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約見顧家人的地方不遠,他們騎著馬,雖然繞道而行,但小鎮就這麼大,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就到了蕭桓和顧家約見的小亭子。
可那地方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不見。
吳橋嚇得站都站不穩了,夏侯虞也不比他好多少。
她厲斥吳橋:「現在不是你表忠心,隱瞞我的時候。你給我說清楚了,都督到底都帶了誰過來?什麼時候過來的?和你可曾有什麼約定?」
夏侯虞說著,尹平卻沉著臉跳下了馬,仔細地開始打量起亭子周圍。
吳橋看著沒有吭聲,想了想道:「都督一共帶了三十幾個人,由蕭備領頭。寅時就出了門。走時都督神態輕鬆,大局在握的模樣,只叮囑了些照顧您的話,其他的,就什麼也沒有說。」
夏侯虞心急如焚。
他們到了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蕭桓失蹤了,也不知道蕭桓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她早就應該放下心中的成見。
就算蕭桓前世擁立夏侯有福為帝,那也是他的本事。他可從來不曾輕怠她。
還曾盡力地要救她的性命。
她不能因為前世的事就一直對蕭桓心懷芥蒂。
而且因為她,今生有了那麼多的改變,她怎麼就能篤定地認為蕭桓不會受到影響呢?
夏侯虞也跳下了馬,問尹平:「發現了什麼沒有?」
「有腳印。」尹平指了指亭子外面,「很淡。我只能看得出這樣,若是追蹤,恐怕要那些在草原上討生活的人幫忙。」
他說著,和夏侯虞一起望向了吳橋。
這裡只有吳橋熟悉。
吳橋擦了擦額頭的汗,忙道:「我這就去找人。」
「小心點。」夏侯虞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道,「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我知道!」吳橋帶著兩個人去了集市。
尹平安慰夏侯虞:「長公主不要擔心。都督身手不弱,還帶著蕭備,就算是遇到什麼事,也能脫險的。」
「但願如此!」夏侯虞疲憊地道。
兩人站在小亭子旁邊等著。
初夏的微風帶著暖熱的氣息吹在他們的臉上。
夏侯虞問尹平:「是不是應該派個人去長安城跟宋潛說一聲?」
他們出來的時候說只呆個三、五天的。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三、五天他們未必能趕回去。若是讓北涼那邊的人知道蕭桓不在長安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她最擔心的是蕭桓被顧家的人劫持,被顧夏當成籌碼向朝廷叫板,蕭桓會背上通敵賣國的罪名。
到時候整個蕭家就會有滅頂之災。
吳氏也好,蕭醒也好,就算是她出面,估計也很難保住。
沒有人能和盧家抗衡,他們肯定會越來越囂張。
還有洪憐。
他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蕭桓和顧夏所談的話題他是否已經窺得。
夏侯虞一顆心亂糟糟的。
尹平知道她方寸大亂,不然她不會這樣問他的,他此時的回答對夏侯虞來說就很重要了。
他認真地想了想,道:「長公主,我看還是要跟宋先生說一聲。若是都督這邊有什麼事,還需要宋先生幫著遮掩一、二呢!」
「那你就派個可靠的下屬去長安城!」夏侯虞說著,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心裡居然清明了一些,她繼續道,「讓宋先生在長安城裡不要亂動,等我們這邊的消息再說。」
蕭桓如果真的出了事,北涼的那些皇子就沒有什麼顧忌了,而他們則會軍心渙散。
他們到時候能不能平安順利地回到襄陽都難說。
尹平顯然也知道,他肅然地應是,立刻就去辦夏侯虞交待的事情。
吳橋過了快一個時辰才折回來。
他滿頭大汗地道:「我沒有回來得太晚吧?」
在蕭桓出現之前,時間對他們永遠都不夠。
但現在是要鼓勵大家幫著做事的時候,夏侯虞道:「只要找到合適的人就不算晚。」說著,目光落在了吳橋的身後。
他帶了兩個人來。都是胡人。一老一少。老者看上去快六旬了,年輕的才十二、三歲的樣子。都是褐髮褐眼,反穿著皮襖,面黃肌瘦,像好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飯似的,好在眼神還算銳利,看著有點精神。
夏侯虞朝他們點了點頭,道:「吳橋應該和你們講過條件了吧?現在就開始吧!越早找到人,你們越早拿到錢。」
兩人點頭,小的就蹲在地上開始找線索,老的在旁邊看著。不一會兒,小的就找到一條線索。他們跟著慢慢朝樹林走去。
兩個時辰之後,他們走出樹林,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
這已是北涼的地界了。
吳橋猶豫道:「主母,您先回去吧!我帶著人找就是了。」
「不用!」夏侯虞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當初蕭桓能夠回頭救她,她就應該把他找回來。
吳橋已經見識過夏侯虞的固執,沒再堅持。
一行人無聲地跟著那一老一小,穿行在草原中。
天邊亮起長庚星。
老者遲疑著給夏侯虞行了個禮,說了一段胡語。
吳橋在旁邊解釋:「說是太晚了,看得不太清楚了,不如明天再找。若是因為天黑看錯了路,更耽擱時間。」
夏侯虞點頭。
吳橋安排眾人在草原上紮營。
夏侯虞望著滿天的星星,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們已經走進草原深處了,一眼望去全是草,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們把留在家裡的人全都帶了出來,也不過百來人。她不知道前面等候著他們的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遇到身陷泥沼的蕭桓的時候是否有能力把他救回來。
她既害怕又茫然。
四周安靜下來,大家都睡了,只有不知名的小蟲偶爾的鳴叫聲。
夜色透著寂寥。
夏侯虞睡不著,放輕腳步走出了帳篷。
阿良也沒有合眼,立刻悄悄起來,跟了上去。
吳橋站在不遠的帳篷旁,正呆呆地望著北邊發愣。
聽到動靜他回過頭來,看見了夏侯虞和阿良。
「主母!」他上前行禮。
夏侯虞正想安慰他兩句,遠方卻傳來一陣陣的馬蹄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如滾雷。
夏侯虞和吳橋齊齊變色。
他們遇到了不明身份的騎兵。
這樣的聲響,不僅人數眾多,而且還都是善騎之人。
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北涼的鐵騎。
兩個嚮導不愧是帶路人,夏侯虞和吳橋還沒有吱聲,兩人已神色惶恐地鑽出了帳篷,用胡語高聲地呼喊著,就算聽不懂,阿良也感受到了他聲音中的恐懼和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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