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正在喝水的蘇亞噴了出來……
太史闌陰沉著臉——現在就是衝著這位沈相大人,她也得進去瞧瞧。
「哈哈這個容易。」姑娘們很興奮——這是她們的專長,歷來男人愛胸,每家妓院的頭牌可以容貌略遜,但沒胸那是絕對不行。
「我來!」一個大胸姑娘擠開眾人,裊裊婷婷地過來,故意將步子走得一搖三晃。
於是乳成波,臀成浪,波浪起伏,山海搖曳,一院子的男人眼珠子也似那亂滾的珠子,滴溜溜都粘住了。
「好呀好呀……」那個主事官員搓著手,「好浪……哦不好胸,人還在院子外呢,胸都到桌子前了!」
那女子得意地一笑,行到桌前,身子一俯,雙手一擠。
珠子穩穩地被夾住。
那女子挺胸昂頭,繞場一圈,低胸抹胸上淡黑色的珍珠熠熠閃光,晃都不晃。
當她走到太史闌身邊時。
太史闌忽然一跺腳。
砰一聲地皮都似被震了震,那女子也被震得身子一顫,珍珠滾落。
「你——」那女子要尖叫,太史闌的衣袖早已淡定地遞了出去,袖子裡銀白的光芒一閃。
那女子定住,眼神漸漸茫然。
那官員過來,撿起了珠子,遺憾地道:「哎呀只差幾步。」
夜色昏暗,其餘人站在一邊,並沒感覺到那一震,也沒看見太史闌那一刺。一邊為那女人扼腕一邊又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
第二個姑娘走了過去,也夾起了珠子,太史闌抓起旁邊桌上果盤裡一顆石榴,津津有味地吃。
她將石榴剝開,不斷地吐著籽。
那女子從她身邊走過,忽然腳下一滑,啪一聲栽倒在地,珠子又滾了出去。
那女子低頭一瞧,繡花鞋底上粘著幾顆石榴籽。
太史闌已經走了開去,換了個方向。
第三個女人胸夾珍珠巡場,經過太史闌身邊時,太史闌靠在樹上啃梨子。
梨樹上繫著的一枚風鈴忽然掉了下來,砸到了那女人的腦袋,那人嚇了一跳,珍珠自然也掉了。
自此,三位有力競爭者統統以失敗告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亞和太史闌身上。
蘇亞白著臉,拚命往後躲,眼神充滿哀求——代死可,代胸不行!
太史闌安撫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別怕。太史闌不是好東西,但這點下限還是有的。
她坦然走上去。
屋簷上一直饒有興趣看戲的周七瞪大眼睛——不是吧?真上了?要不要把主子叫出來瞧瞧?
「啪!」一聲,窗扇忽然被打開,女子嬌笑聲沖窗而出,「不來了……不來了……國公你好壞……」屋內咚咚的似有追逐聲響,隨即一個女子衝到窗邊,趴在窗台邊埋下臉似在喘氣,卻又露半邊臉粉面桃花,眼角斜斜地向後瞟。
又一個男聲笑道:「小桃紅,跑什麼,這節目還沒開始呢。」斜身倚到她對面的窗邊,拿起垂掛的竹簾絲穗搔她的臉。
這男子給院中眾人只有一個側影,眾人卻都覺得眼前似亮起一輪月華,說不盡風流容華,繪不了絕色丹青,只是覺得亮,覺得潤,覺得熠熠光彩的美,像服了玉吞了雲,從眼睛到肺腑,都要飛了般的驚艷。
一院子的喧鬧忽然凝固,人人眼睛發藍,看那小桃紅萬千不順眼,恨極她的撒嬌賣癡。
原來南齊大公,竟然有這般顏色!
唯一不看某人賣臉的只有太史闌,她乾脆背過身去,不耐煩地敲敲桌子。
那官員立即醒神,斜眼看了太史闌一眼,撇撇嘴道:「我看姑娘還是算了,就你這本錢,也就配和外頭販夫走卒混混。」
話未說完忽覺四周空氣一寒,他霍然抬頭,四面沒動靜,只有太史闌靜靜地瞧著他。
這傢伙也便以為自己是錯覺,挑釁地拿起一顆特別大的珍珠,往太史闌面前一擱,「小的怕存不住,換顆大的照顧你!」
窗戶那頭,美貌風流的國公爺正用一枚玉如意挑起小桃紅的下巴,眼神笑吟吟地越過如意,對這邊似有意似無意地瞟。
聽見這句,他先是對屋內瞥了一眼,又認真看了一眼那大燕官員。
大燕官員忽然又覺得背後似有寒氣,和剛才的感覺一模一樣,霍然轉身。
後頭當然空蕩蕩的,國公遠遠地在和妓女調笑。
大燕官員抹抹汗,覺得自己莫不是撞邪了?還是晚上涼氣上來受寒了?急忙又披上一件衣服。
太史闌看也不看容楚那個方向,低頭看了看珍珠。
近處蘇亞,遠處周七及護衛們,都屏住了呼吸。
按照他們對太史闌的瞭解,這種題目她一定會掀桌揍人,無論如何不可能照辦。
今天這是怎麼了?太史闌轉性了?
國公爺笑嘻嘻地側對這邊,問小桃紅,「姑娘芳齡幾何?」
「奴家今年十六……」小桃紅眼眸流眄,粉面桃花。
「嗯……」國公爺笑瞇瞇贊,「及笄芳華,灼灼桃花啊……」
小桃花宛轉低首,喜不自勝,壯膽問:「不知國公今晚……」
「啊?啊?」國公爺似乎在走神,「啊,今晚月色甚好……」他伸手過來,小桃紅驚喜地張大眼,微張紅唇等候,國公爺的手指卻越過了她頭髮,「別動,你的釵子掛住絲穗了,我幫你取下來。」
「哦……」小桃紅又失望又欣喜,羞答答垂頭,國公爺在她頭上忙啊忙啊忙,忙啊忙啊忙,小桃紅脖子都低酸了,國公爺手還是沒放下來,忍不住提醒,「國公,那釵子……」
「啊?哦。」國公爺鬆手,坐回原位,也沒見他動什麼釵子,忽然問小桃紅,「姑娘芳齡幾何啊?」
「呃……」小桃紅詫然望著他,國公爺眼神飛啊飛,不知道飛在哪。
「奴家……今年十六。」
「啊……嗯。」國公爺笑瞇瞇贊,「及笄芳華,灼灼桃花啊……」
小桃紅,「……」
太史闌一直低頭看珍珠,其實在努力捕捉某些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