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翻翻白眼。
睡覺的地方沒床難道有茅坑?
不過很顯眼容楚驚喜的並不是床,而是,「進門就有床!」
太史闌再翻。
閣樓就這麼大地方,當然只有睡覺的地方,一進閣樓,直接上床。
「這種感受……」容楚非常喜歡的模樣,「窄窄一塊地方,滿滿松木清香,早晨在近在咫尺的海風聲中醒來,睜眼就見大海……」
太史闌一笑——大而空曠華麗的臥室是一種感覺,小而緊湊溫暖的屋子則另有一種安全感和溫馨。
「還有你睡在身邊……」容楚把最關鍵的一句說完,抱著她滾倒在雪白的被褥上,「不早了,睡覺吧!」
太史闌毫不意外地踢他,「下去洗漱!水先前已經幫我們燒好,廚房爐子上便是。」
容楚抱了她下去一起洗,完了又抱著她爬上樓梯,兩人拱進鬆軟的被子,容楚發現閣樓側面有窗,正對床頭也有窗,床頭略微抬高,這裡位置又高,所以真真的,清晨睜開眼,頭都不用抬,就能看見大海極遠處。
太史闌頭枕在他胸膛上,鼻音嗡嗡的,「我俸祿低,沒法搞你那全景落地二百七十度大開窗,只能選一個看大海的最好角度,給你一個小小的閣樓。」
「人睡著了,也就占三尺之寬,閣樓足矣。」容楚撫摸著她的頭髮,「有三尺之地安眠,有你睡在身邊,這世上還有什麼可追逐的?」
太史闌默然,心中亦有同樣感受,物質的表現形式,最終都要歸結到情感的根源上來,她和他都看見每一磚每一木的心意,那就夠了。
容楚忽然將被子一拉,罩住了兩人的頭,鬆軟的被褥,令人悄無聲息地滑下去,隱約太史闌一聲低笑,詫然道:「你竟然散步也帶著……」
隨即是容楚聽來有點嗡嗡的聲音,「可別想矇混過關……」
被窩扭了扭,似乎有人在裡頭踢腳,「不行,不行不行……」
「你答應的……」被窩上頭隆起一個小山包,「快脫快脫……」
「等等……」太史闌的聲音似乎陰陰的,「要脫可以,你先。」
被窩靜了一靜,隨即換成容楚驚詫,「啊?」
「男式的哦……」太史闌笑得得意又陰惻惻的,「來,親,試試,看尺寸是不是買大了……」
「怎麼可能買大!我覺著嫌小!」某人立即憤然捍衛自己的尺寸尊嚴。
「試試才知道!」
「我說,你什麼時候買的……」
「早買了!以為就你能發現?我可是地頭蛇!快穿,我瞧瞧性感的你。」
「你先,你先答應的……啊你又扒我,你又扒我!」
「叫得這麼歡快……扒得我怪沒成就感……」
被窩裡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月光下雪白的一團被褥忽而隆起,忽而扭曲,忽而降下,忽而翻動……起伏如浪,皺褶翻展……一夜癲狂。
天快亮的時候,聲音迷濛呢喃,從被窩縫隙裡洩出。
「明年夏天,明年夏天你穿了……海灘上……我看可好?就我們兩人……」
「你也穿……我要看陽光海灘和裸男……」
「好……」
第二天早上,太史闌在滿目陽光中醒來,一眼看見大海撲入眼簾。
她睡在容楚臂彎,兩人髮絲糾纏,容楚的髮質比她好,緞子一般流瀉在她頸側。他感覺到她醒來,側了側頭,唇貼著她耳畔,慵懶地道:「早。」
一股淡淡的芝蘭和男人氣息混合的香氣襲來,伴著這銷魂嗓音,太史闌覺得身上似乎又蓬一下熱了,唰一下掀開被窩。
隨即她眼神跌宕,大失所望。
「什麼時候換的!」她恨恨地盯著容楚中規中矩的雪白寢衣。
昨晚的風情蕩漾緊身泳褲呢?半夜三更被窩裡看不清楚,他個矯情的又不給她看,好容易天亮了想一飽眼福,他居然給換了。
「想看?」容楚懶洋洋瞟她一眼,「好事怎可一次奉上?這不符合釣魚原則。」
太史闌哼一聲,想想反正也不虧,昨晚原本是他想看她穿泳裝,結果最後變成她欣賞他穿泳褲,挺好。
兩人起床洗漱,下樓,桌上已經擺好早餐,中式的。蘇田螺姑娘不會做西式早餐。
吃完散步回別墅,也不用鎖門,這座山都是她的。
孩子昨晚也在,蘇亞帶著他們睡在樓下,奶娘也跟著。太史闌和容楚都不會讓孩子離開自己身邊,早上正好抱了一起回去。風帽嚴嚴實實地遮著兩張嬌嫩的小臉蛋,海風將咿咿呀呀的笑語遠遠傳開。
到了別墅立即回程,孩子每天要洗藥澡,韋雅還在總督府等著。
離孩子離開還有兩天,兩人心中都在分秒計算著,卻都一句不提。
對於無法改變的事情,只能學著接受,為此糾結和痛苦,不過是平添他人負擔。
車行快到總督府的時候,雷元前來迎接。
太史闌一看他神情,就皺了皺眉,一邊下車一邊問:「昨夜可有事端?」
「有人試圖闖入府中。」雷元道,「不過被司空世子驅走。」
太史闌轉身——她才出去一晚,還是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地出去,就有人闖府?巧合還是另有玄機?
「怎麼回事?一人還是數人?」
「一人,武功高強,三更過後出現在府中,被我們發現,這人慌不擇路向後院逃,被從客院出來的司空世子驅走,司空世子還受了點傷。」
太史闌淡淡「嗯」了一聲——這事很有些蹊蹺。歷年大宅院格局差不多,且內院比後院防備緊,這傢伙不可能認不出內院所在,被追逐時卻往內院逃,明顯不對勁。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是有內應來行刺的,應該知道昨晚所有重要人物都不在,何必來上這一趟?
她看看容楚,容楚面色如常,就好像沒聽見。
「今晚加強守備,所有人員不得離府。」
「是。」
雷元走後,兩人剛剛坐下來,蘇亞就傳報說司空世子前來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