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著樓梯往上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楊欽的聲音。
「江宿,你該不會是害怕我當著大家的面,把你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給抖出來,所以才著急趕大家走?」
「看來,你還記得給我身上留疤的人是誰啊……」
「咦?是誰來著?叫什麼來著?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好像叫……」
楊欽語氣欠嗖嗖的,特別招人厭,「……叫林……林什麼來著,兩個字,林,林今,不,那個字不讀今,讀什麼來著,下面是今,上面是個……」
沒等楊欽把上面是個什麼字給說出口,樓上傳來了椅子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
林薇嚇了一跳,扶著把手,又往上走了兩步,看到江宿抓著楊欽的頭髮,「彭」地一聲把他腦袋重重的磕在了桌上。
就那聲音聽著都痛。
楊欽就跟感覺不到疼一樣,他鼻子被磕出了血,他艱難的抬起手,蹭了下鼻子,看著指尖的血跡咯咯的笑了:「我想起來,那字讀cen,不讀jin,岑,林岑……」
……林岑。
這個名字,就彷彿是什麼禁忌,從楊欽嘴裡吐出的那一刻,江宿瞬間跟變了個人似的,渾身透出的氣息又冷又沉。
他手上的力氣,不由自主的加大,像是要把楊欽鑲嵌進桌子裡一樣,手骨都泛了白,他望著楊欽,帶著極力壓抑著的暴戾,一字一頓道:「你不配提他名字。」
林薇不是沒見過江宿暴戾的一面,那已經挺嚇人了,可對比現在的江宿,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江宿背對著樓梯,林薇看不到他的神情,單從他的背影,林薇能感覺到毀滅的味道。
就以前,看到他狠,感覺他是想要弄死誰,可這次不是,這次不是想要,這次是要。
就是要弄死楊欽。
林薇看的渾身炸毛,背脊一陣陣的發涼。
「那你呢?」楊欽臉貼著桌子,勉勉強強的轉著眼珠,找上江宿的視線:「我不配提他名字,你就配?」
「這世界上誰都配提他名字,就你江宿不配吧?」
「你江宿現在過得多好啊,還是那個江大少爺,吃香的喝辣的,重返校園,交了一群新朋友,林岑呢?你午夜夢迴有沒有想過他……」
「我他媽再說一遍,你不配提他。」江宿抓起楊欽的頭髮,將他從桌上提起來,一拳懟在了他的腹部。
楊欽疼的渾身抽搐,弓著身用手摀住了腹部。
江宿壓根沒收手的意思,按著楊欽的頭往下一壓,將腿往上一抬,用盡全力撞上了楊欽的鼻子。
楊欽鼻子的血流的更多了,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衣服上,還有地板上。
江宿跟看不到那些血一樣,把楊欽往地上一踹,拎起一旁的椅子……
林薇回神,「江宿!」
江宿像是被點了穴道般,突然頓住。
林薇踩著樓梯跑上二樓,她真怕江宿把椅子砸楊欽身上,鬧出來什麼嚴重的後果,急急地跑到他跟前,抓住了他手中的椅子:「把椅子放下。」
江宿沒動。
林薇伸出另外一隻手,也抓住椅子。
她使勁從他手裡奪了一下,沒奪出來,「江宿。」
江宿沒說話,也沒看林薇,但他抓著椅子的力道,鬆懈了很多。
林薇把椅子放下,還抬起腳,順道把椅子往遠處踢了下,然後就拽著江宿的衣服,「家長會應該快開完了,走吧,回學校了。」
江宿就跟釘在地上一樣,沒動。
林薇剛想再拽他一把,從疼痛中稍微緩過來一點的楊欽,蒼白著一張臉抬起頭。
他先看了眼江宿,然後就把視線落在了林薇的臉上。
他想起來江宿讓許述帶他們走之前,揉了一把這個女生的頭頂。
他頓了兩秒,忽然笑了。
原來江宿怕的不是被那些人知道他過去的事,他怕的是這個女生。
還真是有意思啊……
楊欽笑出了聲:「這位女同學,你想知道江宿以前的事嗎?」
林薇抬手去抓江宿的動作忽的一停。
想啊,她早就很想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和他認識這段時間以來,她不止一次想到他手腕的傷疤。
他們剛剛的對話,她聽到了一些,雖然沒透露究竟發生些什麼,但她大概能推斷出來,楊欽胸口上的傷,是林岑的傑作,而林岑應該曾經和江宿是朋友,和許述還有程竹他們差不多關係的那種朋友。
就你什麼也不知道的時候,你不會去好奇,你知道了一點點,也不會太好奇,最怕的就是像她現在這樣,知道了一些,正好可以讓你腦補出很多種故事,但你又不知道哪一種故事才是真相,是最磨人的。
林薇看著楊欽,眨了眨眼睛:「想啊。」
站在林薇身邊的江宿,渾身一僵。
楊欽笑的更興奮了,他得意洋洋的遞給江宿一道眼神,正準備對著林薇說話,林薇又開了口:「但是我不相信你說的。」
楊欽:「……」
江宿:「……」
大概過了五六秒鐘的樣子,江宿有點難以置信的、慢慢的轉頭看向了林薇。
林薇沒看他,繼續盯著楊欽滿臉的血,脆生生道:「所以,你不要白白浪費口舌跟我講了,講了也是白講,我覺得你現在最需要去做的事,是去把你的臉好好洗洗。」
「……」
「不過,你要是不想去洗,也不是不可以,我覺得血糊住你臉的樣子,比你原來的樣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