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可頭上多了一粒小饅頭,他會信嗎?

  然而,藍少卿關上門後卻沒有立即回過身來,反而趴在門上好半天一動也不動,直到纖雨忍不住開始臆測他是不是趴在門上睡著了,他才徐徐轉回身來,雙眸牢牢地攫住她的目光,眼底那份癡狂的深情是不容錯認的。

  纖雨輕喘。「清狂?!」

  他不語,默然地大步走向她,有力的手臂瞬間將她自角落裡擄進他懷中,下一刻,熾熱的雙唇便侵佔了她的唇,既鷙猛又溫柔的吻,傾注了他所有的癡情狂愛,是段清狂的情吻。

  那一夜,他是溫柔憐愛的,也是熱情狂猛的;他是全然沉默不語的,卻也無聲地訴盡了他傾心的眷戀與熱愛。

  極盡纏綿後,似睡似醒間,她只隱約記得聽到他呢喃了幾句,「我終於得到你了,我最愛的纖雨,你是屬於我的,是專屬於我段清狂一個人的纖雨,我絕不會讓你被任何人奪去!」

  是的,她是他的,乾乾淨淨,全新的,配得上他的她!

  翌日清晨,藍少卿一臉錯愕的從她身邊跳下床,「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再見到她和他自己身上的血跡,他更是滿頭霧水。「欸?我要過你了?真是見鬼了,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日以後,藍少卿只要喝到半醉就會來找她,無論是白日或黑夜,而上了她的床的也必然是段清狂,翌日再由藍少卿莫名其妙地爬下她的床,就如此刻這般。

  「搞什麼鬼,我到底在幹啥呀?」他一邊自行下床穿衣,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昨兒個我明明打算要到怡香院的翠喜兒那兒過夜的,怎麼又跑回來了?這三個多月來我究竟是怎麼了?老是做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最詭異的是,他娘的我自己居然連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自己爽了都沒感覺,真是活見鬼了我!」

  纖雨實在忍不住要躲進被窩裡偷笑,直到藍少卿出房去,寶月、秀珠才進來伺候她梳洗。

  雖然她和清狂從來不曾用實際的語言交談過一言半句,但彼此瞳眸中流轉的深情眷戀,便已足夠讓對方瞭解彼此無怨無悔的愛戀,他輕憐蜜意的疼愛更讓她深切地體會到自己是如何被他憐惜寵愛著;繾綣過後,他也總是溫柔地將她呵護在臂彎中,讓她貼在他心口處傾聽兩人一致的心跳。

  她從來不是貪心的人,這樣無言卻深刻的情,這般沉默卻癡迷的愛,就足以教她幸福滿足得再無所求了。

  至於藍少卿,他是一醒來就往府外跑的人,所以她也不必刻意去應付他,只要在等待清狂造訪之餘盡情享受自己的新生命就好了。

  「好了,今天你們要教我玩什麼呢?」

  「想出府嗎,小姐?」

  「不了,等過兩天有廟會我們再去看看吧!」想看的都看過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她很懂得凡事適可而止的道理,並不喜歡耽溺於玩樂之中,以後除非必要,她也不太想出府了。

  「那……」寶月想了一下。「好,秀珠,你到膳房去弄壺茶、幾味點心,小姐,咱們到醉荷亭擲色子(骰子)玩兒去!」

  「早啊!二少奶奶,」一見纖雨走出寢房,本在埋頭工作的園丁立刻上前來道安,順便討點溫柔醉人的笑容來讓自己一整天都能享有愉快的心情。「寶月姑娘說您喜歡茉莉的香味兒,小的就移了幾株過來,看二少奶奶喜歡不?」

  艷紅的唇瓣果然立即綻放出欣喜的笑容,十六歲的稚嫩嬌顏,卻有超乎年歲的柔美嫵媚,教人看了人不心醉也難。

  「啊,真的好香呢!辛苦你了,阿成,謝謝你呀!」

  纖雨清醒不過數日,原本戰戰兢兢的儷園僕人便暗自慶幸沒有早一步辭去工作落跑,否則他們便會錯失為這般柔婉高雅的少奶奶服務的機會了。

  她總是不吝於對他們展露出和悅親切的微笑,那樣輕言細語地為他們的辛勤工作而道謝。他們實在不明白,怎會有人批評如此溫柔體貼、蕙質蘭心的少奶奶是火爆雌老虎呢?

  傳言真是可怕哪!

  「哎呀!二少奶奶,今兒個不出府了嗎?」

  「不了,大貴,我們要上醉荷亭擲色子玩。」

  「那正好,昨兒個小的在雅軒那兒搭了座鞦韆,二少奶奶有空可以去玩玩。」

  「謝謝你,大貴,我下午就去。」

  「二少奶奶,晚上有您最愛吃的西瓜雞喲!」

  「胖嬸,謝謝,我一定會多吃點兒。」

  「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

  儷園裡的奴僕還真多呢!

  醉荷亭,名是亭,實是軒,一座形似荷葉的別緻小軒,它的屋面、軒門、窗戶、石桌、石凳、牆上扁額、半欄俱呈荷葉狀,就在彷彿碧玉一般的醉荷池畔,池裡的荷花開得正當時,潔淨淡雅,不染塵埃,人在寧靜的亭軒間,一面荷池,三面高大的樸樹和桂樹,綠樹碧水,清風徐來,夏日的溽熱亦蕩然無存了。

  纖雨對擲骰子並不是很有興趣,所以玩呀玩的,最後只剩下寶月和秀珠捉對兒擲陞官圖(類似大富翁),纖雨獨坐一旁品茗賞荷了。

  「小姐,您不會無聊嗎?」

  
《上天下海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