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睚眥,有誰知道你在此處休息?」白澤攔住睚眥去路,不讓他偷溜。

「我的臣下都知道。」睚眥抬頭看了眼只剩下最後一絲亮光的天空,心裡有些急,等天全部暗下來,他就跑不了了。

「你的臣下都是哪些?」白澤繼續問。

情急之下,睚眥也沒有想能知過去未來的白澤,為什麼連這些事都要問他,他只是急切搖頭:「不過是些想跟著我過日子的小妖,本王哪裡記得他們名諱。」

白澤與蚣蝮都知道睚眥沒有撒謊,他確實是這種沒腦子的性子。蚣蝮拉住睚眥身上的金甲,歎氣道:「兄長,你的龍氣被認利用,成為召喚妖皇陣的引子之一,這麼大的因果,你如果現在走了,以後怎麼還?」

「我的?」睚眥猶如晴天霹靂,氣得變回原形,在地上重重一踏:「那個小雜種竟暗算於我?!」

萬妖朝拜陣的龍氣竟來源於他,這是要坑死他啊!

他只是想得到父親的傳承而已,怎麼就牽扯出這麼多事?

睚眥的怒吼,就像是壓斷了萬妖朝拜陣最後一根稻草繩,天,完完全全黑了下來。

萬妖朝拜陣的陣心是深無邊際的黑暗,無數靈氣與邪氣從陣心噴湧而出,符離一隻腳踏入了陣心。

「符離!」

符離轉頭看著朝自己跑來的小龍,眉梢輕皺。

靈氣聚於掌心,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鮮紅,代表著熱情與鮮活,而暗紅有時候卻代表著死亡。

「莊卿,別過去。」白澤沒有想到莊卿在這個時候還敢靠過去,他匆匆上前攔住莊卿,「他現在根本就不是平時的符離,你看到他額間的印紋沒有,那代表著他已經覺醒了屬於吼的所有能力。」

「包括毀滅。」

「那你知不知道,陣心裡是什麼?」莊卿雖不能像白澤這樣知曉天下事,但是心裡有個預感告訴他,不能讓符離進入那個陣心。

絕對不能。

「那是……妖修們死去後的怨恨與不甘。」

「符離,是幫他們報仇的皇。」

「可是符離說過,他想要做的,只是考大學,考公務員。」莊卿推開白澤,把手裡的劍扔到一邊,「我不會讓他走錯路,走錯了……」

「他以後就不能再考公務員了。」

說完這句話,莊卿頭也不回地追了過去。

第133章 回來了

充滿恨意的世界, 在符離看來, 是黑與紅的世界, 幾乎處處都是不堪的醜惡。他的子民,無數的妖族在醜惡中掙扎, 就像是被大水沖走的螞蟻,在命運中隨波逐流,最終葬身於水底。

「符離!」

「符離!」

符離收回踏進陣心的腳, 轉身看向朝自己奔來的男人,在這個紅與黑的世界裡,這個男人身上竟然有著金色的光, 這束光在漫天的黑與紅中並不強烈,可是卻吸引了符離所有的目光。他攤開手, 看著蒼白的手掌, 張開五指, 只要稍微用力,這個散發著金光的小龍, 就會消失在他眼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他的身體彷彿失去了正常的知覺,靜脈紊亂, 大腦強烈抗拒他這條指令。

皺了皺眉, 他把手背在身後, 任由這個由龍所化的男人抓住他的手。他身上有強大的腐蝕能力,在這個男人碰到他的瞬間,他聞到了皮肉烤焦的味道, 讓他不明白的是,即使這樣了,男人還是沒有鬆開手。

他眉頭皺得更深,下意識控制住本身的能力,收起了腐蝕的天性:「你要幹什麼?」

「符離,你說過想要上大學,考公務員。還有……你答應我前世的話,你說要替我好好看這個世界,你都忘了?」莊卿察覺到符離收回了腐蝕的能力,心頭一喜,即使受到召喚陣影響,符離還是捨不得傷害他。

「公務員?」符離腦子裡,對公務員有清醒的認識,他嘲諷笑道:「不過是人類裡低賤的工作,我為何要去做那個?」他踢開莊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這頭小龍退到一邊去,不然我殺了你。」

「若是讓你走進這個陣中,我寧可讓你殺了我。」莊卿伸手,被他扔到角落的劍飛到他手中,「符離,你跟我說,人類很有意思,他們有強大的創造力,還有很多有趣的人格,也忘了?」

「可是人類同樣也有很多令人厭惡的習性,貪婪、自私、嫉妒……」符離冷笑,「水被他們污染了,樹被他們砍伐了,就連你們水族生存的大海,也被他們排入各種各樣的污物,這種噁心的生物,從地上消失不是更好?」

天上雷雲滾滾,閃電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但是當閃電消失時,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彷彿是巨大的黑色漏洞,陽光月亮星辰再也不會出現。

莊卿抬頭看天,那裡格外安靜,安靜得讓他不安。那裡面醞釀著什麼,是強大無比的劫雲?還是天道對某個種族的不滿?

「你向我拔劍,是想殺了我?」符離笑出聲來,笑聲中滿是對莊卿的嘲諷,是在笑莊卿的異想天開,也是在嘲笑其他妖修的怯懦。

他抬了抬下巴,每一個動作與眼神,都在表達他對在場妖修的蔑視。

「白澤、鯤鵬、睚眥、蚣蝮……」眼神餘光掃過管理處其他妖修,符離連他們的名字都懶得叫,「你們是在懼怕我,還是在內心深處,也在期待我毀滅這個人間界,讓我妖族重獲榮光?」

白澤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這個陌生的符離,閉了閉眼。當年狌狌與當康把符離帶回來時,他就不贊同領養這只性情不定的凶獸,然而他反對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對上了符離黑黝黝水汪汪的眼睛。

那時候的符離十分幼小,渾身長滿白毛,身體還沒有老鼠大,那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他的時候,他有種自己呼吸聲太大都是錯誤的感覺。

很多凶獸的幼兒期會十分弱小,他們中的一部分為了自己能夠成功活下去,會長得其醜無比,渾身都是尖刺與利刃,還有一些就會長得格外可愛或是好看,迷惑其他生物的心智。

白澤心裡很清楚,可是看著弱小無助的符離,那時候的他心裡想的是,暫且先看看,若是這個妖獸做出什麼壞事以後,再去收拾他。這一等,就等了四千多年,在等待期間,他給這個妖獸崽子煉製丹藥,講故事,穿衣服,餵飯,教他畫符紋,在崽子搗亂不聽話時,也只是拎起他的耳朵,嚇上一嚇,連打都不曾打過。

被親手養大的小崽兒用這種眼神看著,白澤覺得自己的心臟就是那空蕩蕩的山谷,裡面有寒涼如冰的風刮過,冷得發疼。

「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興亡規律,就算你殺光所有人族,也還有其他生物代替人類。」白澤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穩,「人類污染環境,浪費天地資源,總有一天會自食苦果,這是命運的交替,但是懲罰他們的不應該是你,而是天地自己的選擇。」

與其他風光過的種族相比,人類這個物種大約是興起最快的物種,但是以他們現在的生活方式,大約也是滅亡最快的種族。

「妖族衰弱,整個世間走入末法時代,不是因為有了人類,而是因為妖族肆無忌憚地使用自己力量,移山填海,肆意殺害其他生物。」白澤指著天,「萬事有度,每個種族做下了什麼,上天都看著,若是錯得太多,最後的結局就是天譴。」

「妖族已經錯了,難道你要一錯再錯?」白澤在台階下停下,他仰頭看著站在台階上的符離,「不甘心也好,怨恨也罷,妖族該放下了。時光永遠不會回頭,妖族也不會因為殺戮重獲榮光。只要活著,好好活著便有希望,你若是執意違背天道,等待我們妖族的,只有滅亡。」

符離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冷笑:「強者生,弱者死,妖族那些沒用的廢物,死了便死了,活著又有何用?」

聽到這話,莊卿盯著符離的眼睛,這雙黑色裡透著紅的眼睛格外漂亮,世間沒有任何寶石能夠比它更美。可它是死的,裡面沒有感情,也沒有他。

「吾皇,您說得對,無能的妖修,死了便死了,這個世間不需要懦弱無能的生物。」召喚陣後面,從縫隙中爬出九隻怪物,這些怪物似蛇似蛟,尖牙利齒,笑起來的聲音,竟似嬰兒啼哭。似楚余、寧軒這些修為上千年的妖,竟是不抵他們的笑聲,捂著耳朵吐出血來。

蚣蝮在他們身邊立下結界,他們腦子才好受一些。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九個怪獸,他們心裡十分難受,在修真界他們算得上是佼佼者,然而真正接觸到這些大妖,他們別說與之戰鬥,連對方的笑聲都抵抗不住。

實力差距太大,他們看著漆黑如墨的天空,心中的擔憂越濃。

「宋語,這九頭怪獸是什麼?」楚余問身邊的宋語,宋語是上古時期活下來的妖修,肯定知道這些怪獸的身份。

「不是九頭,而是一頭。」宋語嚇得嘴唇發白,說話的時候聲音在發抖,「這個妖獸,叫做九嬰。」

九嬰長了九個頭,修水火兩行之道,修為高深,擅計謀,是上古時期十分有名的邪獸。

宋語話音剛落,就見那九頭怪物走了出來,九顆碩大的頭顱看著在場每一個妖修,化成人形後,走到符離面前,跪拜在地:「臣下九嬰,見過吾皇陛下。」

「你是什麼東西?」符離低頭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輕輕皺起眉。

「臣下是召喚您的妖,是您忠實的屬臣。」九嬰行了一個臣服的禮。

站在蚣蝮身邊的睚眥氣得五官扭曲,「當初他投靠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

果然長了九個頭的妖怪就是不要臉,因為臉太多,可以隨便扔了不要。

「你的屬臣偷了你的龍氣,又用這些龍氣擺了陣法。」蚣蝮神情凝重,看向睚眥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與無奈,「你最好祈求符離不會真的毀滅人間界,不然……」

不然天道清算的時候,睚眥也跑不了。

睚眥臉一黑,恨不得一斧頭劈死九嬰,可是看到站在九嬰面前的符離,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有什麼問題不能慢慢說,何必非要用武力呢?就算曾經在妖族中擁有戰神的稱號,睚眥也懂得什麼叫能屈能伸,謀定而後動。

「臣下?」符離嗤笑一聲,抬高下巴,冷聲道:「滾,我不要長得醜又沒毛的妖修做臣下。」

儘管他大腦中的記憶被四面八方湧來的怨恨壓制,但是身體本能中,還是帶著對長得像蛇的物種的厭惡。

九嬰沒有想到自己召喚出來的妖皇,竟然是如此古怪的性子,可是想到妖皇即將毀去這個世界,他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就退到了一邊。

符離看也不看他一眼,朝陣心邁出了腳,九嬰臉上的笑容幾乎掩飾不住,終於……終於可以報這些年的受辱之仇了。

一萬年前,他被某個人族所傷,一直被鎮壓在法器之下,受盡五行之苦。那時候他就在心中發誓,若有出來的一日,無論讓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會屠盡人類,以償他這萬年所受之苦。

「符離,你不能去。」莊卿想也不想便拉住了符離的手臂,陣心的怨氣越來越強大,無數哀嚎聲從裡面傳出,響徹山間。

「無知小輩,快放開陛下的手。」九嬰恨極了搗亂的莊卿,化為原形,張嘴就朝莊卿咬去。

「滾!」符離一鞭子把九嬰抽飛,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早說過了,沒毛的醜陋生物,離我遠一點!」

躲在結界之後的楚余與宋語,齊齊往後退了幾步。

「放手!」符離盯著牽著自己手腕的手,眉頭皺得打起了結,「你想死嗎?」

「若是死能阻攔你進入這個地方,我寧可死。」莊卿身上的衣服被怨氣吹得獵獵作響,他踏上一級台階,「符離,跟我回去好不好?」

符離腦門有些作痛,他想殺了這個礙事的小龍,可每每舉起手時,身體變不受控制,他心裡有些厭煩,推開莊卿,在他們之間立下一道結界,才冷冷看向白澤:「你們在我身上下了封印,讓我活得像個無知幼蟲,這筆賬我定會跟你們清算。」

白澤沉默不言,靜靜站在原地。

從符離被喚醒到現在,儘管每一句都無情又狠厲,然而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真正想過要殺了他們。

不是要毀滅人間界嗎?為何卻又對他們這些親近人類的妖修視而不見。天地四海的消極情緒可以影響符離的心智,然而靈魂深處的某些東西,是抹不去的。

符離的半邊身體踩進了陣心,剎那間風雲突變,整個江山都在為之顫抖。

一個又一個緊急消息傳到各大部門的總部,各部門負責人看著黑得不正常的天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洋流軌跡無法預測。」

「衛星監控數據傳導出現干擾,無法得到準確數據。」

「無法檢測出事發源頭。」

「各大海岸水位上漲,是否啟動緊急撤離機制,請指示。」

「多地出現地光、噴水、噴油、地下水異常等狀況,地震局懷疑,這是地震的前兆。」

「修真管理處那裡可有消息傳來?」

「管理處所有職員都已經出勤,但還沒有具體消息傳出來。」

「連線莊部長。」

「無法接通。」

「啟動……緊急避難機制,盡量把傷亡降到最小。」

短短一個小時內,各部門負責人下達了無數個指令,但是內心對接下來妖發生什麼,毫無準備。這些年來,隨著科技發展越來越迅速,人類似乎變得上天入海無所不能,但是當整個環境都變得詭異混亂起來時,他們才發現,人類是如此的渺小。

他們並不是無所不能,更不是天地的主宰者。

網絡上,網友們還在嘻嘻哈哈吐槽著明星、電視劇,還有人抱怨今天的天氣不夠好,網絡信號也不行,是不是有外國黑客在搗亂。

沒有入睡的嬰兒在哇哇大哭,年輕夫妻為了誰洗碗在吵架,加班的白領們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叫一份宵夜外賣,可又擔心自己的體重,思來想去還是叫了一份外賣,等外賣到了以後,拍張照片發到朋友圈,稱呼自己為「吃貨」。發完朋友圈,吃了兩口又嫌太油,便把滿滿當當一盒食物,扔進了垃圾桶。

街道邊,幾個在大排檔胡吃海吹的男人,一邊吹著自己要做多大的生意,一邊在心裡想,究竟該怎麼逃過付賬又不顯小氣。大排檔老闆翻炒著鍋裡油重味重的菜,用灰撲撲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拿一個大盤,把鍋裡的菜全部倒進盤裡,也不講究裝盤好不好看,轉身把盤子塞給自己的胖老婆,胖老婆把菜盤往客人桌上放下,轉身用沾了油的圍裙擦手。

人們在喧鬧的街頭歡樂極了,沒有誰關心天上的星星月亮,就算天再黑,他們也有能夠把夜晚變成白晝的燈光,星星月亮那點微末光輝,對人類可有可無。只有無聊的私人,談戀愛的情侶,才會偶爾想起用它們來抒發一下心情。

本就混亂喧囂的人世間,根本沒人察覺五行有多混亂,更不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陣心的靈氣與怨氣對符離充滿了吸引力,在他觸碰到陣心的那一刻,無數力量湧到他的體力,滋潤著他每根經脈,每塊肌肉。

只要跳進去,只要跳進這個陣心,他就能擁有無數妖修積攢下來的力量,主宰這個世界。

「符離!」他的手再度被拉住,除了這隻手外,他整個妖都已經進入了陣心。混亂的五行與強大的怨氣,對這個身帶功德的小龍而言,似乎十分痛苦,符離看到了對方手腕的皮肉全部翻捲而出,鮮血一滴滴濺在了陣心。

這頭龍竟然能夠打破他立下的結界?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看到符離進入了陣心,九嬰瘋狂大笑,「這是在萬妖期待中誕生的妖皇,在陣成的那一刻,陣法就不會再停下來。」

「天道!」九嬰指著蒼天,「你既不公,我便讓你看看,這些人類的下場。」

「白澤大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蚣蝮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萬妖朝拜,妖皇誕生,無法可解。」白澤臉色並不比蚣蝮好看,「就算符離不進入那個陣心,也阻止不了陣法的繼續進行。」

所以他才沒有去阻止符離進入陣心,因為這都是徒勞。九嬰太瘋狂,竟然收集了這麼多的妖修怨氣,以整塊陸地為陣,行出違背天地自然的行為。

蚣蝮看著四周已經枯萎的草木:「可若是不解開陣法,不僅是人類,其他生物也不能倖免,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嗎?」

「曾經是有的。」白澤咳嗽了幾聲,面色蒼白得彷彿失去了生命,「天地四神獸鎮守天地四方,有他們在,便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蚣蝮與睚眥都沉默下來,他們的父親就是四神獸之一,可是父親已經在五千年前消散,又怎能湊齊四神獸?

「青蒼龍消散,白虎與玄武下落不明,朱雀……」

天空中忽然出現兩聲鳥鳴,火紅的朱雀鳥與五顏六色的鳳凰從天而降,管理處的妖修們都驚呆了。

這是、這是活的朱雀與鳳凰?

當朱雀與鳳凰變成人形以後,他們更加驚訝,這不是符哥家裡的兩位長輩嗎,他們竟然是……鳳凰與朱雀?!

逐月變成人形後第一句話就問:「符離怎麼樣了?」

白澤搖頭。

「狌狌與老康去哪兒了?」白澤往他們身後看了一眼,以老康與狌狌對符離重視的程度,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忍不住趕過來了。

「海邊的水位上升,狌狌與當康帶著一些妖修趕過去了。」逐月看著山中的萬妖朝拜陣,冷聲道,「這是誰幹的?」

她在四周掃視一遍,發現了跪在陣外的九嬰,厭惡道:「九嬰?」她提劍就想殺了九嬰,卻被白澤攔住:「他是啟陣的妖,我們不能動他。」

對於妖皇而言,召喚他的妖就是忠實的僕人,除非妖皇自己動手,其他妖修若是殺了這個妖,就視同為對他的挑釁,不然他何必等到現在還讓九嬰好好活著。

可是符離現在根本就失去了平時的理智,又怎麼會殺九嬰?

「陛下,這頭惡龍一直阻攔您的大業,請讓臣下除去……」

九嬰的話還沒說完,符離揚鞭打斷九嬰八個頭,冷聲道:「我已經說過兩次,醜陋的妖修要離我遠一些,你若是再聽不懂,最後一顆頭也別要了。」

失去八顆頭的九嬰連連後退,變成人形跪在隱蔽的角落裡,不敢再讓符離看到他。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召喚出了什麼。

陣心處,符離看著莊卿已經露出森森白骨卻不願意鬆開的手,腦子裡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他只需要抽一下手,這頭龍的手掌,大概就保不住了。

可是明明陣中心的力量那麼有誘惑力,他卻無法推開這頭龍的手,他這具身體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會有如此無聊的情感。

「難道……你想跟我一起跳進去?」符離忽然靠近莊卿,聲音沙啞,「可惜你這滿身的功德金光,下面的這些妖修恐怕不太歡迎你。」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我的味道。」在莊卿手背上一點,原本只剩下骨頭的手掌再度變得骨肉豐滿,符離一把推開莊卿,「滾吧,我不殺你。」

「你當真一點都想不起以前的自己?」莊卿慢慢從劍鞘中把劍抽出來,「如果讓你忘記我,讓你去為禍整個天下,不如現在就殺了你。」

符離看著這只拿著劍卻微微顫抖的手,輕笑一聲:「想殺了我?」

莊卿看著符離的眼睛,這雙眼睛……不是符離的眼神。他握緊劍柄,忽然也笑了:「我要守護妖界與人界,自然不會任由你作亂。可我又是你的愛人,自然不會背叛你。我殺了你,再陪你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好不好?」

陣下的哀嚎聲越來越烈,似乎下一刻就要衝破陣心,來到這個世間。

明明這頭龍在笑,但是符離內心卻告訴他,這頭龍沒有騙他。

「飛宮裡的喜堂已經準備好,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我們即將舉行結道大典,我們的喜服是整個修真界最漂亮最華麗的。」莊卿臉上的笑容淡下來,「但你若是不要這些,那麼我便陪著你一起不要!」

「符離,我莊卿並不怕死。」

《不要物種歧視》