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嗤笑。
她道:「有了蕭備,有了這五千支箭,我相信莊園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無人打擾。」
尹平因為夏侯虞已經為他做出了很多的讓步,再不打個翻身仗,怎麼好意思再擔任夏侯虞的部曲首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應諾。
夏侯虞揮了揮手,打發了尹平和蕭備,想了想,帶了阿良慢慢地往西邊去。
她收留的羯人,就住在那邊的靠著夾牆的院落裡。
遠遠的,看見她的人都伏地行禮。
夏侯虞一路走過去,快到夾牆時候,聽到了阿好清脆的聲音。
「為什麼你娘的頭髮是褐色的,你卻是黑色的呢?」
「你在做什麼?」
「你為什麼不說話?」
「阿良姐姐他們都說我是長公主的開心果,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你是啞巴嗎?」
夏侯虞聽著,忍俊不禁。
從前,阿好就非常喜歡找阿褐說話,可阿褐總是避之不及。有時候煩了,就找借口支了阿好去幫他辦事,阿好每次都會上當,但下次阿褐讓她去,她依舊會去。
那時候,身邊有了這幾個嘰嘰喳喳的孩子,總有很多的歡笑。
不過,今生相遇的方式不對,阿褐對她充滿了戒備,她也不想讓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就擔驚受怕,雖然收留了他,卻一直沒有再見他。
今天不過是心血來潮,來看看他在做什麼,習不習慣莊園的生活。
當然,前世因為並沒有把阿褐放在心上,在阿褐出頭之前,她都沒有給阿褐多餘的目光。
聽到動靜,兩個小傢伙轉過頭來。
阿好立刻喜上眉梢地跑了過來。
「長公主!」她恭恭敬敬地給夏侯虞行禮。
這段時間,杜慧找了人教她禮儀,她學得很快。
夏侯虞微笑著點頭,示意她起來。
阿褐則是猶豫了片刻,才上前給夏侯虞行禮。
夏侯虞見他禮數周到,頗有些意外。
前世,阿褐長成了她喜歡的模樣才被帶到她面前來,她以為他的規矩是跟著尹平學的。可見有些事並不是她想像中的樣子。
她上下的打量著阿褐。
還是瘦瘦小小、白白淨淨的模樣,卻有條紅色鞭傷隱沒在領子裡。
可見那天他還是吃了些苦頭的。
夏侯虞問他:「你母親可還好?」
前世,她也救了那個婦人,也就是阿褐的母親,不過,當時她傷勢太重,吃了不到兩、三天的湯藥就逝世了,夏侯虞甚至不知道她長得怎樣一副模樣。
阿褐神色微鬆,恭謹地道:「多謝長公主。醫工說我母親已無大礙,只需要好生調養就行了。」
總算是救回來了一個!
夏侯虞長吁了口氣,對他道:「你有什麼事就找阿良好了。」說到這裡,她眼角的餘光瞟見阿好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阿褐看著,她不由想起前世的事,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頗有些惡作劇地道:「或者是讓阿好給你傳個話也行。」
阿好立刻高興地道著「好呀,好呀」。
阿褐則垂下了眼瞼,應了一聲「是」,心裡卻在想,難怪莊園裡的人都說長公主最喜歡的侍女是那個什麼也不會做的阿好,原來是真喜歡啊!
夏侯虞又和阿褐說了幾句話,見他在這裡適應的很好,心情也平靜,遂放下心來,帶著阿良回了正房,晚上讓阿良讀了幾頁書就睡了。
晨起,尹平來稟報,說在蕭備的幫忙下生擒了幾個夜襲莊園的人。
夏侯虞皺眉,毫不留情地道:「把人頭送到官府去!就這樣一路提到建康城去。丹陽尹不是說會幫我們剿匪的嗎?就從現在開始吧!」
這是要向盧家示威吧?!
尹平想著,躬身應是。
這件事不可避免地在建康城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謝丹陽的門客比丹陽尹到得更快。
他滿臉焦慮,草草地給夏侯虞行了個禮就就急急地道:「長公主沒事吧?前些日子只聽說有盜匪在長公主的莊園附近出沒,卻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這樣的猖獗。這種事可不能等閒視之,長公主應該派人去跟謝大人說一聲的。」
那豈不是讓盧家以為她事事都只能依靠別人?
夏侯虞淡淡地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把人抓到了就行了。」
謝丹陽的門客頓時無語。
夏侯虞就道:「你來的正好,我寫了封信,正準備送給謝大人。就煩請你幫著轉交了。」
她阿弟移棺入陵的事尚書檯那邊還沒有個章程,她準備催一催謝丹陽。
他們這段時間淨顧著和盧淵打嘴仗了,正經的事卻沒人管。
謝丹陽的門客應下後,被杜慧請到偏廳。
丹陽尹到了。
夏侯虞在正廳見了他。
他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堆,就是他沒有錯,他的手下的捕快也沒有錯,錯就錯在夏侯虞的莊園太大,私產太豐富。
他這是知道了那些所謂的盜匪都是盧家的人吧?
夏侯虞一茶盅砸在了他的臉上,沉著臉喝斥了一聲「滾」。
丹陽尹好歹也是名門出身的世家子弟,而且還是由前任丹陽尹謝俠推薦的,也就是說,這個人是謝俠的人。
他居然還敢這樣行事?
要他有什麼用?
夏侯虞一點面子也沒有給他。
那丹陽尹氣得全身發抖,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指著夏侯虞「你」了半晌也沒有說出第二個字來。
夏侯虞卻拂袖而去。
她讓杜慧派人把這丹陽尹的事說給謝丹陽聽,要求謝丹陽換個人來做丹陽尹,並道:「建康城乃王廷所在之處,父母官居然是個膽小怕事,不敢承擔之人,要之何用?難道養了在緊急關頭的時候當個牆頭草不成?」
謝丹陽顏面盡失,沒兩天就重新換了一個丹陽尹。
這次,換上的是個熟人。
關中柳氏的柳冰。
那次雅集上穿著薑黃大袖衫向洪賦介紹自己的人。
夏侯虞有些驚訝。
她沒有想到柳冰這麼快就能出任這麼重要的一個官職。
杜慧卻提醒她:「謝大人任丹陽尹十幾年,這個官職有多重要,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也許他不願意放開對建康城的管制,這才力挺這位柳大人上任。」
言下之意,雖然柳冰的學識才能不知道如何,但僅以他的年紀和聲望,是不足以擔任丹陽尹的,謝丹陽不過是想他做自己的提線木偶,好控制建康城的政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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