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交擊聲根本就沒有響起,一個侯府的護衛還不夠這些高手一個指頭玩的,片刻之後這些人就已經喪失了作戰能力,躺倒一地,驚惶地瞪著景橫波等人。
「我不殺你們,咱們來玩個遊戲。」景橫波笑瞇瞇對他們說。
片刻後,曹家忽然爆發喧囂之聲,一大群黑衣蒙面人,從各個院子的屋簷下撲下來,對曹家開始了血洗。
曹府立即爆發出瘆人的喊叫,驚恐的慘呼,呼救聲尖銳地刺破半空,傳入左鄰右舍的耳中。
隨即有人放火,火頭一蓬一蓬地炸開,似一團團火牡丹盛開在夜空中。
重臣所居之地離王城不遠,四鄰右捨都有朝臣府邸,家家關緊門戶,心驚膽戰地聽著曹府突如其來的劫難。
曹家某處似乎起了反抗,一群黑衣蒙面人從曹府某個偏僻的院子裡衝出來,後面緊緊追著一大群人。
當先一人在牆頭持弓追擊,身姿如行雲流水,手中弓箭流光趕月,每一箭出,必有一黑衣人慘叫著滾下屋簷。
血花燦爛地鑲嵌在夜色中,凝固而詭異。
那追擊的一批高手,在屋脊中衣帶當風,大喝:「呔!何方宵小,敢擅入官宅,濫殺無辜!且我看落雲人滅敵手段!」
那聲音遠遠傳出去,四面官邸裡,都是悄然躲在黑暗中仰頭觀看戰況的官宦們,聽見這句都怔了怔,不明白曹府這裡,怎麼忽然出現落雲人,還替他追殺入府的賊人。
那群在曹府燒殺的黑衣蒙面人,不敵這群落雲人的勇猛,開始逃竄,越過那些膽戰心驚的周圍官員的府邸屋脊,也不知是不是慌不擇路,竟向王城方向逃去。
此時整個王城已經開始戒備,因為夜半曹府燃起的大火,太過顯眼,大批大批的御林軍湧上宮城,加強宮城防衛。
負責城內治安的府丁和城管司的兵丁則在向曹府趕,曹智也在向府中趕,他根本就沒有進宮,只在附近的青樓中尋歡作樂,逍遙一夜回府,想必屬下們已經幫他把事情都辦好了。
他忽然接到家中失火遭賊的消息,自然要急忙趕回去,他出來時候不會帶很多人,走的時候太急,又犯了致命錯誤,忘記和兵馬司要一些護衛,所以現在他只是一輛馬車,十個護衛,匆匆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
馬車轆轆前行,車伕有點睏倦,偶爾閉一閉眼睛,在眼簾開合瞬間,忽然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道白光掠過,隨即身後車門似乎一震。
他急忙睜大眼睛,面前卻沒有人,回頭看車門,車門虛掩著,門後一道珠簾微微晃動,看不出端倪。
再看十名護衛,毫無所覺的模樣。
車伕放了心,心想一定是太睏倦看花眼,轉頭繼續趕車。
他身後,虛掩的珠簾內。
曹智倒在座位上,手捂著咽喉,濃膩的血液,自指縫無聲無息流淌。
他咽喉裂開了一道大口子,猙獰如血嘴,這口子撕開得如此凶狠,以至於他半聲呼救都不能發出。
他眸子瞪得很大,殘留著驚駭和不可思議的光芒,另一隻手伸向窗邊,似乎想要扯住什麼,但最終只能無力地垂落。
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見他指間似乎有一點細軟的毛,像是獸毛,黑暗中幽幽發光。
車窗開著,風幽幽冷冷地掠進來。
那點毛,輕飄飄地飛起來。
曹智死在車中的時候,那群衝入他府邸又逃出的蒙面黑衣人,正「慌不擇路」向王城的方向逃去。
而景橫波等人,「英勇無比」「緊追不捨」。
前頭那群黑衣人,自然不是真正的殺手,就是曹家那些來殺人滅口的護衛,在裴樞的威逼下,他們不得不蒙上面巾,轉頭對自己的主家燒殺搶掠,扮演一群夜入曹府的殺手。
而景橫波等人,則負責扮演「客居曹府見義勇為悍然出手幫曹侯解決殺手」的落雲好漢。
落雲好漢這場追逐其實並不容易,那群被逼著往王城跑的護衛,總想著偷偷聯絡那些趕來的京軍和府丁,天棄他們要追逐,還要控制住這些人的路線,不讓他們在到達王城前,有機會向京軍求救。
在追逐的途中,景橫波接到了曹智身死的消息,霏霏用自己的大尾巴,向她炫耀了一爪子抓開了曹智咽喉的豐功偉績。
景橫波滿意地點點頭,她下令對曹府進行騷擾,但真正要置之於死地的只有曹智。
燒曹府只是為了驚動王宮,殺曹智則為了引起浮水大王重視。
外戚府邸被搶掠,家主被殺,作為國主,必須要過問,而一路追殺「刺客」的目擊者,自然必須要叫進宮中問話。
如果今夜宮中也有刺客,那就更好了。那浮水大王為了自身安危,非得半夜請她進宮不可。
景橫波遙望著王宮廣場,心中暗暗希冀。
這個時候,如果真的有人在王宮內製造騷亂,又不是東遲手下,那麼,十有八九是宮胤耶律祁。
只有他們,才有這樣的把握時機的智慧和心有靈犀。才會利用這個時機,和她暗通消息,裡應外合。到那時只要有人動手,她便可以上前聯絡。
她眼底閃著希望的光,緊緊盯著宮城,期盼著那裡也綻出血色的星火。
王宮內,浮水大王還沒有就寢,他身邊,斗篷人端著一杯酒,靜靜地凝視著外頭的黑夜。
曹府被人燒殺搶掠的消息,已經報進了宮,巫咸皺眉問斗篷人,「這就是先生所要等的消息?」
斗篷人輕笑著搖搖頭,「不。不僅如此。」
他微微屈著手指,似乎在數著時辰,忽然道:「等會兒,如果大王接到有刺客靠近王宮的消息,還請大王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