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最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一進臥室看到她還沒睡,竟然問:「咦?你怎 還沒睡?要我跟你做愛嗎?」

  天哪!這是什麼話?

  冉櫻霎時漲紅了臉。

  雖然她對結婚這種事不甚瞭解,但她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新婚之夜新郎該說的話。如果不夠瞭解他的話,她必定會認為他是在暗示不想和她上床,但她知道他不是這種意思,他是真的在問「這種問題」,因為他不是那種會繞著彎兒說話的人,不管多狠多毒,他都不吝於直接說出口,讓人家嘗嘗灰頭上臉的滋味。

  「你……討厭跟我……那個嗎?」冉櫻忐忑地問。

  「那個?哪個?」鄒文喬邊脫衣服邊問。

  臉更紅了,「就是……做愛啦!」冉櫻囁嚅道。

  「哦!做愛喔!」鄒文喬聳聳肩。「無所謂。」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想有個孩子。」想想,這好像也不是新婚之夜新娘該說的話吧?

  「孩子?」鄒文喬陡然挑高了雙眉。「你想要孩子?」

  「你……」冉櫻小心翼翼地觀著站在浴室門口的丈夫,悄悄嚥了口唾沫。「不想要嗎?」

  鄒文喬皺眉,旋即放開。

  好吧!既然那條大笨蛇不願意生蛋--他總是忘了它是公的,就讓她生顆「蛋」好了。「我對孩子沒興趣,不過,既然你想要,就生吧!但是後果你要自行負責。」

  後果?

  是說他不管孩子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照顧孩子了。」

  「那就先等我沖完浴吧!」

  天濛濛亮,幾許晨光透過窗玻璃上的濃濃霧氣照射進來,投在鄒文喬強健有力的體魄上,清楚地顯現出肌膚上每一道肌理的波動。

  打量著睡在身旁的丈夫,這種親匿的情景令冉櫻全身感到一陣狂喜和戰慄。

  他是她的丈夫了!

  她不是個貪心的女人,她並不在意他不愛她,也不在意他和她結婚的理由有多可笑,更不在意他是個個性多麼惡劣的男人,他不討厭她,而且願意讓她成為他的妻子陪伴在他身邊,這就已經足夠讓她心滿意足了。

  這樣就夠了!

  世上的丈夫有許多類型,鄒文喬是那種完全沒有丈夫自覺的典型,婚後,他依然我行我素地按照他自己的生活習性與節奏度過每一天,除了供應妻子一切物質所需,以及兩、三天和她行房一次,以提供製造孩子必要的「原料」之外,從不曾為妻子多設想過一分一毫,說得更正確一點,他好似有意冷落她,甚至漠視她的存在。

  但冉櫻也從不曾期待他會突變為模範丈夫典型,甚至很自然的配合他成為一個很能夠自得其樂的妻子,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從不曾埋怨過半句。

  她認真地學習英文,因為她的英文是日本式的美語發音,跟英國的傳統英文差別很大,不但發音不同,很多說詞也不同;同時,除了整理家務之外,她也開始學習開車、學習出外購物、學習英國人的生活方式。

  老實說,英國的房子實在不好整理,光是吸地毯就耗去不少時間了(注),還要清理一大堆典雅精緻的傢俱。起初,她一天都整理不完,後來她學乖了,今天整理樓上,明天整理樓下,後天整理廚房和後院,浴室則天天清理。

  之後,她就有時間去學開車、出外購物,以及瞭解英國人的生活方式了。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都是獨自生活的關係,她並不因此而感到寂寞,至少每天晚上鄒文喬都會回來,週末他也會留在家裡,因為他不是一個喜歡玩樂應酬的男人。

  這樣到了翌年三月裡的某一天,鄒文喬難得的和一般人一樣在下班時間回到家裡,習慣性地先沖個澡後就要到書房裡去,冉櫻連忙從廚房裡追出來。

  「文喬,請等一下,我有事要告訴你,」

  鄒文喬站住腳,並回過頭來。「什麼事?」

  雙頰驀然飛起兩朵紅暈,「我、我……呃……」冉櫻囁嚅地舔了一下唇瓣,然後才下定決心似的說:「我懷孕了。」

  一聽,鄒文喬先是懷疑的瞥了她的肚子一眼,彷彿不太相信她那又乾又瘦的身軀真的容納得下一個孩子似的,然後才說:「懷孕就懷孕,你幹嘛告訴我?那是你要的,又不是我要的。」

  說的也是。「我只是告訴你一下而已咩!」冉櫻打著哈哈,見鄒文喬逕自進書房裡去了,她也聳聳肩回到廚房裡了。

  
《無怨無悔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