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既然妹妹把你交託給我,等我送敏妹妹去投胎之後,就出發去把你給找回來吧!然後還得替敏妹妹……」

  她陡地頓住,而後懊惱地自怨自歎。

  「可惡!兩年前若不是娘把我叫回去,敏妹妹也不會死,現在不就……唉!算了,還好敏妹妹自己看得開,只掛念著你這暗戀多年的心上人,千拜託萬拜託的把你硬塞給了我,還要我發誓兼詛咒不能不管你,說什麼我也是……」

  她又頓住,繼而冷笑著睨視墓碑片刻。

  「不過,你最好要有所覺悟,我可不像敏妹妹那般善良喔!明白嗎?」語畢,她先咬破食指將血滴在墳頭上,跟著端起墳前的酒一仰而盡,再拿起另一杯灑在墳前。

  「好了,敏妹妹,姊姊滴血盟誓了,這下子你該滿意了吧?現在你是他的妻,我是他的妾,姊姊不照顧他也不行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話聲剛落,墳前的平地便突起旋風,座前的小旗也飄動不已,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若有似無的歡欣笑語。

  「紫姊姊,我好高興喔!我再也沒有遺憾了,真的真的好高興喔……」

  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一向結實健壯,他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他的個性一向堅強又樂觀,他早就崩潰了!

  傅子嘉推著手推車,上面堆滿了大塊大塊的粗石,他隨手把散亂的髮絲往後撥去,露出塗滿污漬煙灰、胡碴滿面的邋遢五官,身上還套著不合身的寬大罩袍,再加上言行粗魯莽撞,怎麼看都像是個齷齪寒酸的莽漢子。

  如果不是他有此先見之明,他早就被番女挑去,運氣好一點的作駙馬爺,倒霉的話就只能作作人家的洩慾工具了!

  他瞄一眼四周的遼兵警衛,不覺歎了一口氣。雖然守衛森嚴,但以他的功力,其實是能輕而易舉地逃掉才對,可是他卻不能逃!因為,俘虜中只要逃掉一個人頭,遼將便會以二十條俘虜的性命來抵償,所以,他只能被迫待在這邊動彈不得了。

  不一會兒,一個大鍋子被搬來,遼兵一聲吆喝,所有的俘虜便放下手邊的工作圍攏過去,各個拿雙手捧成碗狀去舀那連豬都不想吃的粥狀物,然後再躲到一邊去,像狗一樣舔舐著手裡那坨像牛屎的東西。

  那東西看起來噁心、聞起來噁心、吃起來更噁心,可是不吃又不行,不吃就死定了,如果死了,那就連一點希望都沒啦!

  真不明白,他怎麼會落到這般的下場呢?

  君子館那一仗雖然打得很慘烈,簡直可說是屍橫遍野、哀鳴處處,但是,他還是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的呀!

  哦!對了,如果不是那個奸詐小人,那個覬覦他未婚妻的卑鄙小人盧禾天,在戰爭如火如荼的進行當中,悄然趁他不備時偷襲他,並把他逼到懸崖邊……

  「為什麼?」即使傷口像火灼般的疼痛,他依然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人傷害了他!在戰場上死在自己人的手裡,簡直是太可笑了嘛!

  「為什麼?」盧禾天冷笑一聲。「因為你不該和綵鳳訂親、因為你不該樣樣比我強、因為你不該比我還受重視!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跑在我前頭,別人都會讓我,就是你一點兒也不肯讓步,若非我爹是兵部尚書,我還不曉得什麼時候才進得了馬軍司,但是……」

  他恨恨地咬牙切齒道:「即使如此,你領的還是上四軍的龍衛左射廂,而我率領的卻只不過是中軍的雲騎軍,你不但害我在我爹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就連綵鳳眼裡也只看得到你,完全體會不到我對她的深情!」

  「就……」傅子嘉咬牙忍受著那一波波傳來的灼痛感。「就算你殺了我又能如何?你以為綵鳳就會改嫁給你了嗎?」

  這應該是所有的男人在這種節骨眼上會說的話吧!可盧禾天卻彷彿聽到最有趣的事般狂笑起來。

  「老天!你居然這麼問我?虧你身為綵鳳的未婚夫那麼久,難道你還不瞭解嗎?只要她父親說一句話,她甚至連回一聲都不會就會乖乖地嫁給我了!」

  聽他這麼一說,傅子嘉就完全無話可反駁了。

  
《淘氣小紫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