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
這一對無恥心黑,大膽潑辣的賊公婆!
「你……你好大膽子。」阿都古麗勉力抬起頭,抱住太史闌的靴子,還要使出她們草原的摔跤技,想把太史闌摔出去,可惜酒後身子發軟,哪裡使得出力氣,三甩兩甩,噹啷一聲,倒從袖子裡甩出一把貼腕的尖刀來。
眾人一看色變——這女人赴宴還暗藏小刀!
其實他們倒是冤枉了阿都古麗,密疆人愛吃烤全羊,隨時隨地剝皮抹鹽烤了就吃,隨身帶刀是方便吃肉,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
阿都古麗看見刀,迷迷濛濛的眼神一亮,抓起刀就對太史闌一刺!
可惜她那體位太坑爹,酒又太深,握刀刺殺慢騰騰,太史闌搖搖晃晃,慢吞吞一抬腳,那刀就從她身邊滑過。
殺氣騰騰的刺殺動作,兩人一來一往得像電影慢放一樣,底下的人瞧著,連驚呼都懶得呼。
不過看在酒鬼眼裡,刀還是刀,殺人還是殺人,並不覺得慢,依舊感覺到殺氣。
殺星見刀就是個刺激,太史闌渾身的血都被激起來,咧嘴一笑道:「你自己不滾?我幫你滾!」一腳將刀踢開,再一腳踢得阿都古麗一個翻滾。笑道,「第一滾!快去給容老爺打水!」
容老爺坐在上頭微笑,覺得有妻賢惠如此,夫復何求!
慕丹佩以手扶額——世上還有這樣的女人,輸了!輸了!
阿都古麗骨碌一滾,滾下一個台階,好在地上鋪著厚厚地毯,倒不疼痛,就是被踢得天旋地轉更加暈乎,一邊滾一邊尖聲罵:「……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
太史闌搖搖晃晃追過來,又是一腳踢她下了一個台階。
「第二……呃……滾。」她豎起一根手指,醉態可掬地道,「第二滾……快去給容老爺洗腳!」
容老爺高高翹起靴子,頓覺臉上有光。
阿都古麗拚命抓撓著地毯,想要抓到什麼好砸壞太史闌的臉,「你走開……走開……你這魔鬼……該上火刑架的惡毒女人……」
她的罵詞,已經從威脅變成了恐懼。
太史闌停也不停,第三腳,把她踢到了堂下。
「第三……滾……呃……」她豎起兩根手指,「給……我……鋪床!」
「錯了!」容楚在台上高聲提醒,「是我們!」
「吭」一聲,阿都古麗眼睛向上一翻。
她氣暈了……
太史闌在台階上蹭蹭靴子,嫌棄地蹭掉靴子上沾到的金粉,轉身,大步回座。
容楚用迎接凱旋將軍一樣的笑容迎接她。他眼角瞟過桌上酒杯,心中充滿對那位在酒中摻酒母的無名好心人的感激。
這酒灌得好啊!
百年難遇啊!
不是把太史闌喝醉了,一輩子也瞧不見她悍然捍夫啊!
這女人不知道羞澀,卻很懶得和人爭勝,因為不屑,平常阿都古麗這種級別的挑釁,又明顯是為了追男人這種她更不屑的事情,驕傲的太史大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面來這一場嘴腳並用啊!
幸福得容楚心裡熱淚滾滾啊……
一旁的慕丹佩也熱淚滾滾啊。
從剛才到現在她的嘴就沒合上過啊。
見過彪悍的,以為自己是最彪悍的,到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彪悍啊!
彪悍的不僅是言行,如果只是言辭犀利點,敢打敢罵點,那也不過是仗勢欺人,慕丹佩不僅不以為然還有幾分不屑,然而太史闌對二五營的指揮力,和二五營表現出的可以為她死的絕對服從,讓見過世面的慕丹佩驚歎了。
這才知道所言不虛。
這才是真正的強人。
強在自身,不過是個一流武夫;強在領導,就會是天下名將!
慕丹佩歎口氣,收回目光,操起筷子。
吃飯!喝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太史闌才不管人家是笑是哭,她昏昏乎乎,只覺得痛快,那些煩人的蒼蠅,終於給趕走了!
她走回座位,正好力氣用盡,腿一軟,往下一栽。
容楚一手接住她,抱個滿懷,笑向苦著臉的總督道:「她醉了,我帶她回去醒酒,今日叨擾總督大人了,改日還席。」
總督急忙站起送客,不敢多說一個字——早點走吧您哪!
阿都古麗被密疆的人扶起來,也默不作聲送出去了。那些人雖然憤怒,也知道在這裡討不了好去,就算想做什麼,也要等到主子酒醒再說。
容楚左手抱著太史闌,右手牽著景泰藍一路出去,二五營隨後跟著,剛到門口,忽然有人冷冷道:「今日總督大人宴客好生熱鬧,怎麼不給次機會,讓我等世外野民,也開開眼界?」
這是個女聲,十分清冷,和太史闌的冷峻簡練卻從容不同,這聲音帶著高遠的距離,每個字短音尖促,讓人想起寒光四射的短劍。
這女聲每說一個字,四面便亮起一團冷白的光,一跳一跳,鬼火般飛射而來,仔細看卻是人,施展輕功的人,從四面八方飛越而來,肩上綁著小小的燈。
飛越之中燈火不熄,可見這些人輕功了得。
那些燈光匯聚成一片,照耀著一個最前頭一個黑色的人影,遠遠看去只感覺很瘦,有細到驚人的腰。
那黑色人影倒是不帶燈的,穿的也單薄,黑綢勁裝,披著同色披風,夜色中披風悠悠展開來,風一般地滑過來。
眾人看著這出場,心中模模糊糊想起什麼東西,卻一時又想不明白。只有迷迷糊糊的太史闌睜開眼,瞄了一眼,咕噥道:「好大一隻蝙蝠。」
眾人:「……」
犀利!喝醉了還這麼犀利!可不就像一隻大型蝙蝠?
大蝙蝠姿態優美地滑過來,雙翅一攏,亭亭立在了當地,微微抬起下巴。
她的眼神,第一個落在容楚懷裡的太史闌身上,先是一怔,隨即雙眉一挑,眼神裡殺氣四射。
太史闌這方面向來敏感,明明側對著她,忽然抬起頭,瞄了她一眼。
對面是一張雪白的,瘦而窄的臉,因為一身黑,因為顯得那白毫無血色,白得帶點慘,真讓人想起吸血蝙蝠之類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