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可令瀕死的人短暫回魂,那麼,對完好的人,是否也有特別的效果?
太史闌沒有把握,但現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她只能冒險一試。
身後人伸手抓來,勁風猛烈,她頭一低,忽然衝了出去,一頭撞向堵在後門的護衛,人未到,金色刺尖一閃!
「哧」一聲微響,刺尖入肉,鮮紅血珠一綻。
堵在太史闌正對面的人忽然一僵。
他原本是獰笑看著太史闌自投羅網的,誰知那女子衝來,頭一抬,一雙眸子野豹般亮烈,他一怔,隨即便覺眼前金光一閃。
金光一閃未消,很快,便有無數的金光在眼前閃起,像天地飛出無數金蛾,又或者又升起無數新的太陽……
「呵呵呵呵……」被刺中的男子忽然發出一陣怪笑,身子往前一竄,撲向太史闌。
太史闌低頭一讓,那男子也不知道收勢,正撲在太史闌身後追來的侍衛身上,隨即尖聲大叫,「抓住了!抓住了!」
他滿面潮紅,鼻翼翕動,唇角泛出微白的沫子,便如發了羊癲瘋般興奮絕倫,摟著那皇家侍衛直蹦,那侍衛呆在那裡,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而其餘邰家護衛,早已看得呆了。
太史闌便趁這前後都呆住,堵門的空隙讓出的一刻,大步衝出!
砰一聲,站在門邊的一個護衛被她撞跌,這才反應過來,驚聲大叫,「她跑了!她往後院跑了!」
「啪。」他臉上瞬間挨了一巴掌,邰柏臉色鐵青,「還不追!她進的後院,跑不掉的!」
一條灰影掠了過來,一根蒼白柔軟的手指點了點,還糾纏在一起的兩人驟然分開,那發瘋的邰家護衛軟倒在地,皇家侍衛愣在當地。
灰影落地,赫然是那傳旨太監。
「有意思……呵呵有意思。」太監笑吟吟對身後侍衛點了點下巴,「還不都去侍候邰寶林去?」
邰夫人悄悄走近丈夫身側,低聲道:「得抓住她,不然……」
「她跑不掉的……」邰柏注視著地上那護衛,眼底忽然湧上一絲驚懼。
「為什麼?」
「這公公,是西局的人……」邰柏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邰夫人聽見這兩個字,也打了個寒戰,趕緊閉上了嘴。
風過,微涼。
地上,那護衛一動不動,早已無聲無息死去。
太史闌並沒有往門外跑,她直奔後院。
沒有人懂她要做什麼,明明奔向正門才有一線生機,後院又沒有後門,豈不是自尋死路?
身後追兵窮追不捨,將這邰家後院當成曠野山林,踹門、推人、一路狂追,後院裡躲避不及的丫鬟婆子驚呼慘叫,亂成一片。
腳步聲始終在很近的地方,邰家護衛武藝一般,皇家侍衛可不是吃素的,太史闌縱然地形熟悉,幾次都險而又險地借助某個拐角逃開追捕,但距離也越拉越近。
「大人。」一個皇家侍衛瞇眼瞧著太史闌逃奔的路線,對身側的頭領道,「這女人好像在繞彎,她瘋了?」
「或許她有自己的目的地?或許她去求她的菩薩保佑她?」那侍衛頭領笑聲譏嘲。
前方奔跑的太史闌,忽然身子一傾,卻沒有跌倒,只是懷中忽然掉下來一團東西,她好像根本沒發覺,一溜煙跑遠了。
當先的侍衛頭領正要追,一低頭看見那團東西,腳步一頓。
「這不是西局大人用的黑索?」聲音又驚又喜。
西局,一個南齊大多數人陌生的名字,代表的卻是南齊最恐怖最神秘的皇家組織,以宦官為首,擁有「風聞奏事,偵緝天下」之權,他們是皇太后秘密豢養的吸血蝙蝠,羽翼的陰影,悄無聲息懸在南齊朝廷每個人的頭頂。
西局財富無數,他們所用的武器,無一不是珍品。
這個侍衛頭領是這群侍衛中唯一對西局略有瞭解的,此時一見這黑繩子,便目放異光。
他一停,其餘幾人自然也停下,侍衛頭領醒過神,連忙將黑索撿起,往懷裡一塞,「繼續追!」
這一耽擱,太史闌已經奔到了後宅小廚房的牆後,那裡有一個竹筐,專門盛放平日裡打碎的瓷碗等物,此時筐裡已經積了小半筐碎瓷。
太史闌奔過時,一腳踢翻了筐,碎瓷翻了一地。
「哈哈,她這是幹什麼?想讓我們刺到腳?哎喲!」跑在前頭的一個侍衛,一臉不可思議的怪笑,裝模作樣痛呼一聲。
其餘人也哈哈一笑,滿不在乎踏上碎瓷路。
太史闌忽然回身。
回身時,她空空的兩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瓷瓶!
一揚手,青光飛射——
「著!」
「砰。」額頭血花飛濺,那侍衛仰頭便倒。
倒下時正落在碎瓷片上,一聲慘叫,剛被砸昏再次被痛醒,渾身被瓷片紮成鮮血淋漓的刺蝟。
他倒下時還撞到了其餘人,眾人紛紛閃避,險些也被碎瓷扎中。
「救我!救我!」受傷的人流血過多,生怕自己會死,一把揪住身邊的人。
「廢物!」侍衛首領怒喝,只得留下兩個人給他包紮傷口,自己帶領剩餘的人繼續追。
這麼一耽擱,太史闌又跑遠了,她往和後院一牆之隔的小型練武場奔去。
侍衛並不知道那是練武場,只看見那裡有道牆,太史闌翻過了牆。
「追!」接連遇見怪事,侍衛頭領不敢再大意,手一揮,剩餘七名侍衛形成三角陣型,越過圍牆。
然後他們看見了太史闌。
她已經不再跑,正站在空蕩蕩的練武場正中,跑了這麼久,看得出來她也已經筋疲力盡,微微喘息,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
她站在練武場唯一的武器之後,面無表情。
本來這裡有人看守的,但現在都被緊急調出去追捕她了,誰也想不到,太史闌不向外跑,冒險迂迴,竟然是為了衝到這裡。
蹭蹭微響,七名侍衛落地,一眼看見黑色巨大床弩之後,筆直而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