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夜十二點,主持人公佈最終結果,許星辰毫無懸念成為第一名。她率先為自己鼓掌,凝視著一大摞的專業書,發表獲獎感言:「我以前在台上領獎,都沒有哪一次像今晚這麼開心的!我高考超常發揮,這才考上了我們學校,那種難以言表的激動,就和今天獲獎類似啦。」
主持人是研究生院的一位師姐,也是本次活動的總負責人。她笑著開口:「我們最開始準備的時候,第一名的獎品並不是專業書。後來學院的領導聽說了晚會,就給我們拉贊助,計劃也變了,我還擔心呢,小學妹和小學弟們見到第一名的禮物是專業書,會不會不願意參加了呢?還好啊,許星辰同學就做了個榜樣!」
師姐滿懷一腔熱血道:「今天在場的同學們,最多的還是新學生。你們踏入了本校的醫學院,也代表你們踏入了全國排名前十的醫學院,我祝大家都能順利畢業,完成醫學生的誓言!」
她將話筒遞給許星辰:「許星辰同學,你帶我們念一遍誓言,作為今晚的聚會收尾。」
許星辰一瞬懵然。
什麼是「醫學生誓言」?
她望著人群,搜索到趙雲深。
趙雲深已經從地上撿起一塊牌子,舉得很高。許星辰心領神會,念出那上面的字:「我志願獻身……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台下的同學們跟著振臂高呼。場面之宏大,許星辰未曾料到。
師姐被大家的精神所感動,接話道:「我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講到後來,她已是雙眼含淚,略帶哭腔。
許星辰並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許星辰拖著一大箱的書本,跑向趙雲深。這時,她才聽到周圍有人講:那位師姐的父親也是一位醫生,曾擔任肺科醫院的主治醫師,但在2003年非典抗戰中殉職了。
*
回去的路上,許星辰心情複雜。
趙雲深沒有來時的輕鬆。他懷抱著紙殼箱,箱子裡裝滿了教輔資料。
許星辰問他:「你將來想做內科還是外科?」
他說:「外科。」
許星辰嘀咕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啊。」
或許是因為箱子沉甸甸,趙雲深一反常態地規劃未來:「比起動腦,我更擅長動手。大醫院競爭激烈,還要寫幾篇論文,學術與技術都得加把勁。」
許星辰拍一下他的肩膀:「才貌雙全的趙醫生。」
趙雲深卻道:「你要說我的才能,那還是八字沒一撇。」
許星辰撓了一下頭:「我跟你是八字有一撇了嗎?沒有就算了。」
趙雲深停步。他站在女生宿舍2號樓的門口,低頭看著許星辰,紙殼箱與教輔書還擋在他們之間。許星辰忽然緊張,非常害怕他會說:我們再相處一段時間,或者:我今晚跟你鬧著玩呢……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事實上,他將箱子放下來,輕輕踢了一腳,反問她:「你是想跑還是怎麼?」
許星辰立馬表態:「我沒有甩你的意思啊。」
趙雲深彎腰將箱子撿起來:「可以。」又問:「你喜歡吃藍莓軟糖是吧?從明天起,我每天帶糖。」
許星辰扭捏道:「不用啦。我不想長蛀牙。」
她提出另一個要求:「你每天和我見一次面就行了。我很容易滿足,要求也不高的。」
趙雲深淡淡一笑:「行吧,你再站過來點兒。」許星辰便挪近幾分,他俯身親她的額頭,動作很不順暢,顯得比較青澀。周圍還有別的學生路過,瞧見女生宿舍門口的親熱,他們早已是見怪不怪。
許星辰和他告別:「我們……明天見?」
他點頭。
她笑道:「再見!」說著,她衝進女生宿舍的大門。
趙雲深原地站了幾分鐘,抱著箱子返回男生宿舍。
*
今晚的許星辰心跳過速,臉頰潮紅久久不退,莫說她自己,就連她的室友也察覺了不對勁。
室友王蕾正在看電影。筆記本電腦擺在書桌前,音量調得不高不低,播放著張曼玉和王祖賢主演的《青蛇》。此時,電影正接近結尾,婉轉的女聲念道:「姐姐常說人間有情,可是情為何物呢?」
王蕾入戲,抽出餐巾紙擦臉:「唉,情為何物呢?」再一扭頭,望見了許星辰,王蕾精神抖擻道:「你跟你們家趙雲深做什麼去了?」
許星辰換了一雙拖鞋,興致勃勃道:「參加聚會。」
王蕾拍掌:「不僅是聚會吧,你這張小臉通紅的。」
許星辰架不住室友的再三逼問,直說趙雲深現在已經是她的人了。從此,只要有她一口湯喝,就不會虧待趙雲深。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中出現的醫學生誓詞摘自《中華人民共和國醫學生誓詞》(1991年頒布)
第7章精進
趙雲深正式成為了許星辰的第一任男朋友。
剛開學的那一個月,許星辰走路有點飄。
王蕾問她:「你找個那麼帥的,心裡有壓力嗎?」
「沒有啊。」許星辰回答。
王蕾叮囑道:「越帥的男人,平常越要看緊。」
許星辰煞有介事,模仿電視劇裡的反派角色,使勁捏攏了五指,骨節嘎吱作響:「你不要擔心。我會拴緊趙雲深,讓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說話時,正與王蕾一同走向女生寢室。
忽然有人靠近,搭住了她的肩膀。她一扭頭,就撞上趙雲深的視線。他背著書包,與他的室友們站在一起,似乎是準備去上課了。許星辰略感羞愧,因為她剛才與王蕾的對話很可能被他們聽見。
果不其然,趙雲深問道:「你要回寢室嗎?」
許星辰展顏一笑:「是呀。」
趙雲深又問:「你下午打算做什麼?」
許星辰脫口而出:「看動畫片啊。」
趙雲深便雙手揣兜:「我們有三節《系統解剖學》的課,專門講人體,比動畫片生動刺激得多了。」
許星辰鬆開了王蕾的胳膊,就像被人灌了一碗迷魂湯,不聲不響地開始跟著趙雲深走路了。那廂的王蕾還沒反應過來,喊了一嗓子:「許星辰,你要聽他們醫學生的專業課嗎?」
許星辰去意已決,揮手與她告別。
王蕾無奈地搖頭,喃喃自語道:「那可是解剖學,你是一個見血就暈的軟妹啊。」
王蕾抱怨的聲音太低了,許星辰壓根沒注意。她只聽見,趙雲深慢悠悠道:「你還真要跟我上課?拴得這麼緊,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許星辰哈哈一樂:「我剛才瞎講著玩的。我喜歡你,就會鼓勵你,給你充分的自由,天高任鳥飛,讓你永遠記住我的好。」
趙雲深的另外三位室友都聽見了這句話。
他的室友楊廣綏說:「許星辰,你還有單身的親姐妹嗎?介紹一下。」
「沒啦,」許星辰如實道,「不過我有一個大表哥,經常照顧我,對我特別包容。如果你對性別要求不高,我就親自把大表哥介紹給你……」
楊廣綏立刻拒絕:「那就免了吧。」
趙雲深攬住楊廣綏的肩膀:「多認識幾個人,你也不虧。」又轉頭與許星辰說:「寒假我們一起回家,我將拜訪你的表哥。」
楊廣綏獰笑道:「呦,雲深,看不出來嘛,這麼早就想著要討好大舅子了?」
趙雲深坦蕩地走在前方:「這算哪門子討好?我是聽許星辰說,她表哥關照過她……」
楊廣綏猜測道:「你就要去幫人道謝?」
趙雲深微微搖頭,但他沒繼續和楊廣綏講話。因為許星辰待在他旁邊,與他聊天:「我能在你們專業課上寫高數作業嗎?我不能看動畫片了,書包裡只有一冊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