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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年眼中浮起笑意:「不回了,我想淋雨。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雨勢漸大,沾濕了她的髮絲。

她把西裝外套還給他。她的襯衫被水浸透,肌膚光澤潤滑,像是誕生在雨浪風濤中。

傅承林從哪裡學來了「雨浪風濤」這個詞呢?

從姜錦年的情詩裡。

她曾為他寫過一句:「我願日以繼夜,遍歷雨浪風濤。」

傅承林摸住她的額頭,防止水滴落入她的雙眼。他這樣溫柔體貼又有風度,幾乎讓姜錦年無法逃脫。他還說:「我當年不知道你在附近。我要是知道,不會把情詩扔進垃圾桶……我沒有談戀愛的心情,女孩子送我的東西,都被我拒收或者扔了。」

姜錦年莫名其妙地問他:「我漂亮嗎?」

傅承林已經有了預感。

但他還是忠於事實,回答道:「很漂亮。尤其眼睛最漂亮,很會勾人。」

姜錦年趴在他肩頭,繼續問:「如果我和當年一樣,你現在會不會……」

她還沒說完一整句話,就聽見他無可奈何的低聲耳語:「哪兒來那麼多假設?」

她覺得自己在作孽。

傅承林目光短淺。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姜錦年感冒發燒,她馬上要參加一次聯合調研,憑她的剛烈性格,哪怕病倒了,她爬也要爬過去。

於是傅承林把姜錦年拖回了室內——回到他的房間。

他拿來自己的T恤和長褲,強迫姜錦年換上,她鬧脾氣不願意,他反手就把她按在床上,解開她的衣領。姜錦年掙扎幾次都是蚍蜉撼樹,傅承林一隻手就能敵過她全部力氣。

她百思不得其解,傻乎乎地問他:「我剛剛想起來……下雨了,你不是膝蓋疼嗎?我應該照顧你,給你找衣服才對。我們倆的角色顛倒了。」

傅承林告誡她:「隱隱作痛,不代表我瘸了。」

他並沒有和她對視,但他的壓迫感十足:「不提這件事,我是個正常人。」

姜錦年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催他去換衣服。

*

不久之後,傅承林帶著姜錦年告辭。

他的爺爺還在處理公事,暫時脫不開身。他的奶奶出來送別——奶奶眼尖,發覺姜錦年穿著傅承林的外套,而傅承林也換了一身休閒服,奶奶就趕忙道:「錦年,你爸媽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兩家人見個面吧。」

姜錦年舌頭打結,蒼白地解釋道:「不是,我其實……我今天在外面……」

奶奶表示理解,拉住她的雙手:「女孩子在外面打拼,要吃不少苦。等你們定好了日子,你就搬去跟承林住,讓他好好照顧你。」

傅承林卻自言自語道:「她可能不願意和我住一起。」

奶奶恨鐵不成鋼,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又念道:「多動腦子,你賺錢的本領有一半用在感情上,我的重孫子和重孫女都能打醬油了。」

傅承林不覺一笑,隨意道:「我回家反省。」

他順其自然,當天夜裡十一點,就把姜錦年帶進了他的家門。

客廳一片黑暗,開燈之後,他們養的那只橘貓一派悠閒,橫臥在地毯上打了個滾,軟的像一團毛球,圓溜溜的黑眼睛還望著他們。

姜錦年彎腰叫它:「匯率?匯率過來呀。」

匯率表現穩定,一動不動。

貓咪不過來怎麼辦?當然是自己去捉。

姜錦年走到匯率跟前,蹲下來摸它的腦袋。她和這隻貓玩了一會兒,越發睏倦疲憊。她不由得停下來,輕車熟路找到一間客房,進門洗澡、換衣服、上床睡覺。

臨睡前,她給傅承林發消息:「晚安。」

傅承林知道她睡在哪裡。

他乾脆來找她了。他沒開燈,見她在玩手機,他瞥一眼,發覺她竟然還打遊戲?

他問:「你玩什麼遊戲?」

姜錦年道:「開心消消樂。」

傅承林幫她掖好被子:「開心嗎?」

姜錦年搖頭。

她說:「我看準一個遊戲公司,就會試玩他們的遊戲。」說完,她關閉了手機,在黑暗中翻身,挪到更接近傅承林的地方。

傅承林問:「打噴嚏了麼?你今晚淋著雨,吹著風,衣服也穿得少,倒是真的抗凍。」

姜錦年掀開被子一角,邀請傅承林和她躺在一起。她這時候的想法還很純潔,她把床鋪捂得很暖和,被窩裡暖洋洋又充滿馨香。

傅承林剛進來,姜錦年便坦白:「我身體素質還可以,淋幾次雨都沒事。不過我在想,你不能受涼……我以後再跟你吵架,會挑一個晴朗的日子。」

她悶頭滾進他懷裡,手往下摸,輕輕覆住了他的膝蓋。

她嘴上不提,心中依然在意。

傅承林脫了衣服,睡前照例親吻她。但她今晚不同以往,被他稍微揉一下,她整個人都軟了,於是他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無意中撩起她的裙子。

她立刻喊停:「別折騰了,睡覺。」

傅承林打開床頭燈。

他接了一杯純淨水,拉開抽屜,找到他事先準備的一瓶褪黑素。姜錦年從被子裡鑽出腦袋,雙眼波光瀲灩,十分撩人地問他:「你吃這個幹嘛?」

傅承林平靜闡述:「你躺在我旁邊,我很興奮,不可能睡得著。」

姜錦年打量他全身上下,冷漠地建議道:「你可以回自己臥室睡覺,不用跟我擠在一張床上。」

傅承林握著褪黑素的藥瓶。思考片刻,他還是打開蓋子,取出兩粒膠囊:「我過幾天要去香港。我們聚少離多,時間寶貴,我像不像是你養在手機裡的寵物?你問我愛不愛你,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假如每天都得吃藥才能和你睡一張床,我可以吃一輩子。」

姜錦年不認同他的邏輯,評價道:「奇奇怪怪。」

傅承林半張臉被光照著,半張臉隱藏在暗處,造成了一定的距離感。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姜錦年認真欣賞時,剛好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目光。他正要喝水,姜錦年眼疾手快搶走他的助眠藥,準確扔進不遠處的紙簍。

床頭燈流光溢彩,姜錦年坐在燈下,長髮凌亂傾垂,柔軟光亮如黑色玫瑰:「你有話就直說,不要瞞著我。」

傅承林端著杯子,並不喝水,保持一貫從容風度:「你說得對,我不該瞞著你。主臥的書櫃下面,有我的病例。醫生不清楚病因,可能是住院半年加後期復健……也可能是工作壓力,導致我有暴力傾向,醫學測試的結果不樂觀。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想捏碎玻璃,握碎酒瓶。」

他難得坦誠:「還有,撕爛你的衣服。」

姜錦年緩慢後移,退縮到了床角處。

傅承林牽住她的手腕。

姜錦年順勢躺倒,問他:「我和你吵架,你會打我嗎?」

傅承林關燈,誠實道:「沒有,從沒想過。」他嗓音沙啞,試圖挽回她:「別怕我,別躲著我。你送我的情詩我會背。」

姜錦年悶聲道:「不可能。」

傅承林重述兩句,姜錦年就沒再細聽。她小心翼翼、細細密密地吻他,年少時的強烈憧憬與現在的朦朧熱戀融合,執念愈加固結,繼而迷惑神智,使她在一片黑暗的沼澤中潛行,並把傅承林當做光明的垂青。

他再一次摸到了她的腿,她對他說:「我腿上也有疤……而且一共有三道,消不掉了。」

他俯身而下,親吻那些地方。

奇異的舒適感不斷累積,多得可怕。

他做了漫長的鋪墊,還問她可不可以,姜錦年心蕩神迷,喪失思考能力。他低淺的喘息聲非常好聽,剛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那麼難受。只是隨著他更深入,姜錦年咬唇,哭訴道:「疼……」

傅承林抬高她的雙腿,不厭其煩安慰她。他盡力壓抑著渴望,抵禦銷魂蝕骨的侵襲,緩慢地佔有姜錦年。

姜錦年不敢撓他一下。她只能抓緊床單,劈斷了精心修剪的指甲。手指可能在流血,天花板在上下晃動,她覺得大腦發熱胸口麻木呼吸困難,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偶爾祈求他:「輕點。」

《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