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上的黃燈,始終在風中滴溜溜轉著,正轉……反轉……正轉……
不知怎的那燈突然歪了一歪,墜在樓前地面上,無聲無息的燒了起來。
玉衡睜開眼,沒有動,一個小廝從他身邊過,裹一身濃重的檀香撲向那團燃起的燈籠,又拍又打的將火踩滅,地上揚起一些灰,他身上也染了些,一邊拍打著一邊進來,和趕來的丫鬟笑道:「姐姐們看著些,我去換個燈來。」
他從玉衡身邊經過,玉衡突然一抬手,抓住了他。
這一抓分筋錯骨,那小廝「哎呀」一聲大叫,瞬間痛得涕淚橫流,臉都變形了,縮成一團抬起頭嗚咽的問:「貴貴貴客人……什什什麼……」
玉衡那一抓便知道地方不會武功,仔細看了一下實在看不出什麼可疑,一抬手將那小廝一扔,淡淡道:「都出去,四周不許人走動。」
「你管得太多。」皇后從簾子後探出頭來,「皇女這裡需要人侍應,何況這是府中家生子小廝,本宮都認識。」
「出去。」玉衡語氣淡淡,卻不容置疑。
皇后猶豫了一下,揮揮手示意眾人都出去,連那通玄法師都避了開去,他出去時玉衡斜眼瞄了一下,一個武功平平的和尚,頂著深重的戒疤。
四面安靜了下來,現在,連黃燈也沒有了。
玉衡平靜的笑一下,繼續入定。
然而這次卻入不成了。
不知道哪裡開始熱,也不是從下腹也不是從丹田,倒像是從四肢開始,像掌心裡烘著了小小的火焰,先不覺得什麼,隨即便一點一點蔓延開來,那熱也不是肌膚表面的,而是銷魂噬骨,越過筋脈越過血肉直接進了肺腑,進去後便開始癢,簌簌的癢,像溫潤的丁香小舌纏綿的舔過身體內部的每一寸,所經之處都長出了飄搖的草,那草越長越長,繩索般撩撥著他的身體,隱約聽見血液在歡呼,骨骼在抽節,丹田在跑馬,某處地方越收越緊,心深處的空卻越發的空。
他心中轟然一聲,便是一生沒有接觸女色也知道中了那種東西了,此時已經不是追究何時著了道兒的時候,趕緊調動真氣去壓制,不想真氣一動便如火上澆油,轟一聲全身都煙花四射了。
慾望也是彈簧,壓得越緊,彈得越高,越是童男子,破戒時越高堤洩洪一發不可收,如玉衡一生童男子,卻不能靜心寡慾深山修煉,多年來浸淫於陰氣重重的皇宮,相伴女性身側,不沾染也得沾染,以往靠絕世武功支撐,靠皇宮裡專門的靜室養氣,如今在這裡,卻終究沒有了那份依仗。
自然,他之所以這樣,還因為中了一個人長年累月的算計,只是也許他這一生,都不能知道了。
他如煙花四射,天地瞬間白亮如電,那一片白亮裡他突然聽見皇后一聲低低驚呼,那聲驚呼剛入耳,他便射了進去。
厚重簾幕一颺又落,錦帳後皇后手按心口驚詫的瞪著他,道:「華兒好像醒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豎眉道:「你進來幹什麼?出去,出去,不得沖犯!」
玉衡默不作聲的,撲了過去。
他撲倒她,用夢裡夜裡無數次模擬過的姿勢,手起手落一聲尖利的裂帛聲響,她的金紅衣裙已經飄然落地。
她似被嚇住,張著紅唇不能言語,他卻因那如玉如雪的一團而越發興奮,手一捺便捺住了她的肩,一陣猛撕猛扯,瞬間將她剝得光溜溜一團。
簾幕重重暗香隱隱,室內為了避免驚擾病人光線暗淡,厚重的垂簾將雨聲人聲都阻隔在外,四面沒有人,極度的安靜,極度的安靜裡燃起極亮的火。
她掙扎著,支起脖子去看床上的女兒,嘴裡低低道:「她在……她在……不能……」不知怎的那語氣裡嬌媚多過拒絕,嬌喘細細香汗微微,聽到他耳裡,頓時便是狂喜——暴戾如她這般反應,已經不是推拒!
他一聲不吭,將自己完完全全壓下去,四十歲保養良好的女子,渾身的凸凹精美有致,一觸身便像觸上一團雲,或者是一抔玉?或者是世間最柔軟的芳草?他仰起頭張大嘴呼吸幾聲,不這樣便不能抑制身體裡的激血和申吟……原來幾十年童男子歲月當真是件蠢事,原來抱著心愛的女子是這般美好銷魂令人不可割捨,他抱著那樣的女體縱橫馳騁,兩人都濕了一身的汗,肌膚滑溜溜濕膩膩像魚,滾成一團,在地上,在黑暗的靜室裡,在她女兒的床下。
技巧生疏的他終於找對地方將自己填進去的那一刻,她低而快樂的叫了一聲,而他腦中轟然巨響,身體裡發出戛然斷裂之聲,斷裂之後便爆出燦爛的煙花,金光四射裡反反覆覆掠過那四個字:
平上去入。
平、上、去、入。
世間原有極樂如此,過往幾十年統統白費。
漫天漫地的金光裡,多年壓抑終於爆發,滾成一團鏖戰不休的饑男餓女混忘了自己,混忘了身份地位,也混忘了天地玄黃。
慾望之前,眾生平等,本就沒有地位身份之分。
卻突然有人冷冷的笑著,毫不掩飾的笑著,大跨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帶著風帶著雨帶著森寒的煞氣帶著凜冽的仇恨,步履生風的穿過迴廊越過隔扇踢開緊閉的屋門掀起重重簾幕暢通無阻殺氣騰騰的走了進來。
她笑,揮舞著手中的金鞭,一鞭子就抽醒了床上本就被地下大戰驚得睫毛欲閃快要醒來的十皇女。
「來,起來,快來看你媽和你叔通姦。」
「啊——」
尖叫的是剛剛被抽醒懵懵懂懂從床上看下來的十皇女。
「啊——」
同時尖叫的是和玉衡滾床單正滾得起勁的璇璣皇后。
十皇女直挺挺坐在床上,呆愣愣看著自己的尊嚴華貴的母后赤條條壓在別的男人身下,在地上野獸般咻咻糾纏滾成一團,如果不是那張臉太過熟悉,她幾乎要以為那是個戴著母后面具的別的女人。
饒是如此她依舊不敢相信,怔怔將手指放到口中一咬,尖利的疼痛讓她再次短促的「啊」的一聲,隨即知道這真的不是噩夢,是天底下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實。
她啊啊的叫著,一把抓過床上被褥,往頭上一蓋,整個人往床裡一縮,不動了。
璇璣皇后卻已經僵成了翻白肚皮的死魚,硬成了千年不腐的屍,她僵僵的躺在厚而暖的地毯上,腳趾頭剛才還因為興奮蜷在了一起,如今都蹼一樣直直的張著,腿上青色的筋脈突突的泛出來,在玉色的肌膚下一抽一抽。
她從慾望和興奮的雲端突然栽落,栽在了現實冷酷冰冷的深淵。
她做了什麼?她做了什麼?
她竟然在這裡,在她女兒的房間,在她女兒床下,當著女兒的面和別的男人顛鸞倒鳳!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她竟然把自己當成街頭巷尾的流鶯,人盡可夫的DANG婦!她竟然忘記了自己是璇璣的皇后,是璇璣最尊貴的母儀天下的女子!
她怎麼可以和尋常的久曠的中年婦女一般,遇見男人的鮮活肉體便丟了心,失了魂,犯下不可饒恕的最最淫賤無恥的罪!
她是皇后!皇后!
孟扶搖冷笑俯身,看著她轉瞬間不似人色的臉龐,猶自未休的一笑,突然一鞭子對牆上一抽!
轟然一聲,整面牆齊齊倒塌,剎那間斷壁殘垣。
牆外細雨濛濛,細雨中立著很多人。
十皇女府的男女老少,從駙馬開始,到皇女府的最下等的小廝,一個不落。
他們都被精悍的大瀚護衛及無極隱衛用刀劍逼著,站在這午後綿綿春雨之中,等著看這五洲大陸最香艷最刺激最值得史書流傳的活春宮。
牆壁傾塌,地毯上赤身相擁的男女暴露人前,所有人都在瞬間張大嘴,發出了無聲的驚呼,他們張著一時無法合攏的嘴,像在淺水裡快要窒息的魚。
眾目睽睽,姦情示眾。
是個人都不能承受。
何況一向以皇后身份自尊自傲的璇璣皇后。
那些張大的嘴是吞噬靈魂的洞,那些躲閃而發亮的目光是亂攢的箭,她栽落那樣的洞,再被那樣的箭萬箭穿心碎成萬片。
璇璣皇后頭一仰,再次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隨即她暈過去了,很強大很省心省事的暈過去了,在身上男子的懷中軟軟的癱了下去。
極端驕傲因此也極端暴戾的女子,在驕傲被摧毀後,尊嚴被踩至塵埃後,其反應也不過是一灘發臭的爛泥。
玉衡卻一直都很鎮靜。
所有事都發生在剎那之間,孟扶搖大步進來抽醒十皇女,皇后還沉浸在情慾的巔峰沒有甦醒的時刻,他竟然沒有抽離自己,而是不急不忙,將只差最後一步的高潮做完。
一生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不虧待自己。
孟扶搖抽毀牆壁展示他們姦情的那一刻,他抱著暈去的璇璣皇后飛起,身子半空中一掠已經在床上一滾,這一滾便將床單滾到了他們兩人身上,十皇女骨碌碌的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