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4)

「可是我先前在宮門出搞了點小把戲,又在水源下了毒,我可以趁貴教實力大損的時刻逃出,也可以以此為條件,向教主要求放我們離開。」杯子再次回到了我面前。

賀蘭秀川目光閃動,緩緩道:「你贏。」

「不,」我拈起酒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教主還有殺手鑭沒使出,雖然我不知道這殺手鑭是什麼,但還是應該算上的。」輕輕將杯子放在他面前。

賀蘭秀川笑起來:「這麼說來,你不是輸定了?」

「是麼?」我曼聲道:「如此我倒要看看……」

話音未落,人影暴閃,如灰色的鷂子般瞬間飛落,一個起落便到了那鷹目老者身後。「嗆」聲微響,流電一抹,比這正午日光猶為閃亮,化為華麗的光幕,瀑布般傾瀉,罩向了那老者,令他,無處可逃。

我的一縷微笑,漸漸泛起。

卻突然凍結在唇側。

對面。

與揚惡降落的同一時刻。

賀蘭秀川突然動了,他籠在袖中的右手以目光難以追及的速度閃電探出,幾乎在伸出的即刻便已到了我的身前,穩定,然而絕對不容抗拒的,輕輕按在了我的肩上。

我眼睜睜看著他出手,沒有逃的打算,那般的速度,已非言語可以形容,這天下之大,能躲過的人,絕不會超過三個。

而我,不是那三人之一。

沛然莫御的龐大雄渾力量,如山壓落。

我揚起苦笑,定定看向笑容媚然的賀蘭秀川。

他深深看我,嘴角帶著一抹難以隱藏的驚異。

只是剎那之間,場中異變。

鷹目老者被棄善制住,而我,也被賀蘭秀川拿下。

竟是誰也沒佔了上風。

我吸一口氣,笑道:「瞧,這就是你我都未曾拿到面上來的殺手鑭。」

賀蘭秀川點頭:「我本以為,這杯酒我喝定了。」

我毫不退讓:「抱歉,我也這般以為。」

賀蘭秀川笑:「你故意坐到我身前,又玩了這麼個新鮮花招,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讓你朋友救人,而我也正中下懷,等著你靠近我,然後在你疏忽的時刻,一舉擒下你。」

他斜眼睨我:「結果我們都犯了錯誤,我錯在並不清楚你的同伴到底有幾個,你錯在太低估了我。」

我淡淡道:「我沒有低估你,只是我對這毒太過瞭解,你不可能自己解了這毒。」

「我並沒有解了這毒,」賀蘭秀川手指一拂,連點我全身大穴,然後緩緩捲起自己右邊衣袖。

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賀蘭秀川的整條左臂,已經全數成了石狀,已非初中毒的冰晶模樣,盡呈灰白之色,指尖,更是如裂石般微生裂縫,卻無血液滲出,而是緩緩流出灰色的液體。

我吸口氣,驚道:「你將毒力全部逼在了左臂!你不怕廢了自己這隻手?」

賀蘭秀川笑的暢快:「看見你驚訝的模樣真令人愉快……廢了又怎樣?只要能贏,你還能不給我解毒?」

我深深歎口氣:「我錯了。」

賀蘭秀川挑起眉毛看我。

「我還是低估了你,」我皺眉道:「我只知道這毒一入體內,立化無形,絕無逼出的可能,卻沒想到,你的功力已到了如斯絕頂境界,竟硬生生逼攏了這毒。」

「現在,」賀蘭秀川眉目流轉,嫣然如花:「我們可以重新談條件了。」

我看看揚惡,他已經制住鷹目老者,小心翼翼的解了那「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牽魂絲」,又將隨身的藥丸給沐昕服下。

沐昕緩緩張開眼來,看見我在賀蘭秀川掌下,立時大驚便欲躍起。

不待我示意,揚惡立即將他再次點倒。

我鬆了口氣,心下盤算,此時棄善再來,應也於事無補,要想從賀蘭秀川掌下救回我,任誰也無可能。

如此,便退一步罷。

計議已定,我緩緩道:「教主,現在看來,是你佔了上風,我救兩人,陷一人,你雖中了我的毒,但你若逼迫我,我為救命,也只好給你解毒,你贏了。」

賀蘭秀川頷首:「承讓。」

我平靜的答:「教主過謙了,明人不說暗話,你雖贏了,我卻也有些小小砝碼,教主難道不想將你那中了迷藥,以及被困陣中的教徒解救一番?」

賀蘭秀川滿不在乎:「這些廢物,輕易著了道兒,要他們何用?你若嫌麻煩,殺了便是。」

我無奈,碰上這個冷血的傢伙,連談條件也成了件很累的事:「話雖如此,可教主難道希望自己羽翼有損?萬一遇事豈不被動?畢竟,據我所知,貴教魂燈,練來可是不易呢。」

賀蘭秀川神色一變,我敢打賭這一刻他絕對想到了賀蘭悠,略一沉吟,他道:「你的意思?」

我以目示意揚惡:「很簡單,我留下,迷藥的解藥給你,陣法我們會撤去,你的毒,我們留下緩解藥丸,待他們回去練出解藥後,會通知你派人去取,而你,得放走我的朋友們,不得留難,不能跟蹤,不能日後尋機報復,也不能傷害我。」

含笑一睇賀蘭秀川:「如何?你若硬來,我們大可玉石俱焚,現在離你原本的目標,本就差不多,至此,你已算大勝。」

賀蘭秀川目中飛快掠過一絲厲芒:「大勝?哼……好罷,依你,不過,我承諾不傷害你,也望你在我送你到京城前,不再玩任何花招。」

我笑看他:「你不能親自押解我上京城,怕別人不是我對手?」

《燕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