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動亂掀起的時候,是百姓受苦的開端;而當戰爭結束的時候,百姓的災難卻依然持續不斷。

  好不容易逃過戰爭苦難的百姓們,還是得繼續承受似乎永無止境的災劫,只能淒慘的在貧乏的廢墟中苟延殘喘,在困苦的環境中掙扎求生存。

  也因此!在這種朝代更迭的歲月裡出生長大的孩子最是可憐!即使沒有胎死腹中,是對方先殺過來的,她又不是笨蛋,哪會呆呆的站著等死啊!

  然後,在她十六歲時,即便她總是抹污了臉,盡量讓自己的外表邋遢到最極點,就算動作再粗魯,也刻意壓低了嗓音,她還是在月事來臨時,不小心被某個軍頭發現是女兒身了。

  毫不猶豫的,她立刻抓起觸目所及最大的一顆石頭,往那個轉身想敲鑼打鼓宣告天下這個「大好消息」的軍頭頭上砸了下去。緊接著,迅速整理了一個包袱,再抓起弓箭和一把短劍就落跑了。

  她逃到山裡去了。

  她不曾想過要回武川,因為就算回去了,找不找得到父母親大人是另一回事,就怕即使不幸被她給找到了,有九成九在家裡待不到半天就會被賣到妓院裡頭;甚至於,她大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被某某土匪甲或強盜乙給逮去先奸後賣了——在這個亂世裡!孤身女孩子是完全沒有安全可言的。

  所以,既然有選擇的機會,她自然是寧願孤獨一人躲在山裡打獵度日,也不願被賣去做萬人騎羅……呃!單騎也不要!

  其實,這樣也不是很寂寞!因為,光是躲避那此進山裡來打獵的人就夠她忙的了,何況,山中還有很多友善的小動物,它們可比那些險惡狡詐的人類要安全,而且有趣多了,想想,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是滿快活的呢!

  於是,她就這樣悠悠然然地躲在山裡打獵過活,偶爾趁夜溜下山去拿獸皮換點日常用品等物資。

  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她已經是個十七歲的漂亮大姑娘了,明眸皓齒、標緻動人。不言不動的話,看起來實在迷人得很,可要是一動起來,那股豪放粗魯勁兒,簡直會嚇死人,這也是因為先前她長年在男人群中生活之故。

  如今,回想起當年在錢府後門外的絕望預感,她很清楚的瞭解到,當初那份預感已經實現了。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和她的親人團聚了!

  又到了炎炎夏日天,躲在山裡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怕熱,叢叢的濃蔭、密密的枝椏,還有山泉小溪瀑布,隨手搞來野果兩、三粒,再往那如茵綠草上一躺,身邊還有松鼠先生、兔子小姐相伴!真是說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這日午時過後不久,在那植被蓊鬱的密林深處,不熟悉的人進來非迷路不可,搞不好還得終老此山中,但對水伶來講,卻有如自家後院般熟稔自在。

  她選了一處最為幽靜清涼的綠茵躺下,享受一下慵懶的快意,可就在水伶咬著半口野果,差那麼一絲絲就要進入夢鄉時,突然一聲聲緊急狗吠由遠而近傳來。

  黑白?

  水伶揉著眼睛坐起來,同時往右側的小路望去!果然是黑白,那只她剛進山裡時碰上的小狗狗。自然,經過一年之後,如今黑白已經是一隻健壯漂亮的大狗狗了。

  「怎麼了,黑白?」

  黑白一靠近過來,不但吠得更厲害,而且還拚命咬著她的袖子,似乎要水伶跟著它去的樣子。

  「要我跟你去嗎?」水伶問著,同時一躍而起,跟著尾巴差點搖斷了的黑白跑去。「到哪兒啊?」明知是白問,她還是順口問了這麼一句。

  黑白用更大聲的汪汪來回答她,當然,她一個「字」也沒聽懂,只好閉嘴跟在它後頭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而且,說不定這一去還可以獵只山豬之類的來打打牙祭也說不定呢!

  可是,不久後,她就發現黑白一路帶著她往她所居住的山洞去了,她這才才開始緊張起來,並加快腳步,掛在腰間的短劍搖晃得幾乎要掉下來。

  不會是有人發現她了吧?

  然而,還不到山洞,黑白便停了下來,就在涓涓小溪旁,黑白停在一個趴臥在溪邊地上的人身旁,繼續對她叫個不停。水伶頓時一驚,立刻衝了過去。

  哎呀!死人嗎?

  不,不是、不是,如果是的話,黑白不會叫得那麼緊張,肯定是需要救助的傷者,但是……老天!那……那是什麼呀?

  水伶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了,跟著,她甚至有點遲疑了,之後,在離那人尚有兩、三步遠的距離處,她停了下來,雙眸驚疑地來回打量那人一動也不動的身軀。

  
《鐵漢追密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