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推測,紫冥教總壇雖在死亡谷中,但必不在那般惡劣之地,谷中一定別有洞天。
我微微苦笑起來,現在連死亡谷都找不著,還談什麼尋找紫冥宮?
心情鬱鬱的正準備呼喚方崎一起回去,突然被地上蠕蠕移動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我蹲了下來,仔細的看了看凍土上那黑色的快速爬行的昆蟲——果然是螞蟻。
那些螞蟻排成一線,快捷的向某個方向移動著,看那行色匆匆,似是又開始了我小時候看膩了的搬家大業。
我心中一動,心裡浮起幾點疑問。
這高原之地,氣候惡劣的山脈凍土之上,哪來的螞蟻?
就算有,它們又如何生存?總不能以這凍土為食。
現在天氣晴朗,絕無變天之象,這些螞蟻如此匆忙,又是為什麼?
我心中一動,死亡谷!
溫濕草茂,氣候多變的死亡谷!
霍的站起,我正要揚聲呼喚方崎,卻見她一臉奇異之色的奔過來,手裡舉著一張綠葉:「懷素,你看!」
我取過那葉子,一眼看去便發覺那葉子和我先前看到的草葉都不同,葉面寬闊,純不似高原植物品種。
正端詳著,身側有人道:「看來,我們應該已經在死亡谷附近了。」
我皺皺眉:「沐昕,你不去烤火,跑出來做甚?當真不怕生病麼?」
沐昕換了件厚衣,臉色較先前略好些,只是還透著淡淡的白,聽我責怪,他微微一笑:「令師給了我驅寒的藥丸,不會有事的,」抬頭望了望天色:「倒是時辰再也耽擱不得,趕緊尋到死亡谷是正事。」
我將葉子給他看,此時近邪已過來了,我們對望一眼,我苦笑道:「我一直以為紫冥宮定然以五行八卦機關之術作為門戶之防,如今看來只怕是我想複雜了。」
轉頭去問方崎:「你在哪裡尋得這葉子?」
方崎臉色微紅的指了指左側一座矮崖後。
我走近細看,崖後便是絕壁,深黑色的山崖高高聳立在天地之間,鼓蕩的山風吹過,攜來幾縷稀薄的煙雲,崖壁上點綴著幾點綠色,看來頗突兀,卻正是方崎採來的葉子。
這裡其實第一天我們就來過,只是任誰也看得出絕無道路可以通行,也沒注意到這葉子,此時自然不會再輕輕放過,我伸手一拉,拽出了那幾片連著籐蔓的枝葉。
卻不料越拽越多,那籐蔓竟無休無止的被我越拽越長,直似長得沒邊沒沿,很快就在地下積出了長長一堆,猶自源源不斷,眾人愈加驚異的神色裡,我的心也在漸漸下沉,這是什麼鬼東西,這麼長,手頭的感覺依然無止無盡,竟像是從地獄裡拽出來的。
這個詭異的念頭一冒出來,我不能自己的打了個寒戰。
沐昕早已到了我身側,此時沉聲道:「懷素,小心些,這東西很奇怪。」
方崎皺眉偏頭看著地上那一大堆,奇道:「我怎麼覺得這東西似是永遠也拉不完?」
我早已被這古怪東西引出了火氣,輕輕一笑道:「誰耐煩慢慢拉下去?難不成要拉到明兒?」五指用力,向外一抓!
「砰!」
一聲巨響,仿如肉體撞擊鐵石的沉悶聲音,我只覺得手中一輕,一重,又一輕,似乎籐蔓那頭連著某種物體,而這種物體被我這般大力拽動,卻又突然消失。
然後眼前刷的一亮,出現一抹銀白光華。
猛烈的腥風瞬間向我罩下。
我卻在聲響突起,光亮乍現的剎那便已躍起退後,半空中冷光連閃,須彌劍已在手中。
卻聽冷叱聲裡,沐昕已飄身而上,和那物纏鬥起來。
我看看沐昕,他衣袂飄飄,意態輕閒,顯見應付這物不是難事。
接著便看見那物躍出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條道路,從我們的方向望去,蜿蜒幽深,看不出究竟,而先前的崖壁,竟已被剛才那獸轟然撞開,因此露出道路來。
此時那獸正堵在路中,不解決了它,看來是過不去的。
我一個翻身,落於近邪方崎身側,疾聲道:「沒事吧?」
近邪不作聲,方崎卻目光呆滯的問我:「懷素,你說,那是個什麼東西?」
我轉頭再一看,也不由呆了呆,隨即答她:「獅子嘛。」
方崎仍在呆滯中:「你見過這麼小,又這麼美的獅子?」
呃……
確實,小的很,美得很。
那頭獅子渾身雪白,長毛垂落銀光閃爍,一雙瞳眸鮮紅如鴿血寶石,精光四射,身姿矯健,威勢十足。
可惜身材也忒小了些。
竟比山貓也大不了多少。
我看它形容,明明是成年雄獅,卻不知為何長成這般精緻嬌小,忍不住搖頭歎道:「忒可憐見了,想必是主人苛刻,沒給它吃飽過,瞧這小身板兒,風吹就倒啊。」
話音未落,那和沐昕正在纏鬥的獅子突然頭一歪,對我看了一眼,隨即,齜牙低沉對我咆哮了一聲。
我瞪大眼睛……不會吧?
方崎猶自沒發覺,滿目垂涎之色的絮叨:「唉唉,這麼可愛的獅子,誰忍心這般苛待啊?獅子,換我做你的主人好不?我每頓保證給你吃十斤豬肉……」
那獅子聞言立即身子一頓,刷的跳開,仰天長嘯作悲憤狀。
這回方崎也目瞪口呆了:「這這這……」
她拽我衣袖:「它不會聽得懂人話吧?」
我苦笑:「崑崙多奇珍異獸,就算有只懂人話的獅子也不奇怪,你小心了,莫要隨便說人家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