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故事說得正精采,又順又溜,下文還有好幾百籮筐,足夠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偏某人沒有耐性聽下去,冷不防探手攫來她的腦袋,當著所有人的眼,重重的吻下去,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除了金日、鐵保和何倫泰。
好半晌後,允祿才鬆開她,滿兒一臉迷醉嫣然,卻還是不肯放過他。
「作賊心虛,嗯?」
語聲甫落,嬌軀已被托起,人影一閃,蹤跡杳然,眾人又是一陣錯愕。
「令堂……」好半天後,黃希堯才說得出話來。「不會有事吧?」
「有事兒的是阿瑪,絕不會是額娘。」金日笑嘻嘻的揉著自己的頸子。「阿瑪這下子可慘了!」被掐這麼一下,換來看場好戲的機會,嘿嘿,值得。
翠袖連忙去擰熱毛巾來替他熱敷。
「阿瑪不會真的……殺了你吧?」她膽戰心驚地問,兩手還在發抖。
「怎不會,保證毫不遲疑,倘若額娘沒有阻止他的話。」金日抬高下巴,方便她替他熱敷。「這天底下可沒有阿瑪下不了手的人,父母,兄弟,子女,他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扭斷我們的頸子,除了……」
他微微一笑,「額娘,額娘是阿瑪唯一下不了手的人,不但下不了手,而且步步退讓、事事容忍,甚至於……」大眼兒徐徐垂落。「只要額娘說句話要他去死,阿瑪也會立時立地的死給額娘看,連原因都不會多問一句……」
「咦?」黃希堯驚呼。「難不成……難不成當日你說的人就是……」
金日嘿嘿笑起來。「沒錯,就是阿瑪。」
翠袖看看黃希堯,再看看金日,滿眼困惑。「誰是阿瑪?」
這話問得可真奇怪!
金日不由莞爾。「以後你就知道了。」
「姊夫,你爹爹又不是啞巴,幹嘛都不說話?」袁紅袖不甘寂寞,也湊到床邊來問。
「阿瑪原就不愛吭話兒,心裡頭一憋悶就更嚴重,幾乎不開口,真跟啞子差不離。至於他為何憋悶……」金日咧嘴一笑,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多半是因為額娘硬逼著他來找我,阿瑪最討厭管我們幾個孩子的事兒了!」
「但姊夫,你是他的親兒子呀!」
「那又如何?阿瑪心裡頭只有額娘,我們根本放不進他眼裡,還嫌我們礙眼礙事兒呢!」
真有這種父親?
「令尊……」黃希堯遲疑一下。「究竟是內城裡的哪位?」
「別問,」金日輕輕道。「阿瑪跟我一樣,出了京就不提自個兒的身份,更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是誰——除非必要。」
「但紀山大人知道姊夫是誰,也知道姊夫在這兒了呀!」袁紅袖辯駁。
「他是知道,但他不會隨意說出去,」金日淡淡一笑。「他不敢。認得阿瑪和我們幾兄弟的人都知道,一旦出了京,就不能隨意洩漏我們的身份,即使當面也最好裝作不認識。」
「為什麼?」
還用問,莊親王府裡的人出京多半是為了「辦事」,一旦身份被揭穿了,還能辦什麼事兒?
不過,這種回答可不好講。
「免得給我們添麻煩。」
「可是……」
袁紅袖還想再問,金日很誇張的打了個呵欠,拉被子作勢要躺下去。
「我累了,三妹,待姊夫我睡會兒,精神好點兒再來陪你嘮扯如何?」
「嘮扯?」
「聊天。」
「嘖,聊天就聊天,幹嘛撈什麼扯,我還撈魚咧!」
於是,眾人陸續離開,翠袖扶金日躺下後,正想去把火盆弄旺一點,手腕卻被他攫住。
「別走,躺下來陪我,我先瞇一下眼,待會兒就讓你嘗嘗我的「騷」勁兒。」
話說完,他也睡著了。
想讓她嘗嘗他的「騷」勁兒?
等他有力氣發騷時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