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們正在玩一局桌游,許星辰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她精通各種遊戲,以一敵五,快速戰勝了在場的所有對手,贏得三枚遊戲幣。

她問李言蹊:「李學長,這個遊戲幣有什麼用?」

李言蹊溫柔地回答道:「你現在去贏遊戲幣,午夜十二點能換獎品,第一名的獎品是《格氏解剖學》、《臨床應用解剖學》以及醫學院全套教輔材料,第二名的獎品是Kindle,第三名是蘋果耳機。我們活動室一共有十九種遊戲,我是桌游的莊家……」

許星辰歡喜道:「我明白了!如果我贏了足夠多的遊戲,第一名的獎品就屬於我。」

李言蹊和她擊掌:「你一進門,我當場就猜你一定是第一名。」

許星辰疑惑地問:「為什麼?」

李言蹊挑起她的下巴:「你的眼睛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稍微摩挲她的皮膚,柔嫩光潔,年輕而富有彈性。當他俯身向前,仍然瞧不見許星辰臉上的妝感。她沒化妝,她天生麗質。

他再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同樣的問題重複兩次,便充滿了戲劇性,就像童話中的灰姑娘參加晚宴,遲遲不願把自己的真名告訴王子。

許星辰沒回應他。她從他的手下躲開,跑向了隔壁的牌局。她的外表人畜無害,作風卻像一個地獄殺手,所到之處,搜刮一片遊戲幣。

四周的窗戶都被窗簾蓋嚴,密不透風。燈光被調節成半明半暗,趙雲深端著一塊巧克力蛋糕,挺不容易地找到了許星辰。她還沉迷於麻將局,告誡他:「你千萬不要打擾我,我快胡牌了。」

她往椅子裡面坐了坐,隨身背包裡叮鈴光當一陣輕響。

趙雲深問她:「你帶了多少硬幣?」

許星辰將背包往桌面上一擺,撕開拉鏈,當場炫富:「是我贏來的遊戲幣。」

她拍了一下趙雲深的大腿:「保管幫你把那一套專業書帶回家。」

麻將桌周圍的三個人都笑了。其中一人還是趙雲深的室友王灤,王灤感歎道:「趙雲深好運氣啊。」

趙雲深將蛋糕擱在一旁,低聲道:「記個書名,去圖書館借幾本就行……」

他後面的話,許星辰沒聽清。因為她胡牌了,她馬上推倒麻將,面朝著莊家:「運氣來了擋不住,我贏了。」

莊家認栽。

許星辰起身,但被趙雲深拉走了。他將她帶到一個隱蔽的角落,她還嚷嚷著時間寶貴,她的鬆懈,將是第二名的進步。趙雲深往她手裡塞東西,止住了她的聲音,她低頭細瞧……是一把藍莓軟糖。

趙雲深站在她面前:「活動室的糖都發完了,我出去一趟,在校外超市買到同款。」

許星辰剝開糖紙,道:「你也吃一塊。」

趙雲深低頭,挨近了她。然而當他離得足夠近,他發覺,馨香來自許星辰,而非那一塊軟糖。她唇色粉嫩,觸感柔軟。他右手握緊她的肩膀,將她抵在牆面,輕吻她的嘴唇。她沒動,他持續不斷地試探,左手緊貼她的脊背。

許星辰心跳劇烈,血液從胸腔湧上了大腦。她能感覺到趙雲深手心的溫度,好像她是什麼醫學器材,正在被他認真研究。

第6章蛻變

趙雲深停下來,左手扶住了牆面。他和許星辰的溫存就像春天的一場梅雨,時斷時續,連綿不絕。他彷彿喝醉了酒,心間燥熱,面上帶笑道:「你什麼感覺?」

許星辰恍惚道:「感覺啊?」

趙雲深提供了一些選項:「喜悅開心興奮愉快?」

許星辰略作遲疑,才說:「也不完全是高興啦,我的腦袋炸掉了。我現在跟你聊天,還能說清楚一兩句話,但是我腦海裡一片空白。我考試前不能和你接吻,否則我一定會考零分。」

趙雲深卻反駁道:「也不一定吧。我多親你幾次,習慣了不就好了。你這麼不習慣,那是應該加強鍛煉。」

許星辰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趙雲深將她的髮絲往後撥弄。他靠近她,抵在她耳邊問:「心跳快麼?」

他離開活動室之前,曾經回頭望向了許星辰,只見她與一位研究生學長坐在一塊兒,談笑風生。那畫面十分融洽和諧,但在趙雲深看來,倒是有幾分礙眼。他覺得許星辰沒吃過虧,所以膽大包天,遊蕩於校園,誰都敢惹。

許星辰還告訴他:「我心跳快得要炸了。」

她問:「你呢?」

趙雲深站在角落裡,倚著冰冷的牆壁:「你過來自己聽,我跟你形容不好。」許星辰便將腦袋湊近,側臉貼住了他的胸膛,她咬唇道:「我沒聽見……」

趙雲深只能鋪了個台階:「我胸腔的骨頭和肌肉長得太厚。」

許星辰就用手掌感受了一把。她一會兒撫摸,一會兒按壓,唸唸有詞道:「這是胸大肌和胸小肌嗎?」

趙雲深頭往後仰,「砰」地撞到了牆面:「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別啊,」許星辰鼓勵他,「你將來是要做醫生的,你不能不懂人體構造。」

趙雲深雙手揣進褲子口袋:「我瞭解男人的身體。」接著又說:「大三上學期必修婦產科。我將研究……」

許星辰當場戳穿:「可是,你的電腦桌面上,那個最醒目的文件夾裡,不是放了一堆日本電影嗎?你應該也見識過女人的身體吧。」

趙雲深再一次搭扶許星辰的背部。他順著她的脊骨往下輕撫,低聲如呢喃道:「看見和碰見的感覺到底還是不一樣。」他不知為何,總是貼在她耳邊說話:「我老早就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香?嗯,為什麼?」

許星辰飛快回答:「可能因為我出門前洗了澡。」

他又問:「你知不知道自己說話聲音很嗲?你跟別的男的講話也這樣?」

許星辰並不承認。她正要辯論一句,不遠處走來了另一位同學。她趕忙推開趙雲深,間隔一米距離,還用雙手撫平了褶皺的裙擺。

許星辰雖然不是一個矜持的女孩子,但她也是要臉的人。私下裡,她再怎麼跟趙雲深胡鬧都是可以的,但他們眼下畢竟還是在活動室——公共場所,言行舉止都要注意。

來人正是李言蹊,那位研究生學長。

李言蹊說:「我還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在這兒啊。我們的桌游少一個人,目前六缺一,你快來參加,遊戲幣都給你準備齊了。」

許星辰跟著他跑:「有人比我掙得多嗎?」

她所說的「掙得多」,僅僅是代指遊戲幣。但是李言蹊聽了這話,故意曲解道:「整個活動室裡,就屬你掙得最多,最富裕,最有前途。」

他百折不撓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終於袒露:「我叫許星辰。」

李言蹊伸出一根食指,立在左手掌心中寫字:「許諾的許,滿天星辰的星辰?意境很美。」

許星辰朗聲一笑,與他互吹道:「還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更勝一籌啊。」

李言蹊面帶微笑,轉身,瞥向了後方的趙雲深。他對趙雲深有些印象,好像是大一年級的臨床醫學新生,同樣選擇了八年制的本博連讀學位。

光線黯淡,趙雲深的神情不甚明晰。他追上來,擋在許星辰的左側,與李言蹊搭話道:「你是……」

李言蹊介紹道:「本校研究生。」

趙雲深問他:「外科還是內科?」

李言蹊笑道:「等我工作了,我會選外科。我動手能力比較強。」

許星辰頓時來勁:「外科醫生嗎?是那種拿著手術刀的外科醫生嗎?」

她原地蹦了一下,幻想多年之後的趙雲深——穿著白色衣服,握著鋒利的手術刀,執行精細的操作,每天奮戰在第一線救死扶傷,她便不由自主地感歎道:「天哪,真是太帥了。」

話沒說完,許星辰就坐在一張桌子邊,參與最後一場桌游爭奪戰。她將贏來的遊戲幣裝好,跑去領獎台那裡咨詢,她發現,登記在冊的玩家裡,遊戲幣最多的那個人也不及她的三分之二。

《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