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過程中,又遇見山崖間探出的樹木兩次,有錦衣人的生命復甦能力在,他硬生生地把那兩棵小樹瞬間催成了大樹,接住了四人一霎,當樹再次斷裂之後,四人離地面已經不遠。
這樣神奇的落崖體驗,對誰都是第一次,在高空無繩蹦極,聽著腳下樹枝一次次斷裂,著實另類刺激。景橫波最後沒了緊張有了興致,百忙中還從宮胤懷中探頭看了看四面景色,高聲唱:「就這樣把你征服……」
宮胤一把捺住她不安分的腦袋——墜落之中唱歌不曉得會岔氣嗎!
嚓嚓幾聲連響,四人先後落地,谷底是柔軟的草地,那少年有錦衣人用金絲牽著,不至於受傷,景橫波和宮胤則擁抱著,在草地上滾過一大圈,骨碌碌滾到了山坡下。
一方面減輕衝力,一方面也是躲開錦衣人,這傢伙不按常理出牌,離遠點比較好。
徹底停下之後,景橫波就起不來了,從緊張狀態中一解脫,傷口就發作。
她想爬起來,頭暈眼花無力,只得哼哼唧唧地道:「我歇一歇,歇一歇……」
宮胤把了把她的脈,對那頭道:「借藥!」
錦衣人出現在山坡上,還是那麼衣袂翩翩,風神優雅,瞧得氣息奄奄的景橫波,恨不得把他按在身下一頓暴打。
他第一句話就是,「哦,你終於要死了?」
景橫波四仰八叉地對他反唇相譏,「頭髮長出來了嗎?」又對宮胤道,「和他借什麼借?」手一伸,「拿藥來,拿吃的來。」
「我為什麼要給你?」錦衣人很有興趣地瞧著她。
「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景橫波用鼻音表示對他的鄙視,「否則你就等著沒完沒了地面對各種不對稱、各種髒東西,各種密集的東西,比如蜂窩啊,蟻穴啊,密密麻麻的蠕動著的玩意啊……」
錦衣人還沒聽完,就扔了一管藥膏在她身上,對宮胤道:「看在我對你有相助之恩的份上,管好你家這位。」
宮胤覺得後一句聽來頗順耳,也就不和他計較,景橫波卻警惕地問:「什麼相助之恩?你和他有什麼秘密交易?嗯?」
「傷員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宮胤把她按倒,給她重新上藥包紮,那少年忽然走過來,看了看傷口,道:「得先洗傷口呢,我去給你們打點水來。」說完瞧瞧錦衣人,見他沒反對,便起身去找水。
景橫波笑笑,覺得這是個機靈孩子,剛從險境脫困,就看出她和宮胤和錦衣人之間那種亦敵亦友的關係,這是向他們示好,尋求靠山呢。
她此時卻無心管別人,揪住宮胤衣袖追問,「到底你和他什麼交易?」
她直覺這問題很重要。
宮胤淡淡道:「來沉鐵救你時,遇上阻礙,是他幫了忙。」
「好端端為什麼幫你?」
「因為他有病。」宮胤道,「你懂的。」
錦衣人笑吟吟聽著。
「幫了什麼忙?」
「驅退敵人而已。」他答得輕描淡寫。
「扯吧,你哪需要別人幫你驅退敵人,再說他那神經病,驅退敵人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他才懶得去做。」景橫波目光灼灼,「說,你們是不是有姦情!」
兩個男人都差點噴了出來,宮胤吸氣,道:「他?」
言下如受莫大侮辱。
錦衣人歎氣,「他?」呵呵一笑。
「一看他就是不正常的,這麼久在外晃蕩說明也沒個老婆,你可別被他掰彎了……」景橫波諄諄善誘。
宮胤懶得理她的怪話,這女人不是女王時,整天腦子裡不知道什麼東西。
「萬幸我是喜歡女人的,萬幸我喜歡的女人不是你這種,」錦衣人拍拍袍角,淡淡道,「世間女子,唯小蛋……」
他忽然一頓。
與此同時景橫波「嘶」地一聲,傷口布條被宮胤解開了。
隨即她抬起頭,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什麼熟悉的字眼,「你剛才說什麼?」
「世間女子,唯小丹也。」錦衣人回答得很順溜。
景橫波哼一聲,覺得這兩個男人都太狡猾。
那少年找來了水,宮胤動手之前,對兩人看看,少年很自覺地轉身,錦衣人卻笑道:「就她那長相身材,有什麼好看的,也就你寶貝著……」懶洋洋走開。
景橫波恨得牙癢,怒道:「我倒不信了,他女朋友有多美?瑪麗蓮夢露嗎?」
那邊錦衣人聽見,摸了摸下巴。
呵呵,她不是瑪麗蓮夢露,她倒說過你風情如瑪麗蓮夢露。
原來瑪麗蓮夢露這麼醜……
宮胤給景橫波處理好傷口,點了她睡穴讓她休息,省得她抓狂於美醜問題,喋喋不休。自己則盤坐調息。
那少年蹲坐在他對面,滿臉興趣地朝他看,錦衣人也不管他,早不知道遊蕩到哪去了。
宮胤向來視他人目光如無物,除了景橫波天下一切都狗屎。他在少年各種猜測的目光中,運行完一周天,感覺到體內奔騰的真氣,已經漸漸有了收攏的跡象,不禁暗暗鬆一口氣。
這讓他更感激景橫波,他在極限邊緣倒下,可以說每天都在生死邊緣掙扎,如果不是景橫波精心看護,更不惜傷害吸出了他部分亂竄的真氣,他此刻是什麼樣,還真不好說。
他和她,之前還是生死相對的仇人,卻彼此都知道,能隨時將生死托付。
他愛憐地摸了摸景橫波的手,失血之後冰冷徹骨,他抬起頭四下張望,準備給景橫波找個相對溫暖的地方。
對面,一直看著他的少年,看他一直不理自己,只得無奈地道:「您可以幫幫我嗎?」
宮胤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年,他並不打算多管閒事,然而當他終於看清那少年眉眼,不禁微微一怔。
「你要幫他逃走就幫,只是從此以後你就別想吃好了,更別想她保證營養。」錦衣人忽然出現在山坡上,拎著一大堆野物,拋在那少年腳下,道,「弄給我們吃,做得好就放你走,做不好就把你烤吃了。去吧,聽話。當然,也可以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