對又開始例行爭吵的父母實在感到很無力。
「真不明白他們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為什麼這麼愛吵呢?」
「以前雙方都不肯讓步要吵,現在雙方都想讓步了也要吵,那到底要怎麼樣他們才不會吵?」
雙胞胎突然面面相覷。
不會吧?他們以前因為雙方都不肯讓步而導致分離,這次……不會因為雙方都要讓步而分手吧?
他們在演爆笑肥皂劇嗎?
自從他們回到紐約後,賽門只打了一通電話祝福他們,之後就沒有再聯絡過了。雅珊不知道賽門是不是因為還無法完全釋懷,所以不想見她?還是雖然釋懷了,但怕見了她難過?
不過,她相信應該是後者,因為賽門是個善良溫和的人,而且是真心真意的喜愛她,這也讓她始終對他抱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歉疚感。然而,當雷伊提議要盡快結婚時,她仍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歷經一場近乎死別的恐懼之後,她再也不想浪費任何時間了,「-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什麼樣的婚禮?唉!不必太麻煩了,公證結婚就好了啦!」
「公證結婚?不,不行,我不要-對婚禮的回憶是這麼的寒酸,至少要在教堂裡行婚禮。」
「哦!拜託,那很麻煩的耶!」
「麻煩也只有那麼一次而已,-就忍耐一點吧!」
「喂!有沒有搞錯啊?這是我的婚禮耶!為什麼我要忍耐?」
「因為這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我不想-將來後悔呀!」
「我才不會後悔!」
「-……」
於是,當雙胞胎下課回家時!面臨的又是另一場父母爭執的場面,而且,父親還忙著揮舞枴杖擋去母親丟過去的東西。
「老天!我還以為搬到這裡之後,老太婆會收斂一點的說!」艾夢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艾克則老成地搖搖頭。「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呢?」
小心翼翼地躲開核子彈、洲際飛彈,他們慢條斯理地走近戰場。
「喂!老頭子、老太婆,暫停一下喝口水,順便聽我講一件大事如何?」艾夢拉高了嗓門叫道。
「對喔!不聽你們會後悔喔!」艾克附和道。
三分鐘後!雙方終於同時掛上免戰牌,各自氣喘吁吁地坐下來喘息不已。
「有什麼屁快放!」雅珊不耐煩地說。
艾夢對艾克使了一下眼色!表示「我懶得說,你來吧!」,然後就走開到廚房去找東西吃了。艾克立刻乖乖的上前一步,很正經地咳了咳。
「呃……我們今天放學後順便到賽門的公司去,打算把向他借的金氏紀錄大典還給他,卻發現他們公司好像亂成一團,我們就悄悄地向他的秘書探個究竟!結果她竟然說……」他看著注意力果然集中過來的雅珊,很戲劇性地停了下來。
「喂!你故意的是不是?她說什麼快說呀!」看他好像是故意停下來似的,雅珊沒好氣地催促道。
「真沒默契!」艾克聳聳肩。「她說賽門的公司快倒啦!」
雅珊愣了三秒鐘,隨即驚呼,「什麼?你說什麼?」
「賽門的公司快倒了啦!」
「為什麼?」
「我哪知啊-」
雅珊轉身就要衝出去,雷伊及時扯住她。
「就算-去了也沒用,-想他會告訴-嗎?」
「可是我不能當作不知道啊!」雅珊大聲抗議。
「我知道,還是讓我來想辦法吧!」
「想什麼辦法?」
雷伊柱著枴杖坐下。「把電話拿給我。」
雅珊遲疑了一下,旋即從滿地狼藉中把電話找出來給他,看他打了一通電話去差遣某人辦事。
「坐下來等一會兒吧!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雅珊才沒那個心情坐下來等,她焦慮地來回走了幾趟後,索性整理起來了。比他們想像中還快的,十五分鐘後電話就響了,等雷伊一聽完放下電話,雅珊就抓著他追問。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公司不是要倒了,而是快被別人吃掉了!」
「什麼意思?」
雷伊蹙眉想了一下。「我想,他大概是被人坑了吧?聽說他是替老朋友做保借錢,原來只是一小筆錢,沒想到後來卻變成一大筆,同學落跑了,他又還不起,人家就要拿他的公司抵債-!」
「他的同學到底借了多少?」
雷伊伸起一根手指頭。
「十萬?」
雷伊搖搖頭。
「一百萬?」
雷伊歎了口氣再搖頭。
「不……不會是……」雅珊嚥了口口水。「一千……一千萬吧?」
「就是整整一千萬美金,」雷伊歎道。「後面多加兩個零他就負擔不起啦!」
雅珊倒抽一口氣僵住了!
上帝耶穌,一千萬?-就是賣了她也沒這麼多錢呀!
瞧她急得六神無主,雷伊不禁笑著搖搖頭。看來,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身份,所以,才會忘了現成的救星就在眼前。
「明天就是期限了,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就算再愚蠢的人,到了債主臨門,明擺著就是要吃他的公司這地步,也該明白他是被老朋友有計畫地坑了!
賽門垂頭喪氣地望著佇立在辦公桌前的債主,已經沒有力氣再和對方討價還價了。他所有的私人財產計算起來連三分之一都不夠,也沒人肯借他那麼多錢!債主又不允許延期或分期付款,到現在也只有乖乖的把公司交給對方了。
「快點簽吧!」債主又在催促了。
拿著筆,生平第一次覺得筆好重,重得他幾乎拿不起來。賽門忍著對把公司遺留給他的亡父的歉意,默默的簽下第一個字母……
砰-一聲開門巨響,正一邊向死去的爹娘懺悔!一邊把眼淚往肚理吞的賽門不由得吃了一驚,一筆「S」拉了一撇長長的尾巴,視線則反射性地往洞開的辦公室門飛去,就見雅珊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雷伊則拄著枴杖慢慢跛進來。
「賽門!不要簽了,人家是故意設計你的!你別這麼傻傻的上當呀!」雅珊一面說著,一面把賽門正要簽名的文件扔回給債主。「你們好卑鄙,居然用這種手段騙人家的公司!」
債主微微一撇嘴角。「這位小姐,無論-是誰,除非-有能力替他還錢,否則-沒有權利阻止他簽名。」
雅珊下巴一揚,「我是沒有能力,但是他有!」她瞥一眼雷伊。「就算再多一倍他也給得起,現在你還有話說嗎?」
債主的雙眼驀地睜大,並轉向雷伊。「他有?」
雷伊默默地從懷裡掏出一本支票簿,簽上金額和名字,然後撕下來交給債主,債主不敢相信地瞪著支票。
「這……怎麼可能……我詳細查證過了,你的朋友裡沒有人有能力幫你還這筆錢的啊!」他不可思議地喃喃低語。「咦?雷伊.戴波尼?這是誰?」他狐疑地瞄著雷伊。「你這張支票沒有問題吧?」
雷伊沒有出聲,因為他沒有機會,雅珊就搶著說:「喂、喂!你很瞧不起人喔!誰說賽門沒有能夠幫他這個忙的朋友?你要是懷疑的話,麻煩你打個電話到戴沙財團去問問雷伊.戴波尼是何許人也不就好了!」
「戴沙財團?」債主更驚訝了。「你在戴沙財團工作?」
雷伊還是沒有機會開口,雅珊又搶著把電話扔給債主。「你真煩耶!就算我們說了你也不會信吧?所以叫你自己去問不會嗎?哪!我幫你撥好電話號碼了,問吧!」
債主沒有懷疑,因為話筒那一頭立刻傳來,「戴沙財團,您好!」
債主忙應道:「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請問一下,雷伊.戴波尼是貴公司的員工嗎……耶?是……是你們公司的……」他的雙眼差點掉出來地瞪著雷伊。「副總裁?——……-確定嗎?」
這下子,連賽門都震驚地傻了眼。
「啊、啊!我明白了,謝謝-」債主放下電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呃……戴波尼先生,那這張支票我就收起來了。」
雷伊點點頭。「我還有一句話要忠告你,還有你那個夥伴,下次你要是再敢動賽門的腦筋,小心我會先讓你們走投無路,懂了嗎?」好不容易終於輪到他說話了,不說點狠的哪對得起自己。
債主顫了顫。「懂了。」
起身轉到辦公桌前,賽門望著債主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再轉到雷伊臉上。
「你……真的是戴沙的副總裁?」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雷伊明明是戰地記者不是嗎?
雷伊笑了。「只是掛名兼職的,我的正職還是記者。」
兼職副總裁?世界上有這麼好的兼職嗎?
「他呀!他是戴沙的監督副總裁,」雅珊也笑著插進嘴來。「專門監督戴沙總裁一家人的。」
專門監督戴沙總裁一家人的?賽門茫然不解地看看雅珊,再看看雷伊。那他所擁有的權責不是比戴沙總裁更高了嗎?
「別聽她胡扯。」雷伊笑罵。「我真的只是掛名副總裁,這十幾年來,我到戴沙的次數不會超過二十次,整個戴沙認識我的人大概不會超過二十個,我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
是嗎?那為什麼無緣無故的要請他做戴沙的副總裁呢?
壓下心中的疑問,賽門露出感激的笑容。「無論如何,如果不是你幫我,我這家公司真的必須轉手了!」
「小事,別放在心上。」雷伊看著雅珊。「就當是我謝謝你這些年來替我看護雅珊的辛勞吧!」
賽門立刻明白了。「你們要結婚了嗎?」
雅珊聳聳肩。「只要我們對於婚禮的細節能吵出個結果來的話。」
賽門覺得有點心酸,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你們還是這麼會吵嗎?」
雅珊和雷伊互視著微笑了。
「盡量-!不吵就不是我們了。」
不曉得吵過幾百次之後,他們的婚禮終於順利完成了,中間只有一小段相當有趣的插曲。
當神父進行到最後詢問觀禮的來賓是否有人反對這樁婚姻時,有個躲在最後面的女人,突然牽著一個小女孩跳了出來。
「我反對-」
新郎和新娘都不約而同詫異地回身望去,那位相當漂亮的女人則「氣勢凜然」地來到新郎面前態度堅決地說:「他應該和我結婚,而不是和這個低下的東方女人!」
看到女人牽著小孩冒出來嚷嚷著說反對人家舉行婚禮,這種情況大家一看就猜得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新娘的笑容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燦爛,卻又暗中狠狠地瞪了新郎一眼,意謂「你給我閉嘴」。
「是嗎?」新娘的神情友善到很可疑的程度。「為什麼呢?」
「因為我替他生了一個女兒。」女人把約兩歲的小女孩推向前。「他至少該為了孩子跟我結婚才對吧?」
「那真是抱歉得很,」新娘幾乎是有點幸災樂禍了。「-才替他生了一個女兒,我卻替他生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她的腦袋朝雙胞胎那邊點了一下。「這樣比起來,我還贏-一個呢!」
女人呆了呆,不禁脫口道:「-不是把孩子拿掉了嗎?」
新娘樂得哈哈兩聲。「那是我騙他的!不過,聽-這麼一說,-果然是那邊派來的,很抱歉,-的任務恐怕是砸定了!」
女人的臉色一變。「我……我不懂-在說什麼?」
新娘轉向新郎。「你和她睡過嗎?」
新郎猶豫了一下,而後點頭。「兩、三次吧!不過我都有做避孕措施。」
新娘沒空生他的氣。「你記得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嗎?」
新郎想了一下。「四、五年前吧!自從我擔綱戰地新聞的採訪後,就不再和任何女人交往了。」
新娘滿意地頷首,然後又轉向女人。「這個孩子不到兩歲吧?那麼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了!」
「誰說的,她只不過是長得個子矮小一點而已,其責她已經三歲多了!」女人強詞反駁,想要硬拗。
「-有任何證明嗎?例如出生證明之類的?」
「我沒有帶來,不過,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拿。」
新娘搖頭。「你當我是白癡啊?你只不過是要來阻止婚禮的完成而已,我要是真的跟你去就上當了。我才沒那麼呆呢-既然-沒有辦法證明這孩子真的是雷伊的女兒,那麼-就沒有權利打斷婚禮!麻煩-安靜一點,OK?」
沒想到新娘居然不上她的當,女人不禁有些著慌了。「可是……」
才剛起個頭,新郎就驀然沉下臉低聲警告女人,「請-轉告亨特,我計畫在這次股東大會把他拉下總裁寶座!」
女人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地連退了兩大步,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於是,婚禮雖然暫停了幾分鐘,但最後還是圓滿完成了。
之後一切順利,新人被灑了一大堆米,又把花束扔給賽門的妹妹!然後上了喜車——新娘開車,因為新郎的腳還沒完全好,一路?當?當駛離教堂——喜車被雙胞胎綁上了好幾長串破罐子。
新婚之夜,戰火又點燃。
「我只交過幾個男友,親幾個吻而已,你居然和女人上床?-」
「我……我只是太想念-了,所以……」
「狡辯!你這隻大色狼,就是不能沒有女人,對吧?」
「小鬼!-不要胡扯好不好?」
「你說,以後要是真的有女人抱著你的孩子出現,我該怎麼辦?」
「不會有那種事的啦!我都……」
「你敢保證?百分之百?」
「呃……應該是……」
「應該你個頭啦!說不定明天就有哪個孩子突然冒出來了,告訴你,到時候我一定要和你離婚!」
「-不要亂栽贓好不好?」
「你居然敢給我大聲叫一」
「我沒有大聲,我只是……」
新房門外,兩個小鬼扶著下巴蹲在門兩旁,並同時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我已經開始在懷疑讓他們結婚到底是不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了!」
「同感!」
一個月後,雷伊的腳終於完全痊癒了。
再過一個月,雷伊的身體已經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況,這時候,兩人始終避而不談的問題再也無法當烏龜頭一樣藏起來不管了!特別是當CNN打電話來「問候」之後。
「-認為如何?」雷伊很尊重老婆的意見,決定和她共同商量這件最棘手的問題。
「去啊!為什麼不去?」雅珊看起來相當興奮。「就當作我們的蜜月旅行好了!」
「蜜月旅行?-」他簡直不敢相信,到戰區去度蜜月?-這是哪一國的超級蜜月旅行?「-瘋了!」
「哪有?」雅珊反駁。「我們早就說好了不是嗎?以後我都和你一起去做戰地報導,你忘了嗎?」
「那是-自己一個人在那邊自我陶醉的,我可沒有和-一起瘋!」雷伊提醒她。「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讓-跟我一起去冒險的!」
「可是你扔下我一個人在家裡,我會一直一直擔心呀!」
「所以說,我要改跑社會版嘛!」
「可是我不要你因為我而放棄你喜歡的工作嘛!」
「這件事我們早就討論過了不是嗎?」
「拜託!我們那次有『討論」出什麼結果嗎?」
「當然就是我決定的結果!」
「狗屁,我不同意!」
「我在和-商量,-為什麼罵髒話?」
「你還不是常常講!為什麼我就不能講?」
「-是女人耶!」
「~~你又在瞧不起女人了!」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
「我想好好跟-討論,-不要老是耍賴好不好?」
「我哪有耍賴?」
「-這樣就是!」
「你才耍賴!」
「-不可理喻!」
「你無理取鬧!」
「-白癡!」
「你幼稚!」
一旁在看電視的雙胞胎不由得面面相覷。
「他們好像忘了原先的主題是什麼了?」艾克喃喃道。
「你有沒有興趣離家出走?」艾夢提議。
「什麼時候?」
「就今天晚上吧!」
「喂!還要上課耶!」
「只剩兩個禮拜而已嘛!有什麼關係?」
「不要,我才不要蹺那麼久的課哩!」
「喂!你是不是男孩子呀?這麼龜毛!」
「-才不像女孩子哩!我只是謹慎一點而已。」
「哈!那已經不叫謹慎,而是娘娘腔了!」
「請-講話客氣一點,男人婆!」
「你去穿裙子吧你,女人-」
「-才要站著撒尿呢!」
「想打架嗎?」
「誰怕誰呀?來啊!」
於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雙胞胎居然搶先一步動起手來了,正要丟出第一樣武器的雅珊反倒停手愣住了。
「咦?他們在幹嘛?」
「依我的判斷來講,應該是在打架吧!」雷伊很正經地提出研判結果。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雅珊滿臉的迷惑。「他們幹嘛打架啊?」
「我也不知,」雷伊聳肩道。「我剛剛沒有注意聽他們在吵什麼。」
「我也沒有。」
「哦!那……為什麼……」雷伊的聲音聽起來很困惑。「為什麼艾克好像被揍得很慘?他在讓夢夢嗎?」
「才不是呢!」雅珊嗤之以鼻。「艾克的腦筋是一流的,但他的運動神經卻其差無比!如果不是夢夢扶著他,他大概連走路都會摔倒。」她誇張地說。
「而夢夢恰好相反,在運動方面她是十項全能,將來還可以拚奧運!可是課業成績卻一塌糊塗,人家是ABCD,她是EFG,我看她將來想上大學的話!也只能靠體育獎學金了!」
雷伊聽了不由得愣了半天。
「他們……好像有點錯置了。」
「是你的精子鑽錯卵了。」
「是-的卵搞錯對象吧?」
「是你的精子天生不良!」
「是-的卵畸形-」
「是你的遺傳差勁!」
「是-的基因排列錯誤!」
「……」
十分鐘後,那台五十-的新電視正式宣告終結,享年不到半歲就嗚呼哀哉遭逢橫禍慘死,兇手正是戴波尼一家四口!
「再買一台電視吧-」
「這次買一百-的!」
阿根廷在陷入經濟困境之後,各國都深怕掃到颱風尾般紛紛走避,就連國際貨幣基金IMF和美國兩大金主都表示不考慮經援。
一千三百二十億美元的外債,百分之十八的高失業率,雖然明知道激情過後,民眾依舊得面對水深火熱的日子,阿根廷人滿肚子的怒火還是憋不住了,群眾四處縱火、打劫商家,爆發了十多年來最嚴重的街頭暴動。
之後總統請辭,但臨時政府的新政策仍未能平撫民眾不滿情緒,於是,社會緊張情勢再度升高,二十八日晚間十時左右,阿京各地民眾敲擊鍋瓢抗議示威聲四起,鄰近國會大廈的火車站亦發生乘客抗議焚燬火車情事,數千名抗議群眾再度聚集總統府前的五月廣場及國會。
廿九日凌晨,抗議群眾甚至企圖闖入總統府,以石塊與阿國警方對峙多時,後遭警方以催淚瓦斯及塑料彈強制驅離。
到了清晨五時——總統府外,情緒失控的民眾又開始鼓噪了,一個扛著攝影機和另一個脖子上掛著照相機的男人把一個極為標緻的東方女人強行押制在暗處角落裡輪流發出嚴重的警告。
「我警告-,小鬼,-要是再敢跟剛剛一樣加入那些瘋狂的民眾一起扔石頭和警方對峙的話,我一定會立刻親手掐死-!」
「算我求-,雅珊,場面已經夠混亂了,拜託-不要再攪局了好不好?」
無辜的東方女人猛眨眼。
「好嘛、好嘛!這次我一定乖乖的嘛!」
「最好是!」掛著相機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否則我發誓,我一定會把-的手鐐腳煉的鎖起來的!」要不是她偷偷地隨後跟來,打死他也不會讓她參與這種危險的場面。
「求-一定要乖乖的呀!雅珊,」扛著攝影機的男人使用的依然是完全相反的哀兵姿態。「否則我們大家都會死得很難看的呀-」
東方女人拚命點頭,還比三根手指頭發誓。可是不過片刻之後,當群眾呼嘯著闖入國會廳堂時,東方女人居然搶先在那兩個目瞪口呆的男人前一步衝出去,而且隨手抓起一根棍子就加入那群瘋狂發飆的民眾中。
「天哪!又來了。」
「我非殺了她不可!」
兩個男人慌慌張張的連忙追了上去,扛著攝影機的男人仍不忘本分地開動攝影機攝取鏡頭。然而,當他開始攝錄民眾搗毀國會廳堂的火爆場面時,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哀哀叫了。
「哦!拜託,雅珊,-又跑到我的鏡頭裡來了啦!」
掛著照相機的男人猛一把將東方女人扯開,可是馬上又被她掙脫溜掉。所以,當攝影機將鏡頭轉向民眾縱火焚燒國會廳堂內部設備的緊張畫面時,他忍不住又叫了。
「天哪、天哪!雅珊,-讓開一點好不好?」挫敗的大叫。
東方女人又被掛著照相機的男人拉開,隨即又被群眾衝散。
「老天!雅珊,-幹嘛打警察?-」驚恐的尖叫。
掛著照相機的男人忙又衝過去抓住東方女人,這回,他順手一扔,就把聲聲尖叫的東方女人扔上自己肩頭了。
「你早該這樣了!」扛著攝影機的男人低喃。
終於可以專心的搶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