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夫苦笑看著,心想你這人的潑辣也是天下第一,以前這事兒,也有出人意料的,但誰也沒見過直接就撲過去揍人的。
「夫人等下出洞可以去換衣服。」轎夫謙恭的彎腰,「山莊有溫泉,養顏益氣,夫人不妨去試試。」
「這還差不多。」鳳知微哼了一聲,一轉頭,「咦」了一聲道,「剛才我看見的鬼影子呢?」
「哪有鬼影子,夫人看錯了。」轎夫仍然在笑,語氣中卻含了幾分警告,「這裡是漱玉山莊,是二殿下的名下產業,京中第一名園,斷然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的。」
鳳知微又哼了一聲,瞟他一眼,不說話了,兩個轎夫交換了個眼色,心想這位雖然潑辣,倒也不是全然的蠢貨。
「快走吧,這都耽擱了多久了。」鳳知微理理頭髮,「我夫君呢?帶我去找他,這洞陰森森的怕人,我要和他一起走。」
「這個……」兩名轎夫面有難色。
鳳知微突然偏了偏頭。
「咦,什麼聲音?」
「好人……今日可都得……給了我罷?」
軟語呢喃在耳,軟玉溫香在懷,昔年舊人乍然相逢,飛揚少年旖旎往事,再鐵硬愚直的男子,也要因此柔軟了心緒,化了纖纖十指底春泥一攤。
黃大人漸漸便沒了聲音,黑暗裡不知誰在半推半就,低低的喘息聲和衣物的摩擦聲裡,夾雜著女子的低笑,笑聲清脆,小小得意,仔細聽來,那得意中竟有幾分陰冷。
「嗯……好人……」
燈光不知道何時已經完全暗去,只有頂頭崖壁之上,有一道微微的黃光,像一隻詭秘的眼在眨著。
黃光仔細看來不是燈火,卻是一個孔洞,微微透著光,那光在整個幻洞上方,是一處密室。
密室裡,有人通過孔洞上方裝著的用來折射的鏡子,仔細的看著各個方向發生的事,發出一聲輕輕的笑。
指了指寧弈那個方向,道:「倒是場旖旎好戲,可惜必須滅燈,看不著。」又道:「那位小媚還真是其媚入骨,***手下,果然名不虛傳。」
密室中,一位黑袍女子,原本在懶懶剔著指甲,聽見這句,秀眉一挑,冷冷道:「大總管,你忘記規矩了?」
「是我不對。」先前說話的漱玉山莊前院總管笑道,「忘記姑娘們的忌諱了。」
「大家既然合作,多少要尊重下對方的規矩。」那女子手中取出眉筆和小鏡子,細細描畫,「不然我們主子怪罪下來,大家都不好受。」
「是。」總管彎了彎身,姿態謙恭,俯下的臉卻露出一絲譏誚的冷意。
不過是一群煙花女子!聽聽那名號——「***」!這樣的貨色,就算個個媚骨天生擅長潛伏打探,也不登大雅之堂,也不知道殿下怎麼想的,對這個煙花組織裡的人十分看重,再三囑咐不能得罪,真是莫名其妙。
還有那個什麼主子,也不知道是誰,整日被這群煙花女子捧在嘴上,神似的供著,卻連面都沒見過。
「我看對方入套了。」總管道,「難道這位黃大人,還是有問題?要不要派人下去解決了?」
「等小媚的信號。」那女子湊頭過去看了一眼。
兩人正在商量,忽聽孔洞內傳來小媚一聲驚呼!
黑暗中小媚一聲驚呼。
充滿不可置信的驚呼。
緊接著便是咻咻喘息之聲,不像是情動,倒像是憤怒,隨即老黃的罵聲爆發。
「哪裡來的賤人!滿嘴胡言荒唐無稽!」黃大人似乎正處於暴怒之中,惡狠狠抓住小媚的頭髮,把那衣衫半褪的女子推到一邊,「什麼小媚小媚?玲瓏樓什麼時候有過你這麼個人?紅如什麼時候有過這麼一位閨中密友?什麼她霸了你的機會?當初是我看中她堅持要點她的!你是從哪個狐狸洞裡爬出來的賤人,來妄言迷惑於我?」
「賤人……」這邊還沒罵完那邊又起了一陣暴風,暴風裡黃夫人騰騰而來,啪嗒啪嗒踩著一洞四濺的泥水剎那便卷近,就著身後轎夫手中的燈看清眼前一切,頓時兩眼冒火頭髮上豎,撲上去就去撕小媚的臉,「哪來的狐媚子?找死……」
小媚倉皇避讓,黃夫人看見她衣衫不整更是怒氣勃發,雙手一攏先將她的衣服攏好不讓自己夫君看見春光,這才抓著她頭髮又想施展她的穿心連環無影腳,再次被轎夫死命拖開。
黃夫人一邊掙扎一邊罵,「你們這漱玉山莊怎麼回事,一窩子的鬼怪狐狸,我要找殿下評理去!」
黃大人吭吭的咳嗽,義正詞嚴的斥責轎夫,「豈有此理,侮辱斯文!」
一邊端正臉色,捏著她家夫人小手勸著他家夫人:「夫人莫氣,為夫心中自有正氣,自不會被這些妖媚女子所侵。」
一邊悄悄拉著小媚,把嘴湊到她耳邊道:「小媚姑娘,剛才我聽見我家夫人腳步聲才不得已得罪……千萬包涵……你委屈了……我知道你真喜歡我,等下要是我夫人不在,歡迎你來找我……哎喲!」
外表愚直內心悶騷的黃大人,被哭笑不得的小媚惡狠狠掐了一把……
倆夫妻鬧了一陣,才被安撫好,各自坐了籐轎,這回一路無事安然出洞,洞口有山莊內院管家接著,一邊含笑道著歉意,一邊將兩人往內引,笑道:「宴席設在『碧照廳』,是山莊景致最好的一處,許大人他們已經到了,山莊陳設薄陋,卻也有一些新奇景兒以供一觀,黃大人黃夫人今夜可一定要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