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看容楚一臉倦色,想著他此時激動也激動過了,恨也恨過了,應該不至於再怒而勒她脖子,便將被窩卷卷,道:「你上來也歇著。」
容楚毫不客氣滾了上來,很自如地抽過枕頭靠著,把她攬在懷裡,讓她的腦袋靠著他胸膛,才舒服地道:「你這床太硬,也就這枕頭舒服些,我枕了幾天,覺得頗好。」說完眼光在她沒有換的被褥床單上一轉,嘴角便含了笑意。
太史闌瞧著這抹意味深長又含了滿意的笑,倒像自己強姦他被抓包,有點尷尬地垂下臉,蹭了蹭他的胸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她和他其實之前並沒有過這樣親密的姿勢,聚少離多,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又有大隊隨從,太史闌這個人,不上床自然不會耳鬢廝磨,等到好容易上床了,卻又是在那樣的情境下,好事兒正完的時候一針紮下去趕緊走路,什麼事後溫存都是沒影的事。此刻才算找到了一點夫妻相處的感覺。卻毫無拘束,他很自如地將她攬過去,她也很自如地靠過來,還覺得他的胸膛果然是最契合她的那一副,大小寬窄,肌膚彈性,香氣味道,都好到不能再好。
她之前也從未想過,自己這樣冷峻肅殺的性子,會有在男人懷中小鳥依人的這一日,然而真的依靠住了他,卻覺得這樣也是合適自己的。
或許這就是天命注定,每個人在世間流浪,因緣際會,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胸膛。她模模糊糊地想,嗅著他芝蘭青桂的香氣,隱約覺得他瘦了,心裡酸酸的,便將肚子靠他緊些。
容楚小心翼翼摩挲著她的肚子,猶豫了半晌,又對肚子道:「你要不要踢一下我瞧瞧?」
太史闌嗤地一聲,道:「胎動可不是想來就來的。」
「她動過沒?」
「他動過,在海上。」太史闌眼神柔和,「四個多月,還沒太明顯動靜,羽毛劃過一般的感覺,很輕微。」
容楚歎息一聲,瞇著眼睛道:「必然是個文靜溫柔的好孩子。」
太史闌瞧著他對女兒一臉憧憬模樣——這貨不會是因為她打打殺殺心有所憾,才一心要個「文靜溫柔,賢淑純良」的女兒吧?
她靠著他的胸膛,只覺得近半年到靜海來,從未如此心情適意,手指亂撥,無意識地玩著他的衣襟,玩弄著他的衣領,玩弄著……
容楚身子忽然一僵,聲音微微暗啞,「我想知道,你是打算現在睡了我嗎?」
太史闌一呆,有點傻地看著自己手下,兩點茱萸微紅,硬硬地招展在雪玉般的肌膚上……
玩大了!
太史闌拋不盡淚灑相思紅豆……唰一下縮手,難得臉還不紅,正色替他合上衣襟,正色替他扣好衣領,正色道:「我瞧著顏色怪好看的。之前我一直有個疑惑,不知道男人**之後,這裡會不會也變色?所以本著好學的精神瞧一瞧,如今知道了,果然是不變色的。」
拉攏衣襟的手指被抓住,容楚俯下臉,氣息吹拂在她臉上,「我還有別的地方變色了。你要不要也瞧瞧?」
太史闌想罵一聲流氓,無意中卻迎上他的眼眸,只這一瞬間,他的眸子便深了許多,深色琉璃般變幻光彩,眼尾高高地挑著,挑出幾分桃花媚色來,四周的芝蘭氣息越發濃郁,氤氤氳氳裹過來,太史闌覺得自己有些醉。
都說男人情動散發的荷爾蒙很有吸引力,又有書上說男人動情時眼神深若醇酒,如今看來書本誠不欺她。
不過現在不是書本欺負不欺負她的問題了,是某只寂寞了很久的狼,想要欺負她了。
容楚的身子已經壓過來,剛才合上的衣領不知怎的又開了,他抓著她的手,聲音含笑又帶戲謔,「何必再費事扣起來?反正等會還是要解的,你還沒看完呢……」
太史闌捏著下巴,考慮著是撲上去推倒他用被子壓住呢,還是直接打暈?
正糾纏得不可開交,門外忽然響起猶猶豫豫的敲門聲,太史闌這才想起,每晚的藥湯和夜宵是這時候送到,本想不吃,忽然想起容楚一路風塵,必然沒有好好休息吃飯,何況此刻這門敲得正是好時候,便道:「進來。」
容楚收手坐正,並沒有什麼懊惱之色,笑吟吟瞟她一眼,用口型道:「拖延是無用的……」
門外那人卻很是識趣,居然又等了一會,顯然是怕裡頭有些什麼看了會長針眼的,在等他們收拾,可惜這兩個人都是厚臉皮的,不覺得有什麼要收拾的,倒是太史闌看容楚的衣襟似乎開了一點,漂亮的鎖骨有可能被看見,順手揪緊了他的領口。
門開了,是蘇亞親自送藥湯夜宵來,她一眼看見兩人相互依偎坐在床上,坦然面對著她,微微一怔,眼神歡喜。
她又瞟一眼太史闌,瞧她面帶春色,難得表情還一本正經,至於國公……很少有正經的時候,此刻的表情甚是值得玩味。
她垂頭,拉過一張小几,乾脆將夜宵和藥湯布在兩人面前,眼睛一直垂著,食物布好後,拿著托盤退到一邊,也不走,也不說話。
太史闌看她一眼,順手夾了個水晶包子給容楚,又道:「三鮮餛飩熱著,我給你盛些。」
容楚笑道:「今日如何這般慇勤?」
「我有罪。」太史闌道,「這事兒瞞著你,還勞動你費心猜了好久,好容易猜著了趕回來,才肯告訴你,你氣我也是應該的。」
蘇亞身子一震,愕然抬頭。
太史闌已經對她揮了揮筷子,「還站在這裡幹嘛?打擾我們久別重逢濃情蜜意嗎?」
蘇亞眼底晶光閃爍,最終抿唇低頭,退了出去。
容楚微微笑著,看著太史闌,眼神激賞。
這是他喜歡的女子,有主見,有心胸,從不計較細枝末節。
她明明猜到蘇亞違背了她的命令,喚回了他,卻也願意順著他的話裝傻。
「看我做什麼?」太史闌給他夾點心,盤子裡堆得滿滿的,「這事她得謝你,是你先替她圓了謊。否則這事兒真要擺出來,依我這邊的規矩,她還是要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