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以我之壽,換你平安(3)

喬雨潤一看清她的臉,臉上的肌肉頓時猙獰扭曲,尖聲道:「韋雅!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出現在我面前!」

史小翠等人一聽這名字,都神色一變——竟然是新任的武帝夫人!也就是李扶舟的名義上的妻子。

二五營的人,都知道一點喬雨潤對李扶舟的心思,也知道一點這幾人的舊事,想必此刻喬雨潤見了韋雅,心中恨意不比對著太史闌低。

「我為何不敢來?」韋雅看著她,眼神裡掠過淡淡憎惡,「便是來一趟看看你如今模樣,也是值得的。」

史小翠聽著兩人對話,皺了皺眉,心裡隱約覺得,似乎這兩人原先就是認識的?

「你來救太史闌的賤種?」喬雨潤眼神陰沉,看著她懷中孩子,忽然格格笑起來,「我的天,韋雅,你可真善良大度!你居然千里迢迢專程來救太史闌的孩子!哦,也是,」她裝模作樣點點頭,「太史闌幫你成為武帝夫人,雖然只是個空架子,好歹你坐上了那位置,你知恩相報倒也是對的。」

「家主傳令,令我等前來護衛太史闌。」韋雅漠然道,「這是家主閉關一年來首次傳信,所以我親自來一趟。」

「韋雅。」喬雨潤忽然又笑了,這回不再是刻薄諷刺,倒顯得親親熱熱,「其實呢,你我之間可沒什麼仇恨。倒是太史闌,她是害扶舟傷情閉關的罪魁禍首。如果沒有她,扶舟必然能接受你,你就不會是一個剛成親便獨守空房的武帝夫人,空閨寂寞,無人相伴,還是武林笑柄。可憐啊……到現在丈夫閉關一年沒見,唯一一個消息,還是要你來護佑太史闌的孩子……」她窺探著韋雅的臉色,深有所憾地搖搖頭,「你真是好性子,換我,早一刀殺了那個賤人!」

「喬雨潤!」史小翠怒喝,「挑撥離間,煽風點火,你有沒有廉恥!」

韋雅面色漠然,一動不動,似一尊雕像矗立在牆頭,誰也看不出她此刻心緒。

喬雨潤卻覺得十拿九穩,理也不理史小翠,聲音更加誘惑,「這個孩子……你瞧,是太史闌那個賤人,未婚生子,和容楚搞出來的賤種。她都和容楚生孩子了,還要拉扯著你家扶舟,這不是欺負扶舟和你?你又憑什麼千里迢迢地來救這兩個小雜種?這將你這武帝夫人置於何地……」

「這兩個孩子,骨骼清奇,我很喜歡。」韋雅忽然道,「如果太史大人同意,我想收他們做契子女。所以,請你不要一口一個賤種。」

喬雨潤嗆住,不斷咳嗽。

「你剛才說得也對,也不對。」韋雅淡淡道,「我和太史闌之間那筆帳,不勞你來算。不過你說你我之間沒有仇恨,我還不敢這麼認為,」她伸指點了點喬雨潤,眼神譏誚,「我相信,你恨我不下於恨太史闌,只要有機會,你一定會殺我。」

喬雨潤給她一指點住,只覺得渾身發冷,她仰頭看著氣質高貴的韋雅,再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泥濘血跡的狼狽,頓覺一心的恨意,都騰騰地湧上來。

韋雅算什麼東西?當初只是李扶舟身邊一個女屬下,大丫鬟的地位!一朝成了武帝夫人,如今武功出手,連帶週身氣度,四面擁衛,竟然都已令她無法追及!

而這些,本來該是她的,她的!

「韋雅!」她臉色一冷,又恢復了先前的猙獰,「既然你要救這賤種,現在就給我乖乖讓開!惹怒了我,我先摜死她!」

「留下孩子,我讓你走。」韋雅不看她,站在牆頭仰望雲天深處,極東之地,眼神很遠。

「夫人!」史小翠急了,喬雨潤這樣的禍害,怎麼能放走?

「你們有把握留下她的性命,並且保證孩子的安全麼?」韋雅眼光轉過來,依舊那般空,卻又似乎帶著淡淡諷刺的眼神。看得人心中難受,覺出滄海桑田般的寂寞。

史小翠一怔。

「我們也沒這把握。」韋雅道,「孩子為重。」

史小翠只得默默無語。

「先讓開路。」喬雨潤猙獰地道,「我要先出了總督府,到了安全地方,咱們再來談條件!」

史小翠等人怒目相視,熊小佳落到人群後,悄悄召來一個人,低低囑咐幾句,那人領命而去。

史小翠用眼角餘光看見他們的動作,心中稍安,冷哼一聲。

走得出這總督府,也走不出靜海城!

「既然如此,任憑夫人做主。」她道,「但請一定保證我家小主人的安全。」

「你放心。」韋雅道,「既然我來了,自然不能壞了你們的事。總督府和國公府,也不是我李家能招惹得起的。」

史小翠聽她說話,平和裡總帶著點骨頭,聽著甚不舒服,想來韋雅雖然沒有被喬雨潤說動,其實心中還是存了點怨氣。她此時顧忌著小公子還在韋雅手上,只得當沒聽見。

牆頭上的人讓開,喬雨潤冷笑著邁過牆頭,韋雅也要跟過去,史小翠急了,急忙道:「煩請夫人先把小公子還給我……」

「沒看見我一直按著他後心嗎?」韋雅道,「你家小公子先天不足,母腹之中又受了太多折騰,我一直以真氣護著他的內腑,是否能存活,還要看機會……」她身子一閃,已經跟著喬雨潤追了過去。

史小翠呆呆立在原地,想著她臨去的幾句話,心中巨震。

「先天不足,難以存活……」她癡癡地扭緊了手指,「怎麼辦……」

「我尊敬的太史總督。」錦衣人手裡的劍悠悠晃晃,漫不經心地指著太史闌的太陽穴,「看到你真令人歡喜,看到你萎縮於男人懷中更令人歡喜。」

邰世濤看著他的眼睛,烏黑深邃的眸子,眼角微微挑起,看上去有三分喜意,仔細琢磨卻只有漠然。

淡淡的,因為看穿和掌握一切,而覺得無趣的漠然。

邰世濤默不作聲爬上來,並沒有理會那懸在頭頂的劍,果然錦衣人的劍也向後退了退,但還是對著他和太史闌的要害。

邰世濤這個舉動,讓錦衣人終於一怔,這才仔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道:「我說呢,太史闌在這種時候居然單身依附於一個男子……你不是她的護衛。」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