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碰到了陸明遠,蘇喬跨坐在他的腿上,嚴肅地問:「今天有沒有人給你遞東西?你吃了什麼?」
陸明遠掐住蘇喬的腰肢,有問必答:「下午四點,你給了我兩塊糖。我吃了一個,還剩一個。糖紙沒扔,裝在口袋裡。」
他一邊說,一邊翻出口袋,展示糖紙。
蘇喬追問道:「還有呢?」
陸明遠沉思片刻,繼續補充:「六點半,我們提前吃了晚飯。你和我說,你不信任蘇展,不會跟他一起吃飯……後來我遇到他,他把我拉進了沙龍區。」
蘇喬提心吊膽,指節捏出嘎吱聲,拽緊了陸明遠的衣襟。
她不假思索道:「蘇展又在搞蛾子。」
蘇喬不是沒見識過堂哥的手腕。正因為她曾經親眼目睹,報復心才會迅速滋長。
陸明遠不解其意,歪了一下頭:「什麼叫蛾子?」
「你的中文水平需要提高,」蘇喬捧起他的臉,耐心教導道,「蛾子的意思,就是發瘋、鬧事、不走尋常路。」
蘇喬盯著樓梯發呆,吐槽了一句:「也是我對蘇展的暱稱。」
陸明遠把它當成了代詞,活學活用:「蛾子找我問陸沉的事,我沒回答。那會兒蘇澈也在——他請我喝酒,我不想喝。」
夏末時分,夜風呼嘯,蘇喬反而心弦一鬆。她抱緊陸明遠,叮囑道:「那就好,你不用給他們面子。」
雙方接觸得越少越好。
可是聽陸明遠的意思,蘇展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歷。
今晚葉姝中毒,說不清是誰幹的。顧家有意分道揚鑣,蘇展便要拋棄葉姝——他完全做的出來。但他並不能從中得利,葉姝要是死了,誰能笑到最後?
誰不怕警察找上門?
好像沒有答案。
陸明遠凝視蘇喬許久,抬起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臉頰:「你們家有一堆破事。別的都不要緊,你最重要,多加小心。」
蘇喬反過來告誡他:「蘇展他們……注意到你了,你要多想想你自己。」
「想我自己?」陸明遠轉移視線,盯住了天花板,慢悠悠道,「我的名字裡,有一個日字。」
他懷抱著蘇喬,忍不住揉了揉她,終於讓她放鬆了不少。從剛才的對話中,他能明顯察覺蘇喬的憂慮和忌憚——怎麼可能不發楚呢?在他眼裡,蘇喬一直是個小姑娘。
蘇喬聽懂了他的意思,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畢竟他們剛才還在聊嚴肅話題。
她在陸明遠的唇邊啄了一口,柔聲細語道:「你啊,學壞了不少。」
陸明遠躺倒,懶散道:「還不都是你教的。」
第50章
沙發寬敞,燈光溫暖又明亮。
陸明遠當著蘇喬的面,解開襯衫扣子,扯掉綁了一天的領帶。他滿不在乎地露出大片胸膛,緊實的肌理富有光澤,像是被上帝之手精雕細琢過。
蘇喬深受蠱惑,趴在他的旁邊:「你在想什麼呢?」
陸明遠不回答,雙手環抱住她。
蘇喬微微抬起頭,滿眼只有陸明遠——其實衷情與否,光是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來,她想藏也藏不住。
陸明遠心中湧出一種溫柔的愉悅感。
他將蘇喬推到沙發的角落裡,襯衫的衣領敞得更開,從他的肩頭滑了下來。他衣衫凌亂,不緊不慢道:「你這兩天睡得晚,起得早,一直在忙工作,沒時間分給我。」
他貼著蘇喬的耳朵,用沙啞的氣音說話,低沉而謹慎,掩蓋了措辭的粗俗:「我幫你脫衣服,我想日你。」
蘇喬半推半就地順從,含糊道:「你還真是非常理解……日這個字的意思。」
客廳立著一座巨大的擺鐘,秒針悄然停滯,不再傳來綿綿的滴答聲。浪潮般的歡愉將蘇喬覆沒,她悉心修剪的指甲差點折斷,在皮墊縫隙處留下幾道抓痕。
這時她才明白,她的五感陷入狂歡,除了陸明遠,什麼都察覺不到了。
陸明遠氣血方剛,年輕力壯,他有用不完的勁。
蘇喬和他纏在一起,不知道自己幾點睡著。
第二天還是工作日!怎麼能放縱成這樣……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煙花一樣炸開了。
即便蘇喬想到了這一點,自律的習慣仍然崩塌。等她再醒來時,已是上午十一點,外面的天空一片蔚藍,未接電話足有九個。
昨夜凌晨,陸明遠饜足以後,給她洗了個澡,換了一件睡衣。
他還把蘇喬的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如果他不這麼做,蘇喬六點就會醒。
看著那一串未接電話,蘇喬莫名頭疼。她光腳下床,踩在地毯上,握緊了自己的手機,又聽到門鈴響了。
負責日常家務的韓阿姨來了。
韓阿姨早已認識陸明遠。她為蘇喬工作了幾年,從沒見過蘇喬談對象,當她發現陸明遠的存在,還挺為蘇喬感到高興。
陸明遠正在廚房裡烤麵包。
他最擅長做麵包,能做出各種花樣。比如現在,他弄了幾個六角星,擺成一排,倒扣了一塊奶酪。
韓阿姨瞧見這一幕,笑道:「這是啥呀?」
「是午餐,」陸明遠回答,「小喬還沒起床。」
他端著盤子,無意識地抬頭,看向二樓。
恰好蘇喬披著紗衣,順著扶梯,一步一步地下來了。
她給主管打了電話,請下一整天的假。
主管聽說了昨晚的宴會,十分理解蘇喬,向她透露一個消息:「沒事的,蘇經理,我們取消了上午的例會……葉紹華也沒來。」
蘇喬當即瞭然。
取消例會,說明蘇展不在公司。葉紹華今天曠工,肯定是去了醫院,陪伴姐姐。在外人看來,葉姝重病入院,他們這幫蘇家人,於情於理都要在事發第一天照看她。
這麼一想,蘇喬忽然覺得,她不去公司也好。
她和陸明遠說:「今天我留在家裡陪你。」
這麼乾巴巴的一句話,當然不足以表情達意。蘇喬興致盎然,講起了甜言蜜語:「撫慰一下我對你滔滔不絕的思念。平時上班,我最想你了。」
陸明遠往她嘴裡塞了一塊麵包:「少來這套。」
他掀開烤箱,拿出精緻的餐點:「除了麵包,我還做了胡蘿蔔派。你吃不吃?」
蘇喬叼著麵包,吐字不清:「我討厭胡蘿蔔。」
陸明遠理都不理,收拾起了盤子:「你討厭的蔬菜至少有二十幾種。你這挑食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他還有一個疑惑:「你經常不吃飯,胸上的肉是怎麼長的?」
蘇喬有些臉紅,坦白地說:「我不知道啊,天生的。」
天生的問題難以探討。蘇喬撥弄了一下頭髮,忽然指控他:「哎,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管我。」
陸明遠低聲承認:「你不讓人放心,我當然要照顧你。」
蘇喬聞言,莞爾一笑。
她抱緊他的腰,語速很慢,像是在傾訴心事:「你真好呀,以前都沒人管我吃飯。工作一忙,我就忘記了晚飯,因為沒人知道嘛……」
陸明遠聽得不高興,冷冷地打斷:「現在我知道了。」
他稍微緩和了語氣:「今天早上,我在你的抽屜裡,找到了治胃病的藥。」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有一陣特別忙,」蘇喬誠實地解釋,「整個業務部都忙得昏天暗地,我壓力很大,沒有食慾。」
陸明遠表示理解,又教育了她一頓。他將蘇喬拎到餐桌前,準備妥當,看著她吃飯。
蘇喬拗不過那些菜賣相好看,竟然一道又一道、逐個嘗了一遍。
都挺好吃的。
她越發覺得快樂安逸。
家裡還有一個韓阿姨,她握著吸塵器,正在打掃樓梯。樓梯和餐廳有一段距離,阿姨又背對著他們,蘇喬賊膽乍起,親了一下陸明遠。
他低頭喝著牛奶,手卻伸了過來。兩人無聲地玩鬧,蘇喬忍不住先笑了。
笑聲又被電話鈴聲覆蓋。
蘇喬的手機就放在餐桌上。陸明遠瞥了一眼,來電提醒的備註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