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多謝八弟,」胤祐往旁邊退了一步,身後又有人扶住了他,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胤禛,索性往身後之人身上靠了靠,免得自己腦子暈得厲害:「今日多謝八弟款待,我這便告辭了,日後有時間再一道聚聚。」

胤祀笑言:「這是自然。」看著胤禛輔導胤祐腰間的手,胤祀微微垂下眼瞼:「那四哥七哥慢走,弟弟便不送你們了。」

「八弟不用客氣,」胤禛面無表情,說完便扶著胤祐下樓,顯然心情不是太好。

出了酒樓。胤禛沒有放開胤祐,拉著胤祐上了自己的轎子:「到我府上去醒醒酒,別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回宮。」

胤祐也不反對,靠著胤祐的肩,一隻揉著額頭,低聲哼哼。

「難受?」胤禛伸手攬著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你靠一會兒。」

胤祐此時腦子不太清醒,加之兄弟二人早交好多年,對這親密的接觸也沒有多少抗拒,甚至還扭了扭,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這老大與老三要怎麼鬧,就由著他們,早晚他們會挖坑自己跳,」胤祐腦子是越來越糊塗:「倒是八弟這個人四哥你要小心對付。」

胤祐聲音卻輕,但是胤禛仍是聽了個清楚,面色變了又變,「七弟,你醉了。」心裡的震驚,卻不是假的。

胤祐半睜著眼睛,使命的扭著脖子看向胤禛,眼裡一片水光,一看便知人已經不清醒:「這麼點酒,哪會那麼容易醉,我沒事。」

胤禛看著這雙濕漉漉的眼睛,強迫自己移開眼睛,「沒醉你說什麼胡話。」

「嗤,」胤祐嗤笑出聲,慢慢的閉上眼睛,低聲呢喃:「四哥,他們都…你…」

後面的話變得模模糊糊,胤禛已經聽不清,他低頭看著懷中已經睡過去的人,慢慢的埋首,貼在那唇上,舌尖掃過唇角,似乎上面還殘留著美酒的滋味,讓人沉醉失去理智。

「主子,到府了。」小路子的聲音在轎外響起。

胤禛坐直身,看著懷中之人那潤澤的唇,聲音平靜道:「去廚房吩咐熬一碗醒酒湯。」

指腹擦過那溫軟的唇,胤禛慢慢的收回手,「再叫兩個人來扶七阿哥到爺的屋子裡去。」

第44章 惱羞成怒

「爺,七阿哥這是怎麼了?」舒雅看到七阿哥竟由兩個小廝抬著,對胤禛福了福,便擔憂的看向失了清醒的胤祐,吩咐丫鬟婆子去煮醒酒湯,又是讓人去打水。

「喝醉了而已,不打緊,」胤禛吩咐兩個小廝把人扶到自己的屋裡,才又對舒雅道:「你去照顧弘暉吧,這些事情由小路子忙便是。」

「是,」舒雅微微福了福,便領著嬤嬤丫鬟回了自己的園子,兩人成親以來,雖一直不冷不熱,但是爺待她也算是不錯的,平日府裡的事情,也要過她的手。而且後院裡人不多,也沒有哪個趕越了她去,這麼過一輩子也算是福氣了。

胤禛回了屋子,見小廝正在提胤祐脫外面的袍子,他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把水打上來就行,其他的你們不用管。」

「庶,」小廝退了出去,屋裡恢復安靜。

此時的胤祐很安靜,即使胤禛脫他的衣服,也沒有動彈。脫到只剩中衣時,門外想起敲門聲,胤禛拉過被子蓋在胤祐身上,「進來。」

兩個小廝抬了大木桶進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提著水的太監與托著沐浴用品的丫鬟。

待一切準備好,胤禛讓他們退下,才低頭看著沉睡的人,因為醉酒的臉頰帶著紅色,看起來多了兩分可愛,讓胤禛想到當初那個扭著自己衣角的孩子。

手觸到中衣的衣襟,手略略頓住,然後便毫不猶豫的脫了下來,再拖了褲子,彎腰把人抱到浴桶中。儘管他很想做在腦子裡想過無數遍的事情,但是看著沉睡的人,卻只是規矩的替他洗著全身。

肩,背,腰,腹,再往下時卻猶豫了,他不知道再進一步的動作,會不會讓自己心中的堅持化作青煙,然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手最終繞過那處,滑到觸感良好的大腿處,擦擦洗洗,洗完後手背不經意擦過拿出頂端,坐在浴桶中的人發出輕微的哼聲,胤禛全身一僵,感覺那東西似乎又動了動,手背一陣滾燙。

猛的收回手,把人抱出桶,快速的擦乾全身,放回床上,匆匆的出了房門,才覺得自己呼吸正常起來。屋子裡的沉悶讓暫時不敢回屋,只叫了小廝去把屋裡收拾了,自己去了偏房沐浴。

躺在床上的胤祐此時卻無意識的蹭著床單,臉色越來越紅,折騰了好一陣,才又安靜了下來。

沐浴完,換好乾淨的衣服後胤禛才出了廂房,見外面守著小路子,便問道:「醒酒湯給七阿哥喝了麼?」

「回爺,奴才見七阿哥睡著,便沒有讓人打擾,醒酒湯此時還備著呢。」小路子知道自家爺向來愛護這位弟弟,也不敢馬虎。

「罷了,讓他睡,叫廚房備著養胃的湯,待小七醒了,再讓他喝吧,」胤禛一邊說,一邊往主室走,走了兩步,又轉了個身,「去書房,叫人候著主屋外,若是七阿哥醒了,再派人來叫爺。」

「庶。」這不是到哪都惦記著?

胤祐迷迷糊糊的醒來,覺得身下某處冰涼,頓時清醒坐起身,一張臉扭曲成各種樣子,他竟然夢遺了,夢遺也就算了,竟然還是在四哥的府上,這究竟要丟臉到哪一步啊?瞬息間,一隻羊駝在腦子裡緩慢的爬過,臉上還掛著鄙視的表情。

無力的趴會床上,一張老臉頓時比喝醉酒時還要紅。

胤禛聽到府中奴才說七阿哥醒了,就回了房間,結果看到原本醒了的人還窩在床上,他走到床邊,擔憂的問:「怎麼了,不舒服?」

床上的一坨動了動,胤祐嘴角動了動,胤禛就一個字也沒有聽清,伸手拍了拍那鼓起的小山坳:「說什麼呢?」

「我要換褲子,」胤祐又快又急的說完,聲音提高了不少。

胤禛微愣,隨即彎了彎嘴角:「怎麼,穿不習慣我府上的衣褲?」

胤祐表情麻木的看著胤禛,內心風中凌亂的咆哮,你要老子如何開口,要老子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見胤祐表情不對勁,胤禛面上的笑意漸漸散去,猶豫而又嚴肅的問道:「你…尿床了?」

「啪!」守在外間的丫鬟與小廝聽到屋子裡傳來碗摔碎的聲音。

小路子抽了抽嘴角,七爺,您老該不會是把盛荷葉粥的碗砸了吧,那碗可以您最喜歡的花色,值幾百兩銀子呢。

換了褲子的胤祐看著丫鬟來收拾床鋪,面色是變了又變,手裡的茶杯被捏著咯吱作響。

小路子端著兩碗血燕粥進來,見七阿哥面色不好看,知道七阿哥是不好意思了,就帶著笑意的湊了上去,「七爺,這是主子特地吩咐廚房裡熬的血燕粥,您嘗嘗?」七爺年紀不大,在自家哥哥這遇到這種事,的確要惱羞成怒,只是不知道自家主子說了什麼,讓七爺氣得砸了那碗荷葉粥。

見小路子臉上那曖昧的笑意,胤祐就知道這事兒小路子也知道了,想起剛才收拾床鋪的小廝與丫鬟,他面色再次變了變,才硬著嗓子開口:「擱下吧。」

小路子笑著放下托盤,把粥擺在胤祐面前後,才又端自家主子的那一份,他看了眼胤禛的臉色,便退了出去。

看著胤禛臉上包容的笑意,胤祐覺得自己就莫名的遷怒胤禛似乎也不對,畢竟自己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是幾十歲的人了,還遷怒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實在有些不講理。

整了整心情,別彆扭扭的開口:「這粥味道挺不錯。」

胤禛知道胤祐的性子,即便是惱羞成怒,也會很快的想清對錯,這個性子讓他又愛又恨,一邊感慨喜歡之人懂事,一邊又有些可惜胤祐這樣彆扭的一面很難見。作為一個兄長,心理總是矛盾的。作為一個喜歡著弟弟的兄長,這心情就更加矛盾了。

腦子裡突然閃過替胤祐沐浴時手背上的觸覺,胤禛握著銀勺的手緊了緊,趕緊埋頭喝了一口粥,掩飾住心中那點不堪的心思:「你要是喜歡,以後到府上,我讓廚子替你做,等你分府後,把做血燕粥的廚子送到你府上也行。」

「那可不成,做一碗血燕粥挺花銀子的,我來四哥你這兒蹭蹭就成,」胤祐又埋頭吃了一口,嚥下後又得意的笑道:「幸好皇阿瑪念著我喜歡到四哥你這跑,連宅子都離得這麼近,倒是便宜我了。」

胤禛苦笑,這次回到京城,皇阿瑪待七弟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想到不久後就會入住到胤祐府上的女人,心裡終究不是滋味,「你倒是時時惦記著我府上這點兒東西。」若是日後也時時記得惦記,倒也好。

「不惦記著四哥,惦記誰的?」胤祐睜大眼睛說得理所當然,「額娘那兒的好東西我可不好意思去要。」

聽了這話,胤禛臉色好了不少,在這些兄弟中,自己在他心中終究是不同的。

亥時乾清宮裡燈火未滅,康熙批完一本折子,喝了口養神茶:「聽說幾位成年阿哥今日在外面一道吃酒了?」

李德全笑著答:「回萬歲爺,正是如此。」

康熙面色倒也沒有因為幾個兄弟聚在一起露出多少喜色,就連聲調也沒變半分:「嗯,倒是長進了,老七回宮了沒?」

李德全躬身答道:「奴才聽聞七阿哥醉了酒,便在四阿哥府上歇下了。」

「老四待老七向來是好,」康熙拿起一本折子,用硃砂筆圈住一個名字,「由著他去吧,左右這孩子…」硃砂筆微微一頓,後面的話卻沒有再說下去。

李德全把身子又微微往下躬了躬。

「七阿哥的成親日子就定在下月中旬吧,」康熙突然轉口道:「你讓內務府仔細著辦這事兒。」

「庶,」李德全跪下領了這道旨意。

第二日一早,胤祐與胤禛一道去上了朝,雖然走路的姿勢不太雅觀,但是各位朝中大臣待他卻也十分客氣,看他的眼神頗有些戰場英雄的意思。

胤祐站的位置在五阿哥右邊,他偷眼瞧著背脊挺直的大阿哥與太子,把全身的重量放在自己的右腿上,作為一個殘障人士,要與其他兄弟比站姿,他是有壓力的。

作為一個戶部行走,胤祐的事情不多,大事有胤禛撐著,不大不小的事情又戶部侍郎做主,小事有其他官員解決,他只需要按時出現,不要添亂就行。

而且這裡的記錄方式與後世不同,記載方式很複雜,但是作假卻沒有那麼容易,畢竟字體改一筆減一筆差別都很大。

想起後世關於雍正繼位的一個傳言,說是把十改成於,胤祐就感到十分好笑,他竟是不知道簡體字在康熙晚年就流傳開來了。

康熙會傳位給四阿哥的理由很充足,前面三位都犯了錯,下面的不是年紀太小不穩重,就是母家身份太低,再不就是不夠顯眼,而四阿哥養在佟佳氏身邊,康熙對四阿哥向來又看重,四阿哥辦事能力更是有目共睹,十四在這點上是比不上四阿哥的。

所謂傳位給十四阿哥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傳位給八阿哥更是荒謬,康熙既然當著朝臣斥責八阿哥母親身份低賤,並且冷待他好幾年,又怎麼可能把位置傳給他?

胤祐坐在戶部一邊喝茶,一邊欣賞著胤禛與各位官員的工作狀態,差點沒把話本拿在手中表示自己很清閒了。

這悠閒的狀態,在他回到阿哥所接到下月成婚的旨意後,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作為一個口味清淡的大叔,對十多歲的黃毛丫頭怎麼會有興趣?

第45章 最遠,最近

胤祐未來嫡福晉母家並不是特別顯赫,其父不過是個副都統。而他的其他兄弟也對這門親事很滿意,母家不顯,才沒有多少競爭力,特別是大阿哥那邊,知道成婚的日子,也沒有多大反映,反倒考慮了一下七阿哥成婚之時送什麼好。

到了快成婚前,內務府派了人來教導胤祐人事,而成妃甚至準備送他一個試用宮女,看著那不過十三四歲的丫頭,胤祐堅定的拒絕了,然後飛奔回阿哥所,然後蛋腚的翻開那性教育圖書。

過程很細緻,描寫很含蓄,讓人看得很明白,但是對於後世看過過重愛情動作劇的胤祐來說,這些東西對他影響不大,勉強翻了一遍後還得應付內務府派來的人問這方面問題。

日子一點點的近了,胤祐忙著應付各種教育與各種規矩,到戶部的時間也少了,在離他成婚還有十天的時候,終於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終於能去戶部晃晃,順便去看看那位最近忙得連看他的時間也沒有的四哥。

胤祐剛進戶部大門,就見胤禛出來,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天兒已經寒下來了,胤禛戴著黑色鑲毛邊的帽子,顯得人格外的冷峻。胤祐愣了愣,才出聲招呼:「四哥。」

胤禛看著那大半月沒見到站在十步開外的人,停下腳步。他一直都知道胤祐笑起來格外溫和,讓人瞧著心裡便暖和過來。可是今日瞧著他臉上的笑,竟讓他再無往日的喜悅。

「四哥?」見胤禛的表情不對,胤祐不解的走近,然後伸手在胤禛眼前晃了晃:「四哥,你想什麼呢?」

胤禛收回神:「十多天不見,你又變白了些。」

胤祐看了看自己的確白了一點點的手背,遺憾道:「作為一個爺們,皮膚白了一點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爺們?」胤禛略略勾唇,想到胤祐在戰場上的英勇,覺得胤祐除了膚色稍稍淺了些,其他地方的確當得上一個真漢子。

伸手拍拍胤祐的肩,胤禛臉上浮現一絲複雜的笑意:「是啊,你長大了。」然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胤祐愣愣的看著胤禛的背影,沒有如同往日那般跟上去。他不明白胤禛最近是怎麼回事,不到他住所來,現在就連遇到自己,也沒有叫著一道走。以前…以前不是這個樣子才是。

胤祐覺得自己有些小失落,碾著腳下的一片枯葉,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好。

「七哥?」胤祀路過,見胤祐站在戶部大門毫無精神的樣子,猶豫片刻,出聲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啊?」胤祐回頭,見胤祀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八弟啊,我沒什麼事。」

見胤祐樣子不對勁,胤祀笑了笑:「既然七哥無事,不如我們一道去喝茶,聽說最近新開了一家茶樓,聽其他兄弟說,那家還不錯。」

胤祐想了想,左右現在無事,現在又只有八阿哥一人,也不過防範太多,他點了點頭:「倒也好,左右我也閒著。」

兄弟二人並肩前行,胤祀見胤祐表情仍是懨懨的,便取笑道:「七哥要大婚了,難道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胤祐歎息,任哪個口味清淡的大叔知道自己未來老婆是個黃毛丫頭,都會高興不到哪去,「倒不是不高興,只是不知道未來的福晉是什麼樣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八弟你不要以為成婚了,就可以取笑我。」

想到胤祀比自己造成親胤祐就弄不明白康熙的用意,雖說賜婚是在同一時間,可是居然讓弟弟成婚於弟弟前,這個舉動似乎把八阿哥抬得更高,也讓人看不懂康熙的用意。就在其他人以為自己被厭棄時,康熙又讓自己與胤禛犒賞大軍,這又是一個天大的榮譽。

明明實際年齡都是大叔,怎麼自己腦子就比康熙笨這麼多?難道就是智商的原因,康熙是歷史上是千古一帝,而七阿哥在歷史上就連著墨都少。

「七哥不說我倒是忘了,七哥還欠著我成婚的禮呢。」胤祀見胤祐面上出現一絲笑意,雖然勉強,也比剛才瞧著有精神頭:「這可是你提醒弟弟的,可別掛著弟弟惦記著你的好東西。」

「都這樣兒還不惦記?」胤祐一副不願的樣子:「要不,我成婚的時候你也不送你,我們就抵了。」

「話可不能說,禮是禮,心意是心意,」胤祀笑瞇瞇的看著胤祐,「這可不是遞過就算的。」

胤祐默默扭頭,然後偷偷摸摸掛在腰間的漢白玉雙魚佩,這玉珮挺值錢,拿到後世能拍幾千萬的事情,他是現在送還是回去重新挑一樣送過去呢?

二人走了一段路,便來到了一個叫「滿樓清」的茶樓,進了一個小房間,上面掛著名畫字帖,的確是十分清新雅致。

胤祀要了一壺碧螺春,又要了幾樣點心乾果,才坐了下來,茶桌靠著窗,二人只要起身,就能看到樓下街道的景致。

茶與點心很快拿了進來,但是卻沒有留下茶博士。

見胤祐低頭喝茶,似乎對這茶還算喜愛,胤祀緩緩開口道:「七哥的腳傷可好了?」

「日日在宮裡養著,早沒事了,」胤祐神色間沒有半分晦澀,這傷除了讓他覺得痛意外,好了便不在意:「反正左腳本來就有些毛病,沒有傷到整條腿也算幸事,說起來,你還在戰場上救了我一命呢。」

「七哥說到哪去了,我們是兄弟,」胤祀想到戰場上的那一幕幕,還有他眼見著胤祐在戰後跌下馬的樣子,忍著腳傷追擊葛爾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臉上的笑意似讚歎,又似佩服:「如果是我遇到那個情況,七哥你不也要救我嗎?」

胤祐微愣,他對胤祀一向是戒備多於親近,雖說暗裡偶爾護著,也只是因為前世前女人經常在自己耳邊說八八好可憐這類的話,他作為一個成人,對小孩子自然免不了照顧兩分,但這前提是在不損害他的前提下。

戰場上分心便是危險,也許你上刻救了別人,下一瞬就是你人頭落地,就像他救了胤禛,結果自己左腳受了傷般。

淺淺一笑,胤祐喝了一口茶:「八弟這番話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

胤祀微微垂頭:「七哥,你不用這麼說。」所有兄弟中,只有七哥身有殘疾,而自己額娘身份最低下,幼時自己受過多少排擠與冷遇他記得很清楚,七哥待自己雖然冷淡,但是終究與其他兄弟不同的。至少,在沒有人搭理自己時,七哥會說一句客氣疏離的話解了他的尷尬,在學弓箭馬術武術時,七哥會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而不是如同老四,老五,老三對自己視若無睹。

七哥與老四關係好,也屬正常,若不是老四護著,七哥只怕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這或許就是緣分吧,向來冷面冷心的老四,居然會對一個跛腳的弟弟如此的上心。

額娘曾說,聚散皆是緣,福禍皆是上天給的恩。就如同他去了郭洛羅氏,得到了郭洛羅家的支持,但是郭洛羅氏卻是一個悍婦,待下嚴苛,對自己額娘也極為不敬。

有失必有得,他失去的太多,所以必須要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東西,即使這位在自己心中有些特別的七哥,終有一天,也可能會因為太子與老四與自己站在對立面。

就連自己的親事都能用作未來的工具,這份微薄的兄弟情,他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只有捨了,他才能得。

胤祐見胤祀埋著頭,也不在意,只是單手襯著頭,另一隻輕叩著茶杯側面:「救命之恩,我又怎能忘。」

抬起頭,胤祀看到的是胤祐微笑的臉,裡面沒有一絲敷衍與疏離,他心微微一動,閉了閉眼,微微移開自己的視線:「七哥言重了。」自己這就當還當年雪地之恩,還有那幾次提醒之恩罷了。誰欠誰多一點,就連他自己也算不清。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詩詞或者閒話,卻沒有再提救命之恩的話。

他們第一次單獨在一起平靜而無算計的談話,胤祐不提大阿哥或者九阿哥的事情,胤祀也沒有說四阿哥太子。

胤祐聽著胤祀對一些詩詞的看法,突然想,若是沒有胤禛,而胤祀的額娘身份高一點,也許胤祀能成為仁君,可惜他生不逢時,而命運對他也的確不公了些。

喝完茶,說完話,兩人一道回宮,分開的時候,胤祐埋頭把身上掛著的雙魚佩給了胤祀,神色間還帶了分不捨。

胤祀看著胤祐走遠,攤開掌心,玉珮上的兩隻魚像是將要越過龍門般,雕刻的栩栩如生,只是明明兩隻背鰭挨在一處,頭與尾卻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明明相隔如此之近,卻又如此遙遠。

第46章 七七成親的杯具

康熙三十五年十一月底,七阿哥愛新覺羅胤祐與副都統法喀之女成婚,此時七阿哥府新成,滿園鮮紅,賓客如潮。

本以為七阿哥因生有不足,而受帝王厭棄,誰知帝王甚愛之,賞賜如流水,比之於八阿哥成婚更為繁多。

坐在外室的官員見各宮貴主兒皆讓太監送賀禮,又見皇恩不斷,暗自咂舌,這七阿哥雖說不能繼承大統,不過瞧著這樣兒,宮裡的那位想來是看重的。

「太子駕到!四阿哥到!」

「大阿哥到!」

「三阿哥到!五阿哥到!八阿哥到」

皇子們前後腳的到來,在場的官員們又忙著給幾位爺請安,各自打量幾位爺的氣度與儀表,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讓自己站對立場的機會。只可惜也就這麼一個機會,皇子便與大臣分室而坐。

另一個廂房裡,幾位皇子福晉一副和睦的景象,太子妃石氏端著茶杯,瞥了眼老四家的與老八家的,擱下茶杯笑問:「四弟妹今兒怎麼沒有把弘暉帶來,前兒還聽著我家爺說弘暉聰慧可愛,好些日子沒有見著,倒是有些想念這孩子。」

舒雅起身福了福,才道:「有勞太子妃掛念,弘暉年紀尚幼,今兒是七阿哥的大喜日子,若是哭鬧,便是不美了。」

石氏點頭,她也知道四福晉向來是個小心的人,便也不再提這事,開始轉聊其他話來。

一旁的八福晉郭洛羅氏心裡卻有些不喜,她與八阿哥成親一年的時間,肚子裡沒有半分動靜,她暗想太子妃這話裡夾帶著嘲笑之意,臉色便沉了下來,直到開宴臉色也仍舊難看。

內堂還坐著七福晉母家的女眷,原本大好的日子,見八福晉面色陰沉,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喜,但是礙於郭洛羅家勢大,她們也就暗自忍下這口氣來。

《天祐(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