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知微抬手接過,問也不問一口嚥下。
果子嚥下,體內熱潮一湧,她臉色頓時燥紅,卻若無其事對寧弈笑了笑。
寧弈倒怔了一怔,一瞬間眼神複雜,隨即抬手把住了她的脈,略略一觸皺眉道:「有點來不及……」手指一顫,一股真力湧入鳳知微經脈。
鳳知微此時已經大致明白他的意圖,放開防備任他真力湧入,內腑間微微一痛,自己的真氣頓時混亂起來。
身後屋子裡一陣響動,有人推門而入,一大陣雜沓的腳步聲,有人大聲叫:「這屋子裡呆過人!」
寧弈已經在身上搜索著,似乎要找出什麼東西,鳳知微笑了笑,突然操起牆邊一個生銹的花鋤。
「納命來……」
她發出一聲怪異的嚷叫,唰的一鋤便當頭劈向寧弈!
對面寧弈飄身讓過,眼底笑意一現又隱,浮現淡淡驚異。
這女子,聰明得已經超過他的想像,多智而近乎妖!
侍衛們聽見聲音,呼啦一下都湧了過來,道:「花園裡有人!」
大批侍衛湧出來,在通往後院的道路上分成兩列,韶寧公主、五皇子、赫連錚從中大步走來,五皇子笑道:「六弟是在這裡嗎?都快開宴了還在亂跑,父皇問你呢,還不快隨我回去。」
韶寧公主揚著眉,目光閃動,似笑非笑。
赫連錚皺著眉——他本來是聽說鳳知微在常貴妃那裡被欺負了,想去找她,宮人卻說她去了公主嬤嬤那裡,他便去找韶寧公主,結果鳳知微沒找著,卻被韶寧公主拉到這裡來,正滿心的不耐煩。
幾人各懷心思,步子卻都很快,韶寧公主微帶得意的笑道:「都愣在那裡幹嘛,還不給我請……」
她突然也愣住。
前方,破敗的花園內,正打得熱火朝天,一個披頭散髮的黃臉女子,操著個生銹的花鋤,雙眉倒豎,大劈大砍,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追殺著寧弈,嘴裡還不住大呼:「拿命來——你這狂徒……」
那女子殺氣騰騰青面獠牙,那劈砍卻全無章法,一看就是閨中女子撒潑似的打法。
而寧弈單手負在身後,皺著眉不住躲避,身姿飄逸,眾人一眼都能看出他根本就是在躲而不是打,四面花木被那黃臉女子砍得枝葉破碎遍地狼籍,卻連他一片衣角都沒沾著。
寧弈不住皺眉低喝:「夠了!住手!你瘋什麼!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韶寧直著眼,也呆了。
「鳳……」赫連錚也直了眼,卻動作很快的撲上去,「鳳知微!你怎麼在這裡!你在做什麼!」
鳳知微被他大力拉開,手中花鋤控制不住反彈上去,「砰」一下,反敲在赫連錚腦袋上,唰一下腫出一個青色大包。
赫連錚「啊」的一聲摀住腦袋,卻沒放開鳳知微,緊緊抓住她,急急問:「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拿命來拿命來……」鳳知微聽若不聞,手中花鋤虎虎生風。
五皇子卻已反應過來,自以為是的聯想到一個方面,不禁目放異光,道:「這位是世子未婚妻嗎?世子未婚妻怎麼會去追殺我六弟?難道……」
他目光曖昧的轉向屋內,那裡,桌椅翻倒,被褥撕碎,一片狼藉。
赫連錚臉色變了變。
韶寧目中驚訝漸去,歡喜之色再生。
「六哥臉色不好。」她立即道,「有什麼不妥嗎?」
她本以為就逮個寧弈,到時候按他一個「心懷怨望」的罪名,不想誤打誤撞,竟然還有此收穫,若能因此挑撥得了赫連錚,那麼上次陷害不成的目的,就會在這次達成了!
「魔!妖魔!」鳳知微目光呆滯,揮舞著花鋤四處張望了一會,突然一鋤頭對著赫連錚劈下去,「無常,滾開!」
赫連錚大驚跳開,又立即跳回來試圖抓住鳳知微,鳳知微卻已經奔了出去,指著一個侍衛嚷:「黑無常,你也要來抓我?去死……」
她拙劣的揮舞著花鋤,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四面眾人見她毫無內力,動作癡傻,明顯不會武功的樣子,沒人動手紛紛走避。
此時韶寧公主和五皇子也看出不對勁,狐疑的對視一眼,一旁,空下手來的寧弈才涼涼道:「什麼追殺?這女人就是個失心瘋!我先前在御花園躲雨,這女人突然衝了來,我不想和女人計較,也不想沾惹上麻煩,便一路躲避,她竟然一直追我到這裡……是赫連世子的女伴?正好正好,請把你的東西帶走。」
鳳知微躲在瘋狂亂砸的花鋤後,裝瘋百忙中恨恨盯了寧弈一眼——你才是東西呢!不,你不是東西!
韶寧張了張嘴,難掩眼神失望,五皇子突然伸手,鐵鉗似的夾住鳳知微的腕脈,略一試探,也皺起眉來,這女子體內果然氣息混亂,脈動奇異,似有隱伏癲狂之症。
他轉頭,疑問的看著赫連錚,心想未婚妻有沒有問題,自然呼卓世子最清楚。
赫連錚目光卻落在他叼住鳳知微手腕的手上,濃眉一軒,大步過來道:「殿下,我未婚妻的手放錯在你的手裡了。」
五皇子怔了一怔,急忙尷尬的放開手,臉色陣青陣紅,侍衛們有人要笑,趕緊憋住。
赫連錚卻不管五皇子臉色,一把將鳳知微攬過來,對面,寧弈目光一閃,轉過頭去。
「世子的未婚妻有癲狂之症嗎?」韶寧問得很直接,「以前就有嗎?」
鳳知微呆滯的揮著鋤頭,心中卻有一些不安,不知道赫連錚會怎麼說,如果他也表示懷疑,今日就算過關,也必留下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