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歡迎。」
「不過,這裡一點都不像傳說中那樣可怕呢,我以為……」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類似鞭炮聲在三人耳際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玻璃碎落滿地的鏗鏘聲,好幾個高頭大馬的黑人從他們身旁竄過去,一秒鐘後,他們身邊多了一個四腳朝天的大漢及一隻半開的袋子,袋中的白粉散落滿地。
「快趴下!」阿森急喊。
連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安垂斯連忙抱住仍是一臉疑惑的瑟妮兒伏到地上去,並用自己的軀體保護性地覆蓋在她身上,密集的鞭炮聲開始在上空飛來飛去,駭得他們心臟瞬間停止跳動,呼吸暫時終止,瑟妮兒連眼睛也閉上了!
她開始認真思考生命與藝術孰輕孰重的問題。
不曉得過了多久,鞭炮聲變得稀稀落落,她才敢悄悄睜開一條眼縫想看看情況如何,卻瞧見覆在她身上的安垂斯眼神奇異的俯視著她。
她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不自覺地吞一下口水再舔舔唇瓣,安垂斯的眼睛瞇了起來,盯住她的唇,目光更是矇矓。然後,她發現兩人的唇瓣愈來愈靠近……愈來愈靠近……
「沒事了,你們可以起來了。」
阿森好意的通知瞬間打破安垂斯身上的魔咒,使他猝然驚醒過來,旋即狼狽地拉著瑟妮兒一起起身。
老天,他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想吻她?
十分鐘後,兩人慌慌張張跳上回市中心的地鐵,暗暗慶幸逃過一劫,決定回飯店後要先灌兩瓶酒來壓壓驚再說。
再回哈林?
呃……以後再說吧……很久很久以後。
一趟哈林行最大的收穫是激起了瑟妮兒熱火熊熊的創作慾望,翌日便吩咐亞朗幫她租下一間畫室,畫室裡除了齊備的畫具之外,只有兩張椅子和一張單人床,以供畫者隨時可以躺下來休息。
安垂斯乘機和弟弟、妹妹聯絡一下公事,然後拿出兩本書來看,很自然的在畫室裡陪伴她,全然沒考慮到自己為何要陪伴她?
過了好幾個鐘頭後,他覺得肚子餓了,這才從書裡的世界回到現實中,瞄一下手錶,原來早已超過午餐時間將近三個鐘頭了。他轉眸,發現瑟妮兒仍聚精會神於繪畫的世界裡,於是起身走向她。
奇怪,她這副專注的模樣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瑟妮兒,該用午餐了。」
毫無反應,很明顯的她沒聽見,他只好拉高音量再講一次。
「瑟妮兒,該用午餐了!」
但她依然沒有聽見,他皺眉,輕輕推她一下。
「瑟妮兒,該用午餐了!」
沒聽見就是沒聽見。
「瑟妮兒,該用午餐了!」這回,他的聲音已接近大吼了,還用力推她一下。
死人也該清醒過來了!
但她是石膏像,所以清醒不過來。
安垂斯不禁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歎了口氣,雙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轉過來……
啪!
安垂斯愕然捂著自己的臉頰,看著瑟妮兒若無其事地又轉回去揮灑她的顏料,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有片刻時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之後,頭一個浮上腦海裡的問題是:
不是每一個畫家都如此粗暴吧?又不是宛妮……
不是……嗎?
不,當然不可能是,她跟宛妮一點也不像,而且宛妮早就死了,就在十二年前那場空難中,她死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