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勿離不准弱柳下床。
當然,這不是真的,事實上,大夫還特別吩咐過,孕婦如果能夠多走動一點,對於生產反倒會比較順利。但為了防止弱柳依然跟先前一樣到處亂跑,慕容吻離便以不准她下床來嚇唬她,希望她能自我節制一點。
其實他這也是多餘的,因為弱柳那顆驚人的肚子——七個月大的胎兒倒比人家十月胎兒還要大——便已足夠阻止弱柳的妄動了。
「已經可以確定是三胞胎了,將軍。」
三個?「那……」
「因為只有三個胎兒,所以順利生產的機會相當大,但夫人會很辛苦,不過,小民以為夫人應該沒問題。」
「是啊、是啊!將軍爺,弱梆不會有問題的啦!」弱柳也幫著腔。
慕容勿離置若罔聞,依然只看著大夫。「你確定?」
「恕小民無法保證,」大夫苦笑。「只能說夫人身體非常健康,胎兒成長也很頤利,只要沒什麼意外,應該沒問題的。」
「將軍,」見慕容勿離還是那麼擔心,弱柳忙拉來他的手握住。「真的不用擔心啦!倒是姊姊,她一直躺在床上,那才真的辛苦呢!」
「黛菊不走動一下,生產會順利嗎?」慕容勿離這才為另一個妾室問了一句。
「黛菊夫人的胎兒不穩,稍一走動便可能小產,因此,需要臥床才能保住胎兒。不過黛菊夫人只懷有一胎,生產時不會如弱柳夫人這般辛苦。」
慕容勿離輕輕頷首,「那麼……」他又瞄了弱柳一下。「我可以帶弱柳進宮嗎?」
「這……」大夫一聽眉頭便大皺特皺起來了。「最好不要,將軍,那樣對夫人而言過於辛苦,因為夫人不適宜跪拜,也不能站太久,即使坐久了也會很累,或者累了想睡卻不能睡,妊娠末期尿意頻仍等等,這些都很不便。」
「這樣……」慕容勿離攬眉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
大夫離去後,弱槨便垂首惋惜似的低語,「好可惜喔!弱柳也好想進宮去瞧瞧呢!」
「我會帶你去。」
靜了一下,弱柳愕然抬首。「咦?將軍要帶弱柳去?」
「沒有錯。」
「可是……」弱柳為難地看著自己碩大的肚子。「辛苦是可以忍受,但弱柳老是想方便,這可是真的忍不住的耶!」
憐愛地在她唇上親啄了下,「沒有問題的,」慕容勿離溫柔地撫慰她。「一切有我,你不用擔心,嗯?」
明媚大眼輕眨兩下,弱柳即對他露出信任的笑容。「弱柳相信將軍。」這世上除了將軍,她遺能信任誰呢?
武惠妃壽宴前兩日,將軍府內迎風軒突然戒備嚴密地禁止任何閒雜人等進入,黛菊的親信丫鬟們無論如何都探聽不到任何內情,心裡雖嘀咕不已,卻也不得不閉緊嘴巴末敢透露給黛菊夫人知曉,免得夫人又精神不安地影響了身子。
是夜,慕容勿離憐愛至極地將弱柳擁入懷裡。
「你終於是我的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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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慕容勿離出現在宴席上時,皇帝和眾嬪妃也才剛到不久,百戲即將開鑼,君臣熱鬧烘烘的好不嘈雜。然而慕容勿離甫始一到,四周便突然沉入一片詭異的靜默之中,數百道驚異的視線俱都聚集在他身上,即連皇帝都瞠大了眼,一時愕然不已。
只見他懷抱著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若無其事地來到皇帝面前跪見。
「卑職參見皇上、惠妃娘娘。恕卑職無禮,臣妻行動不便,故而只能由卑職抱著她來晉見皇上,無禮之處,懇請皇上恕罪。」
「咦?你……你娶妻了?!」皇帝更驚訝了。
「是,臣妻原是卑職的妾室,卑職深愛之,故在日前正式娶她為妻。」
「這樣啊……」在這種時候,皇帝實在應該特別恩准慕容勿離攜妻先退,但他沒有,他深深看了慕容勿離一眼,然後說:「朕不會怪罪於你,而且今日無論你有何不便無禮之處,朕都不會怪罪你,愛卿就和夫人好好享受盛宴吧!」
「卑職叩謝皇恩!」
待慕容勿離入席之後,盛宴繼續,百戲終於開鑼,場面迅速恢復原先的熱鬧。但無論百官命婦或嬪妃宮女,每個人都有意無意地老往慕容勿離那兒瞄眼看過去,皇上更是離譜,他不看戲卻只盯住慕容勿離。
看他毫不在意眾人的異樣眼光而把妻子放置於膝上,體貼地為她夾菜剝蝦,時時憐愛地低聲詢問她累不累?辛不辛苦?而且,每過一段時間總是會突然抱著她消失不見,未幾又回到座位上,不管次數有多頻繁,他也絲毫不顯露半點厭煩之色。
當他的妻子因熬不住睏倦而熟睡過去時,他更是毫不猶豫地停下用食,小心翼翼地讓她舒舒服服地睡在他懷裡,甚至忘情地流露出深情愛戀的眼神一心一意地凝住她。直到她醒轉,他又開始專心照顧妻子進食看戲。
這個人就是傳聞中那個治軍嚴苛,每次出戰前總要先斬一、兩顆部下的腦袋,掛在軍前的震北大將軍嗎?
每個人都愈看愈是驚奇。
但是,也沒有人可以否認他有多深愛他的妻子。
「國公爺,皇上要見您,請至桃亭候著。」
小太監突然跑來傳達皇帝的旨意,慕容勿離不禁訝異地朝皇帝看過去,後者微笑著輕輕點了下頭,他只好又抱著弱柳離開宴席,沒有人懷疑他到哪裡去了。
又去方便去了!
抱著又睡去了的弱柳在桃亭等了一會兒,皇帝便來了,後面僅跟著高力土。
「愛卿不必多禮,讓夫人好好睡吧!」
「謝皇上。」
皇帝自在而不拘禮地在慕容勿離對面坐下,慕容勿離坦然與皇帝四目相對片刻後,皇帝便若有所思地往他懷中的女人看去,仔絀端詳半晌後——
「她並不美。」皇帝說實話,再難聽也沒有人敢生他的氣,發他的火。
慕容勿離微笑。「對卑職而言,天下間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美。」
「是嗎?」皇帝的視線又拉回到慕容勿離臉上。「你的笑容看起來很滿足。」
「卑職是很滿足。」慕容勿離笑得更深了。「事實上,如果皇上不介意的話,卑職還想謝謝皇上呢!」倘若不是皇帝先要走了那個女人,他就得不到此刻在他懷中的這個女人了。
聽他這麼說,皇帝好似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又輕蹙起兩道濃眉。「那麼愛卿,如果朕沒有想錯的話,你今天帶她來的目的是要暗示朕,你……又要辭官了?」
「請皇上恩准。」慕容勿離誠懇地俯首請求。
「又來了!」皇帝輕歎。「你該知道朕是真的捨不下你呀!別人不知道,朕自己心裡可清楚得很,朕奪了你的愛人,可你不但救了朕兩回,若非你,韋後和太平公主也不可能那麼輕易被剷除,北邊胡族的戰功更都是你幫朕立下的,否則,朕亦不可能如此順利登上皇位,你……你教朕怎生捨得下你啊!」
慕容勿離在心中暗自苦笑。「皇上該知道卑職生性淡泊,卑職實在……」
「朕知道、朕知道,可是……」皇帝攢眉思索好半晌。「好吧!朕恩准……」可在慕容勿離面容一喜正待謝恩之際,他又加上了但書。「但是朕有條件。」
慕容勿離一愣?「條件?」
「你可以辭掉官位,但國公爵位保留,食邑三千戶與授給田地仍是你的,這些你都不能不要,最重要的是,日後朕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能推辭朕的徵召,更不能躲,」皇帝的語氣很堅決。「即使朕只是想找你來聊聊也一樣。」
「這……」
「什麼這不這的,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朕就不准你辭官!」這就是在威脅了。
慕容勿離無奈苦笑。「卑職答應了就是。」這皇帝簡直是在耍賴嘛!
「還有,」皇帝又說了。「你不能現在說辭就要辭,突厥又來犯我大唐國境了,還有奚,契丹、吐蕃、回紇、嵩州蠻同樣在請和之後又再侵我國土,南紹更是蠢蠢欲動,你別想就這樣一走了之!」
「皇上究竟要卑職如何?」這才是重點吧?
「嗯……」皇帝撫著下巴又沉吟了好半天。「這樣吧!你再留下來六年,六年之後朕絕對不再留你,往後朕徵召你也僅限於二十年之內,二十年之後就算天崩地塌了朕也不會去煩你,而你的國公爵位可以傳於你的子女,這樣如何?」
他們現在在幹嘛?討價還價買賣服務?
慕容勿離有點啼笑皆非。「卑職有說話的餘地嗎?」
毫不猶豫地,「完全沒有!」皇帝否決得非常愉快。
慕容勿離又苦笑了。「那卑職只好答應了,不過請皇上恩准,在臣妻生產之前,切莫將卑職調離京城。」
「可以,」皇帝答應得也很爽快。「朕也不會讓你去戍守邊疆,只在有邊疆守將難以應付的戰事時才會調你過去,如何?朕也很好說話吧?」
很好說話?
才怪!
「謝皇上。」明明心裡恨得牙癢癢的,卻還是得跟人家道謝,真是悲哀呀!
又聊了一會兒後,他們便分別回到宴席上,不是皇帝還不讓他回去,是一覺醒來的弱柳不肯回去。
「弱柳好不容易進宮裡來一次,不能讓弱柳玩個盡興嗎?」
「好吧!」又是一個他無法說不的人。更悲哀了!
「將軍爺……」
「嗯?你想吃什麼嗎?」
「不是啦!是……」弱柳好似有些膽怯。「那個……皇上身邊那位穿著桃紅衫襦的娘娘她……很美喔!跟姊姊一樣美呢……」
「或許吧!」慕容勿離看也沒看一眼。「皇上身邊的娘娘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說得也是,但……」弱柳微微打了個寒顫。「但她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瞪住我呢?就好似……好似姊姊那種憤恨的眼光,真的好可怕耶!將軍,是弱柳做錯了什麼嗎?」
「怎會?」慕容勿離溫柔地在她髮際親了一下。「你什麼也沒做,怎可能做錯什麼?」
「可是……」
「她是在嫉妒,」慕容勿離壓低了嗓音在她耳旁低喃。「嫉妒我倆這般恩愛,而她的夫君卻許久才去找她一回。其實,她早就應該瞭解身為皇帝的妻妾就得忍耐這種生活,雖然錦衣玉食身份高貴,可日子卻寂寞得不堪忍受,這也是她自找的吧!」
「原來如此,那……」弱柳同情地偷過眼去多瞄了幾下。「我們回去好了,免得她看了心裡難過。」
慕容勿離不禁心疼地歎息了。
人美又如何?
心美才是真正的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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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中秋的前一天,在長安城百姓們正喜孜孜地忙著準備慶過中秋時,慕容大將軍卻忙著在他府裡發出狂亂的咆哮。
「為什麼?黛菊都還沒生,她怎麼要生了?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我警告你,倘若夫人出了什麼事,我非親手殺……」
怒吼聲突然中斷,換上另一個溫和的聲音。
「大夫、產婆,大將軍交給我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千萬要讓我師嫂平平安安的產下孩子最要緊。」
翌日,玉兔東昇,當千家萬戶在庭院中擺出月餅、柚子、芋頭、花生等,於皎潔的月光下賞月敘談之際,將軍府內終於傳出第一聲了亮的嬰兒哭啼,不久,又是另一聲,再隔了好一會兒,比前兩個哭聲更響亮十分的嚎哭幾乎響徹了整座將軍府。
「夫人,您不再睡會兒嗎?」
「我已經睡了好一會兒了,夠了、夠了,」弱柳看似疲憊,精神卻非常振奮。「孩子們呢?孩子們都沒事嗎?還有,將軍爺看過孩子們了嗎?」
「夫人放心,孩子們雖小,卻健康得很,連大夫都很意外,他說他原先還以為至少會有一個保不住呢!」無雙說著,邊扶起弱柳靠在床頭上。「至於將軍大人……」她聳聳肩。「他還沒看過孩子。」
「咦?為什麼?」弱柳錯愕地低呼。「他不想看嗎?」
「那也不是,是……」無雙突然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是惠爺眼看將軍大人緊張害怕得快發瘋了,所以他只好點了將軍大人的睡穴,免得將軍大人真的癲狂了。」
弱柳也禁不住失笑。「那現下總該可以讓將軍醒來了吧?」
「呃——這個嘛……」無雙的神情倏匆變得很古怪。「可能沒辦法喔!」
笑容愣住了,「為什麼?」弱柳詫異地問。
「因為……」無雙唇瓣驀然抖了一下。「因為惠爺擔心將軍大人一覺醒來就會親手宰了他,所以,他一聽到夫人已平安產下孩子之後,便腳底抹油落跑了,因此,將軍大人至少要過戌時之後才會自個兒醒來。」
弱柳眨了眨眼,繼而嘴角一顫爆笑了出來。「惠師弟落跑了?」
無雙點頭。「跑得可快呢!」
「這下他可慘了!」弱柳笑著伸出雙臂。「不過這樣也好,先讓我獨佔一下孩子也挺不錯的。來,無雙,讓我抱抱孩子吧!」
「哪一位?大小姐?二小姐?或是少爺?」
「唔……照順序來吧!」
「好,那就大小姐第一個,哭得最大聲的少爺排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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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柳產後過五天,黛菊終於也出現生產的徵兆了。
在弱柳產前兩個月,迎風軒裡便多了好幾個婢女,甚至連乳娘也準備好了,此刻急急忙忙跑來通知的正是其中一位新來的婢女燕兒。
「將軍大人,黛菊夫人已開始陣痛了!」
「開始陣痛了?」慕容勿離忙將手上的碗交給無雙。「去請大夫,產婆了嗎?」
「仇總管已派人去請了。」
「將軍,快去看看姊姊呀!」弱柳忙推推慕容勿離催促他。「她現在一定很希望你在她身邊陪著她的。」
慕容勿離點點頭。「好,我去一下……無雙,看著夫人把該吃的東西全吃完。」
其實,也不必任何人盯著,弱柳總是會乖乖的把所有該吃的東西全吃完,否則,乳汁不夠哺喂孩子的話,她可就要難過了。
至於另一邊,黛菊一見到慕容勿離便緊緊揪住了他,十根手指頭幾乎都要掐進肉裡了。「將……將軍,」她臉色蒼白地喘息著。「黛菊……黛菊會為將軍生下兒子的,菊紅……菊紅說妹妹生的都是……都是女兒,所以黛菊……黛菊一定會為將軍生下兒子的!」
慕容勿離瞥了菊紅一下,後者心虛地回開眼。
「兒子女兒都無所謂,黛菊,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就好。」
「不,將軍,黛菊……黛菊一定會生下兒子的!」黛菊尖銳地叫著,神情愈來愈恐怖。「所以……所以請將軍答應黛菊,不要……不要娶妻,若要娶妻只能……只能娶黛菊,答應我,將軍,答……答應我!」
他當然不可能答應她,可也不能在這種時候拒絕她,正在左右為難想隨便哄她一哄的時候,大夫終於來了,慕容勿離幾乎是逃命似的把黛菊扔給大夫。
「大夫,好好照顧她!」還沒說完他就轉身落跑了,耳邊卻依然傳來黛菊淒厲的尖叫。
「答應……答應我,將軍,答應我啊……」
這女人真是瘋了!
他厭煩地回到迎風軒裡,一見到弱柳張口,他便先搶著說:「我待會兒再去看她。」
慕容勿離來來回回去看了黛菊很多回,依據大夫的說法是,情況有點麻煩,因為黛菊夫人不是個能忍受痛苦的人,所以,她兀自把力氣花在盡情叫得很淒慘上頭,卻死都不肯跟產婆合作使力把孩子推出來,再這樣下去,母子兩人都會有危險。
「那怎麼辦?」
大夫稍稍遲疑了下,才說:「請將軍允許小民放肆,小民打算對夫人說幾句話,好讓她跟我們合作。」
「什麼話?」
「小民打算對夫人說,將軍一直等在外頭,可若是她再不把孩子生下來,將軍就要離開不管她了。」
慕容勿離呆了呆,繼而掩嘴輕咳兩聲。「呃!去……去說吧!」
沒有想到那樣幾句話還真是有效,深夜子時過後,黛菊終於平安產下孩子了,事實上,她也真的按照自己的誓言生下了兒子。
一聽到嬰兒哭聲,慕容勿離便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大口氣,可下一刻,房裡的人卻全都尖叫著衝出來,順便逃到外面去了,包括菊紅、菊月在內,每個人都是一臉恐怖的神情,好似剛剛瞧見了閻王厲鬼似的。
最後,連產婆和大夫也逃出來了。
「怎麼回事?」
產婆沒空理會偉大的將軍大人,只忙著繼續往外逃;至於大夫,慕容勿離發現他不但臉色異常蒼白,甚至還有點顫抖。
「將軍大人,那孩子、那孩子……那孩子有兩個頭呀!」
心頭咚一下,慕容勿離踉艙退了兩步,他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跟大夫一樣蒼白了。
「你……你說什麼?」
「那孩子有……有兩個頭呀!」
「天哪!」慕容勿離低喃著一跤趺進椅子裡。「怎麼……怎麼會?」
「是那藥,小民早說過,吃了那藥也有可能生出變形兒的。」
「她也吃過那藥?」慕容勿離又驚又怒地低吼。
「是的,夫人也吃了。」
「天!她究竟在想什麼呀?」慕容勿離困難地嚥了口唾沫。「那……現在那孩子……那孩子……」
「還活著,而且很健康……」
話聲尚未落定,房裡突然傳出一聲恐怖的尖叫,當他們衝進房裡時,只見披頭散髮的黛菊憤怒的指著角落地上的一堆東西,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
「那不是我生的、那不是我生的!你們把我的兒子藏到哪裡去了?快還給我,快還給我呀!」
慕容勿離近前一看,隨即不忍卒睹地別過頭去。
那孩子被黛菊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