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奸細單槍匹馬地衝入龍騎陣中,指東打西衣袂飄飛,七進七出片葉不沾身,如同絕世高手,縱橫於敵陣之中,所有龍騎笑嘻嘻抱臂看他表演,時不時還有人踹他屁股一腳,「賣力點!你是在繡花嗎!」
蓬,一大堆火花聲勢響亮的炸開,煙花躥來躥去幾里外都看得見,火光熊熊燃起,一簇一簇,火光裡人影跑來跑去,慘叫聲衝上雲霄,好一副激烈的鏖戰場景。
就是都是超級慢動作。
景橫波瞧得目瞪口呆。
這樣也可以?
當然可以,因為關押人質的屋子沒有門窗,人質們什麼都看不見,只感覺到廝殺激烈,戰局膠著,一面驚訝以龍騎壓倒性的優勢怎麼會出現這樣激烈的廝殺,想著奸細們是不是得了援兵;一面擔憂著事情生變,自己能不能順利回去?
景橫波卻連肚子都快笑破了。
火光四射,人聲鼎沸,屋子陰影裡一個女子笑得滿地打滾,不遠處的黑暗中,有人靜靜負手佇立。
他面無表情,站得遠遠,似有憎厭,又似不願接近。
無人知他看她,神情如此溫柔。
「戰鬥」聽起來愈發激烈,喊聲震天,奸細們的抵抗如此決絕悍勇,似乎始終不肯放棄,本來已經覺得得救的人質們漸漸失望,愈發驚惶。
在最擔心和緊張的關頭,忽然門被「砰」一聲撞開,一名奸細衝了進來,將什麼東西砰地拍在桌案上,大聲叫嚷:「你們得意什麼?追兵來了又怎樣?大不了今兒大家都活不成!」
人質們聽得又驚又怒,不明白忽然又發生了什麼變化,紛紛質問,緋羅大聲道:「冷靜些!冷靜些!」
那奸細卻又猛地推開門衝了出去,隨即卡擦一聲上鎖聲,有人大聲招呼道:「乾柴呢!快把乾柴拖出來!就架在這門下,對,就這!」
這聲一出,屋子裡頭就炸了鍋。
這是奸細見形勢不利,臨死反撲,要活活燒死他們?
這屋子沒有窗戶,唯一的門戶已經被鎖死,土牆裡揉了乾草,很容易被燒著。一旦起火,誰也逃不掉!
「住手!住手!」一個老者的聲音大呼,「我是黃金族上三司司主!我要求獲得和我身份匹配的待遇!我願意出巨額贖金!我願意答應你們任何要求!」
他聲音一出,其他人立即被點醒,紛紛大聲呼叫。
「我是商國尚書令!我國財力雄厚,定然願意為我出贖金,或者你們有別的要求,也盡可以提!」
「我是禹國左僕射!我家大王定然願意為我付出任何代價!」
「我是蒙國左將軍,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要求贖回自己,並發誓事後絕不報復!」
「我是……」
似乎除了緋羅外,被挾持的六國八部的大人物,都紛紛表態,對奸細的行為表示十分理解,對合作的未來進行了充滿希望的展望,對善後的處理表現出極大的寬容度,只求門外奸細們撤走乾柴,別再潑油,大家好好商量。
奸細們一開始充耳不聞,當贖金越許越高,附加條件也從不追究變成陞官許諾甚至巨額賞金之後,有人停了手。
「當真什麼要求都能答應我們麼?」
「是啊是啊。」撈到一根救生稻草的人們急忙答應。
屋子後一直在偷聽的景橫波,托著下巴,晃著腦袋,自言自語:「重頭戲來了。這群假冒奸細挾持人質的傢伙,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是啊,我也很好奇。」一個聲音在她耳邊溫柔地,充滿詫異地道,「到底想要什麼呢?」
景橫波給驚得渾身一顫,心底怒罵。
啊啊陰魂不散!指甲油君又出現了!
她回頭怒瞪插嘴的傢伙:「你怎麼又出現了!」
「看戲啊。」他無辜地努努嘴。
「看台那麼大,你幹嘛一定要和我擠在一起?」景橫波不耐煩地踢他,「去那邊看。」
「哦。」那傢伙真的站起身,乖乖地換了個位置。
從景橫波的左側,換到了景橫波的右側。
景橫波:「……」
「咱們如此有緣,一日之內竟然見了兩次!」那傢伙驚呼,兩眼閃閃,「為了紀念我們的緣分,我們來交換名字好不好?」他手臂撐在牆上,笑瞇瞇對她俯下臉,「媳婦。我叫伊柒,你叫什麼名字?」
猿糞,猿糞你妹啊!
「一起?一期?儀器?一汽?哈哈哈哈世上還有這麼逗比的名字!」景橫波捧著肚子笑得花枝亂顫,「外號吧?」
「大名。」伊柒一本正經地道,「我們師兄弟七個,都以數字為號。姓按順序來,名也按順序來。入門時間排姓,年紀順序排名,正好一個從大到小,一個從小到大。我排行老大,年紀最小,所以我是『一七』。」
景橫波來了興趣,「老二叫什麼?」
「爾陸。」
「老三?」
「山午。」
「老四?」
「司思。」
「老五?」
「武杉。」
「老六?」
「陸邇。」
「老七?」
「戚逸。」
「聽起來他們都比你正常。」景橫波點評。心想這啥名字啊?得多逗比的師傅和門派,才這樣給師兄弟起名字啊?得多逗比的師傅,才故意把年齡和入門順序完全反著來啊?得多逗比的一群人,才能湊齊這個數字搭配啊!
「我叫景橫波。英文名詹妮弗,迷人妖艷的意思,你也可以叫我詹妮。」景橫波大大方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搖了搖,「咱們通了名了,也算朋友了,你別和我搗亂好不好?」
「那當然。」伊柒好脾氣地笑著,「媳婦有令,豈敢不從。」
景橫波當然不當真,只覺得好玩。她看慣了宮大神的冷臉,難得有人對她親善,還是這麼一個漂亮到近乎可愛的男子,忍不住格格直笑,拖著他的手一起坐下看戲。
遠處有白影遙遙,冷然旁觀。
觀她笑,觀她俏,觀她在他人面前親切可人,笑容在他人眼中亮麗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