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為何他會如此困惑、如此猶豫?明明應該是,也一直是很肯定的事,為何他會開始懷疑?
原因究竟在哪裡?
想到這裡,他轉身走回原位坐下,開始仔細回想,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非常仔細的回想。
她為何能畫出那些裸畫?
她說他應該知道,但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唯有宛妮才可能畫出那些裸畫,唯有她才能……才能……
唯有她?
他疑惑地朝瑟妮兒瞥去一眼,眉頭又開始皺起來,細細打了好幾十個結。
她也是台灣人,她也是二十八歲,她也喜歡說小氣,她也喜歡吃甜點,她的畫風跟宛妮一樣,她像宛妮一樣老是挽著他的手臂,她對他的態度總是如此親暱,她知道許許多多只有宛妮才知道的事。
但最重要的是,他對她的感覺。
事實上,一開始她就吸引住了他,那與宛妮相似的氣質,與宛妮相似的說話口氣,使他不時產生一種微妙的熟悉感,他的情緒、他的行為總是不知不覺受她牽引,老是被她耍得團團轉,這也應該只有宛妮才辦得到……
是她嗎?
會是她嗎?
真是她嗎?
可是宛妮已經死了呀!
不知又過了多久,瑟妮兒終於丟下畫筆,伸了一個大懶腰,再回過頭來對他綻開一個嬌憨的笑靨,就像宛妮一樣。
「好餓喔!」
「……想吃什麼?」
「豬腳,雙份!」
「……你吃得完嗎?」
「我吃給你看!」
於是他們收好畫具,一起到德國餐館去吃豬腳,安垂斯始終沉默無語,現在才注意到瑟妮兒雖然吃相優雅,但食量極大,就跟宛妮一樣,連餐後甜點也一掃而光,順便掃掉他的份。
他淺酌一口咖啡,放下。「瑟妮兒。」
「嗯?」她仍在吃他的甜點,頭也不抬。
「你還想畫我的裸畫?」
「當然。」
「知道我的條件?」
「做你一天妻子,你就讓我畫一天,做你一輩子妻子,你就讓我畫一輩子。」
他不由顫慄的窒息了。
是的,就是這個,他告訴宛妮的條件,一個字不差,唯一不同的是說與聽的人恰好相反。
「你確定嗎?確定你真的願意這麼做?」
「再確定不過!」她悄悄抬眼覷他。「今天?」
他凝視她許久、許久……
「那麼我得警告你,一旦開始了,我就不會停下來。」
「那就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